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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0 柳生護花 【2】 文 / 煉獄

    柳生一刀起身關閉了窗欞:「你身子剛剛好,莫要著涼才是。」

    「多謝。」

    「你有心事,這些日子可是……」

    「可是還好嗎?」

    柳生一刀話到唇邊,終於嚥了回去,奚留香回眸一笑明白柳生一刀在擔心什麼,看著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溫暖。剛才柳生一刀不讓她在弟子面前露面,顯然是為了隱瞞她的身份。

    「多好的機會,柳生不感覺可惜嗎?」

    柳生一刀疑惑地看著奚留香,想了片刻才明白了奚留香的意思,臉色不由得冷峻起來,深深盯了奚留香片刻。忽然他微微一笑,什麼都沒有說,扭過頭去靜默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奚留香低頭緊緊地握住手,指甲刺入手心,該回去嗎?

    「柳生,如果我不想回去好嗎?」

    「你累了,想休息嗎?」

    「是的,我累了,想休息,不想走了。」

    「他們在等你。」

    「那就讓他們等吧。」

    柳生一刀沉默片刻:「那今夜就停泊在岸邊吧,請你品嚐日盛國的小吃風味,欣賞金水河的夜色美景。」

    「好。」

    船,停泊下來,靠在岸邊,不多時濃重的食物香氣,魚湯的香氣,在小船上飄蕩著,鑽入奚留香的鼻孔。

    奚留香推開窗欞,凝望遠處,滿眼都是一碧如洗的蔚藍色,幾片輕柔的浮雲在眼前悠然的飄動,像小船輕輕地劃過。

    眺望,眼前是一片金色,金黃中夾帶著一片片紅,紅的得像瑪瑙,水平如鏡的河面,倒映著眼前的美景,泛起粼粼金色的波,微微蕩漾著,搖曳著。

    一彎銀月緩緩地升上天際,安詳地吐灑清輝,月光灑落在金水河中,河面泛起粼粼的銀波,流動的水中,有千點萬點的晶瑩閃爍的光斑在跳動,升騰起無盡的寒意。

    兩岸,樹林和山峰的黑色剪影,向遠處處朦朧無盡地伸展著,起伏著。月光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銀色的清輝,宛如凝結的冰霜,令人心曠神怡。

    黑夜,野外河面上的天空,星辰璀璨繁多,無邊無際,一直延伸到遠處望不見的天際。

    「嘗嘗日盛國的風味,這魚都是剛剛從金水河中打出來的。」

    香氣在房間中飄蕩,奚留香回首,看到那位尊貴的大宗師,親手將食物端到桌案上,柔和的目光看著她。

    「謝謝。」

    「坐在這裡賞月,時間莫要太久,河邊風寒。」

    「好。」

    奚留香柔婉一笑,關閉窗欞坐在柳生一刀的對面,低頭用飯。

    水聲,波濤輕柔的聲音,從耳邊掠過,一瞬間奚留香的心有難得的寧靜,仍然沉浸在剛才的夜色美景中。似乎到了這裡後,很少有時間去欣賞美景,在這樣寧靜的夜晚,有如此悠閒的心情。

    輕微的聲音,從小船上傳了進來,奚留香聽到沒有做聲,那聲音走到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似有人矗立在外面在等待什麼。

    柳生一刀和奚留香都聽到了,誰也沒有做聲,仍然在談笑著繼續用飯。片刻,奚留香放下筷子:「味道真好,真希望有機會去日盛國,到時候你可要包食宿,包遊玩等所有的一切,就賴上你了。」

    「求之不得。」

    柳生一刀笑著說了一句,將桌案上的東西親手收拾到托盤中,打開門遞了出去,目光從走廊中掠過,他不由得愣住,急忙將手中的托盤遞給弟子,走了出去。

    「右相大人,不知道大人駕臨,多有失禮。」

    柳生一刀長揖,奚青璧微微一笑,伸手相攙:「宗主不必多禮,有勞宗主大駕。」

    「右相請。」

    奚青璧走到門口,柳生一刀轉身離去,奚青璧帶來的人,瞬間就把守在各處,柳生一刀揮手,帶領弟子退到外面。

    「娘娘,臣奚青璧,求見娘娘,懇請娘娘賜見。」

    奚留香抬眼望著門,來得好快,不過是在這裡停留了兩個時辰的時間,那位便宜老爹就到了。該是早已經從建安啟程,趕往這裡來接她回去的吧?

    「臣知罪,在此向娘娘千歲請罪。」

    「噗通……」

    門外傳來雙膝重重跪地的聲音,奚青璧跪在門外,直挺挺地看著門,等待奚留香肯讓他進去。

    走廊中沒有一個人在,無論是柳生一刀的人,還是奚青璧的人,都沒有留在走廊中。

    奚留香起身,打開房門正迎上奚青璧的目光,二人的目光對視

    奚青璧低頭拜了下去:「臣,參見娘娘千歲,千千歲。」

    奚留香伸手去攙扶奚青璧,奚青璧穩穩地跪在地上不動,抬眼看著奚留香:「娘娘,臣萬死猶輕,罪無可赦,請娘娘賜罰。」

    「爹,您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進來說話吧。」

    奚青璧起身,進入房間回手關上房門再度跪了下去:「娘娘,一切都是臣的過錯,請娘娘恩准臣向娘娘回稟,臣不敢有半句虛言。」

    奚留香半跪在奚青璧的面前笑了笑:「爹,您能起來說話嗎?要不,我們就都跪著吧。」

    奚青璧抬手,將奚留香從地上攙扶起來,奚留香自然不是奚青璧的對手,被奚青璧從地上強行攙扶起來。

    「娘娘請坐,聽臣向娘娘回稟一切,恭候娘娘千歲賜罰。」

    「爹,起來說吧,您這樣我能有心聽下去嗎?請起吧,爹,有什麼話不能起來好好說呢?」

    「老臣罪該萬死,不敢起來,唯有長跪在娘娘面前,恭候娘娘賜罰。」

    奚青璧一瞬間似老了些,低頭拜了下去,久久跪伏在奚留香的面前。

    奚留香雙手用力,卻是拉不動奚青璧,只得道:「要不爹就起來好好說,要不您就別說,我也懶得去聽。」

    奚青璧挺直身體,抬眼看著奚留香,目光中滿是歉意:「娘娘……」

    奚留香再一次攙扶奚青璧,奚青璧只得站了起來,垂首微微躬身:「娘娘,此刻臣在娘娘面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並無虛言,懇請娘娘明鑒。」

    「坐下來說吧,長夜漫漫,相爺不急著回朝的話,不妨就坐下來細說,我聽著。」

    「噗通……」

    奚青璧重重跪了下去,這是奚留香第一次沒有稱呼他「爹」或者是「父親」,而是稱呼他「相爺」。

    「娘娘,臣不敢奢望娘娘恕宥,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臣一手安排,皇上不知內情,為娘娘憂心不已。臣隱瞞了所有人,寧邦和寧遠都不清楚臣的安排,所有的罪過,皆是臣一人所為,該由臣一人承擔。臣,不配做娘娘的父親,懇請娘娘息怒。」

    奚留香笑了笑,單膝半跪在奚青璧的面前:「爹,您看著我說話,這些都是您的安排,其他人都不知道嗎?別騙我,我想聽實話,起來坐著好好的說吧。」

    奚青璧攙扶奚留香起身坐在椅子上,他仍然垂首恭立在奚留香的身側:「臣不敢有半句的虛言,願在娘娘面前立誓。」

    「立誓就不必了,您說的真話還是假話,我自會分辨。」

    「是,娘娘睿智,當時娘娘從寢宮失蹤,皇上龍心大亂,臣也心也是大亂,本懷疑此事是先帝所安排。其後,臣調查得時,接到密報,才得知其中詳情。」

    奚青璧抬眼直視奚留香,將事情經過敘述出來,此事發生後,很快他就接到密報,得知是誰所為,但是他隱瞞了所有人。

    命奚寧邦追查,命奚寧遠追緝,安排下一個個圈套,引誘宮錦武走入圈套,釣出林霸山這條大魚。

    其中有些事情,是奚青璧也難以把握的,奚留香的受傷中毒都是意料之外,也算是意料之中。被宮錦武劫走,奚青璧明知女兒落入宮錦武的手中,每一日都可能受苦,卻仍然沒有盡早及時地救出奚留香,而是放任宮錦武挾持奚留香。

    這些計劃,他本是要引出所有未曾肅清,藏匿起來的叛軍餘孽,不想林霸山沒有死,引出其後的各種事情。

    「此事,臣有過失,讓娘娘受傷中毒,屢次受傷,皆是臣之罪。皇上痛斥老臣多次,只等此間事了,老臣前來向娘娘請罪,將此事過往回稟娘娘,以免娘娘誤會。」

    「都是你做的嗎?」

    奚留香笑了笑,便宜老爹很坦白,很有擔當,將所有的責任和過錯,都攬到他自己的身上。不得不承認,奚青璧很男人,有魄力。

    「娘娘,老臣絕無虛言,皇上日夜憂心不安,焦慮已極,寧願以身帶娘娘赴險,此深情天下難尋,望娘娘勿要辜負皇上一片誠意。娘娘,求娘娘回去,若是沒有娘娘在,皇上必定盛怒憂傷,有傷龍體。」

    奚青璧再度重重跪下:「臣為國盡忠,為不負先帝所托,為君分憂,有負娘娘,即便是日後娘娘不肯承認老臣是娘娘的父親,怨恨重罰老臣,老臣也沒有半句怨言。」

    「沒有辯解,很有擔當,不愧為鐵腕冷血的旦夕國右相。」

    「臣,萬死之罪,請娘娘重重處罰。」

    奚青璧微微低著頭,神色平靜:「唯求娘娘恩准,讓老臣恭迎娘娘回宮,以安皇上之心。」

    奚留香伸手挽住奚青璧的手臂,將奚青璧從地上扶起,貼近奚青璧的耳邊:「如此做,您可曾擔心過您的女兒?為您的女兒憂心過嗎?」

    「娘娘,臣無話可說。」

    奚青璧狹長的鳳目中隱隱有深切的悲哀,佈滿血絲,眼角皺紋多了些,鬢邊的白髮覆蓋了原來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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