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8 後果很嚴重 【1】 文 / 煉獄
剪青命人將幾位自盡而死的內侍屍首抬了下去，安頓他們的家人等事務，需要明日才能處理。
奚留香呆呆地看著剪青忙碌，甚至沒有時間去管身上的傷和血跡，安排各項事務。皇宮禁嚴，嚴密的搜索在進行。忽然，在遠處傳來打鬥聲，禁衛軍似乎發現了什麼。
奚留香不由得一驚，她不希望嬌桃被發現，若是嬌桃被發現，也唯有死路一條吧。
皇上的女人私會男人，給皇上帶綠帽子，這件事情太過嚴重。
此時此刻，奚留香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那不再是一個玩笑，因為殷紅的血，凝成冰，在月光下閃動幽寒，刺痛了她的眼睛。
「娘娘，請娘娘回去休息吧，夜深風寒。」
剪青躬身說了一句，退了下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娘娘，回去吧。」
不知道何時，嬌桃來到奚留香的面前，低頭說了一句。
「你沒有事情嗎？」
「是，奴婢無事。」
「那邊出了什麼事？為何有交戰的聲音？」
「奴婢不清楚，似乎是真的有人偷偷潛入了皇宮，如此也可以掩飾過去，娘娘，回去吧。」
奚留香茫然矗立良久，在嬌桃幾番催促下，她忽然想起剪青的話，來福和剪青，是否也會被宮錦賜死？
為了掩蓋這個秘密，為了她的聲譽，為了保護奚家，宮錦毫不猶豫地賜死幾個貼身內侍。奚留香不寒而慄，她的一個玩笑，和宮錦的鬥氣，就是幾條鮮活的人命。
她不敢去想，若是宮錦要剪青和來福死，會是什麼後果。
那樣的後果，她的確承擔不起！
想到此處，奚留香不由得從心底一陣陣發寒，決不能因為她的過錯，再讓剪青和來福有事情。
她快步向御書房奔行，滿心都是畏懼，深恐她已經去的太晚，會看到來福的屍體。
御書房中，宮錦靜默地躺在床榻之上，他命那幾個侍婢都退下，不必在此侍候。來福默默跪在床榻之前，恭候宮錦的吩咐處置，一語不發。
宮錦閉著眼睛，一直沒有開口，來福也不敢開口，低頭盯著宮錦放在床榻下的龍靴。他心中不是沒有畏懼，不想死，他才十幾歲，人生一直在黑暗中度過，唯有最近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看到了光明。
「皇上，若是皇上沒有吩咐，奴才向皇上拜別。」
來福咬牙，跪了有多久他不知道，時間應該不久，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吧。皇上一直沒有睜眼，也沒有開口，他不想等下去，不想讓皇上為難。
「皇上，奴才告退。」
來福緩緩地低頭，重重在地上對宮錦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躬身向外退了出去。
去自行了斷吧，不能留下漏洞，給別人猜疑。
宮錦忽然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來福深深弓著的腰上，看到來福的深切哀傷，隱藏在深深弓下的腰中。一張稚嫩的小臉，略帶出堅定和些許的不捨，緊緊抿著唇。
「來福。」
來福的腳步一停：「皇上，請皇上不必為奴才費心，奴才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賜，奴才的命是皇上的。」
宮錦微微歎息了一聲，來福年紀雖然不大，已經侍候了他好幾年，素來伶俐的很，深得他喜歡。
他看著來福，今夜的事情，的確不應該留下一點痕跡，不留下一個知道此事的人。來福的年紀到底是太小，平日一張嘴都喜歡說話，若是將此事洩露出去，誰也承擔不了。
哪怕是稍稍洩露一點出去，對奚留香，對奚家都是嚴重的災難。
「來福，你的話太多了，以後留在朕的身邊，不需要你說一個字！」
來福楞了片刻，明白了宮錦的意思，重重跪了下去磕頭：「奴才，謝皇上恩典，謝皇上不殺之恩，從今日起，來福再不能說一個字。」
宮錦閉上眼睛，來福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奚留香靠近御書房，便有人阻攔奚留香，不准奚留香進去。
「皇上有旨意，娘娘不得進入御書房，請娘娘回去休息，皇上已經安歇。」
「我不見皇上，來福在何處？」
「娘娘要見來福，請娘娘稍候。」
不多時，來福出現在奚留香的面前，他對奚留香微微笑了笑，跪下磕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奚留香一把抓住來福，幸好沒有來晚，來福還活著。
她鬆了一口氣，求也好，跪也好，她都要求宮錦赦免來福和剪青，不能讓這兩個人，因為今夜的事情，再出任何的差錯。
「來福，你沒有事情嗎？」
來福抬頭一笑搖搖頭，又低下頭去。
「來福，皇上……」
奚留香咬牙：「皇上會處置你嗎？會因為今夜的事情，處置剪青和你嗎？」
來福搖搖頭。
奚留香有些詫異，平日這個小子油嘴滑舌的，最是話多，為何今夜一句話都不說？
「來福，你怎麼了？」
來福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幾個字：「請娘娘回去吧。」
奚留香一把抓起來福：「你，你為何不說話？」
來福仍然笑著搖搖頭，什麼也不肯說，一語不發。
寒意從奚留香的心底升起，疑問的眼神盯住來福，來福默默起身，向奚留香躬身，想退回去。
「來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來福沒有說話，被奚留香抓住手腕，他低著頭一語不發，良久才在奚留香的手背上寫了幾個字：「皇上不會殺奴才。」
奚留香的手無力從來福手腕滑落，看著來福躬身退了下去，那個多嘴喜歡說話，甜言蜜語的來福。那個喜歡說書，評點建安城風雲人物，有著一張巧嘴的來福，為何不說話？
她不敢想，不敢去想太多。
「娘娘，回去休息吧，皇上累了，讓皇上安歇吧。」
剪青走到奚留香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他不想怪奚留香，奚留香不是有意的，這位娘娘素來就不清楚旦夕國的法律和規矩，更不懂皇宮中的規矩和禮儀。
皇上也從未讓人教授過奚留香。
「娘娘，您或許也該瞭解一下皇宮的規矩和律條，旦夕國的律法。皇上知道娘娘不喜歡，並未命人去教授娘娘這些。那些規矩，娘娘您或許可以不去做，但是應該明白。」
「剪青，來福他怎麼了？他為什麼不說話？」
「皇上恩典，賜他此後都不必說話，他永遠不能說話了！」
剪青語氣平淡，微微低頭垂下眼瞼。
奚留香慌張起來：「剪青，他會如何處置你？」
「請娘娘放心，老奴侍候了皇上多年，皇上不會殺了老奴的。」
「不，不能這樣！」
「那孩子的話，太多了，娘娘，今夜只是有刺客潛入皇宮，再沒有發生別的事情。很巧，的確發現了幾個潛入皇宮的人，娘娘，您請回去吧。」
奚留香死死地盯著御書房，她只想問宮錦，會如何處置剪青。
「剪青……」
「娘娘，老奴不會有事的，皇上是念舊的人，老奴的嘴很嚴。」
不得到宮錦的承諾，奚留香總是難以放心，一次次地向御書房望了過去。
「娘娘，請回吧，今夜不要再打擾皇上了。」
奚留香搖頭，久久矗立在寒風中，見不到宮錦，得不到宮錦的承諾她不會離開，也不能離開。想闖進去，想偷偷進入，這些都不難，但是她仍然站在御書房的外面，等待宮錦肯見她。
「皇上，娘娘一直就站在外面，夜深風寒，求皇上開恩。」
剪青跪在床榻之前，低聲地向宮錦回稟。
宮錦不做聲，剪青低頭不敢再多言，這位他自幼看著長大的皇上，越來越有帝王的威儀，讓他心中的敬畏越來越深。或許，他的話也不少，以後說話行事該多加謹慎注意。
「下去包紮傷口吧，這幾日好生養傷，朕傳了御醫過來，在等著給你上藥包紮。」
「奴才謝皇上恩典，些許皮肉小傷，無礙的。」
「去吧，這兩日不用你多過來侍候，你的傷很重很重。」
「是，奴才遵旨。」
「讓她進來吧，告訴她，朕很累只能給她半支香的時間，點燃半支香。」
「是，奴才遵旨。」
剪青將一枝香從中間折斷，點燃了半支香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皇上傳娘娘進去，給娘娘半支香的時間，請娘娘讓皇上休息吧，皇上很累。」
奚留香目光一亮：「剪青，皇上不會處置你吧？」
剪青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皇上恩典，謝娘娘垂詢。」
奚留香邁步進入房間，溫暖的氣息從炭火盆中傳入她的體內，身上的寒意被驅散了很多。
柔和的燈光下，宮錦閉眼躺在床榻之上，薄薄的唇微微抿在一起，透出幾分冷酷無情。俊朗的臉在燈光下凝結冰霜，讓奚留香的心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皇上……」
奚留香輕聲呼喚了一聲，宮錦沒有開口，一動不動。
奚留香走到床榻之前，伸手拿起錦被蓋在宮錦的身上：「我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後果會如此嚴重。我只是心中不滿，想發洩一下，我從未背叛過你。」
燈光下，宮錦的臉瘦削了很多，略帶休息不好的蒼白，眼圈發黑。每一夜都操勞到深夜，一直不得休息，令他憂心的事情太多。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錯，似乎我還不曾完全融入到這個世界中，我會盡力去做，為了你去做。或許，我真的無法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但是我會盡量不再做錯事，給你增添煩惱。」
「對不起，從明日開始，我會學習瞭解旦夕國的律條，皇宮的律條和規矩。雖然遲了些，希望不會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