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3 真兇的坦白 【2】 文 / 煉獄
何必問不由得一驚,蒼老波瀾不驚的臉,聽了奚留香的一句話後大變。
就連剛才奚留香進來,和他說話,以未來旦夕國皇后之尊的身份,何必問都沒有起身,仍然平靜地坐在原處,和奚留香說話,後來才起身施禮要參拜。
「娘娘……」
何必問立即從椅子上起身就跪了下去:「娘娘此言,令奴才萬死猶輕,若是娘娘有此疑慮,奴才唯有一死,以表明絕無此心,先帝絕無此意。」
「娘娘,您不該有如此的疑慮,奴才不希望您會有這樣的顧慮。」
「我不得不有,先帝的手段和魄力,我略知一二,雖然我只見過先帝一面,但是先帝要將旦夕國交給皇上,所有的權力歸於皇上的手中,最大的障礙和忌憚,該是來自奚家不是嗎?」
何必問挺直身體,直挺挺地跪在奚留香的面前歎息道:「娘娘,若是您真的有如此疑慮,奴才何惜一條jian命,這就在娘娘您的面前,以死明志便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才在背後操控,奴才一死,娘娘也該放心才是。」
「先帝,絕不會只留下一條路,一種手段,你以為可以隱瞞過去嗎?我雖然不知道先帝還留有什麼手段,但是我知道必定是有的。」
「娘娘睿智,奴才遠不及也,難怪先帝曾言道,旦夕國有娘娘在,皇上有娘娘輔佐,必然能成大事。」
「先帝,或許忘記了一件事,我是奚家的女兒,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奚家。明白嗎?任何人都不可以!」
奚留香語氣加重,隱隱透出殺機,奚家可以退隱,可以交出權力,但是即便是如此,先帝也未必會明白這些,不留下什麼手段對付奚家。
她最擔心的,就是先帝另外留下了諸多的手段,對付奚家。
或許,林家被滅之後,其後就燕家、凌家等家族,最後為旦夕國清理這些外戚,出力最多,犧牲最大的奚家,會放在最後。驟然的發難,將旦夕國最大的外戚,權力勢力最大的奚家,一舉消滅剷除,令奚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唉……」
何必問深深歎息,有些無奈地看著奚留香。
「娘娘的疑慮,也並非不應該,但是娘娘就對相爺如此的沒有信心,以為先帝去後,還有誰能動得了奚家嗎?若是相爺願意,即便是此刻給旦夕國換一個天,甚至自己登基稱帝,都不是難事啊。」
「所以說,奚家的權勢過重,縱然我父親願意歸隱,交出所有的權力,遠離朝堂,恐怕有些人也不肯放過他。何況,如今我大哥和三弟,都在朝堂為官,為皇上效力。」
何必問久久凝望奚留香,神色極其的無奈,良久他才道:「即便是奴才此刻以死明志,死在娘娘的面前,娘娘也不會相信先帝並無此意,奴才更從無此意嗎?」
「理由,我要足夠的理由,奚家的人可以都退出朝堂,都歸隱田園,但是我要他們都平安。」
奚留香霍然起身,在佛堂中徘徊,她的心,有些亂了。
這些若是先帝早已經安排下的,她該如何去預防,去改變。縱然宮錦不允許,但是先帝的安排,必定是隱秘無比,不知道何時會發生,會以什麼形式發作。
何必問也明白奚留香的顧慮,這顧慮不算是太過分。
把持了旦夕國朝政二十多年的奚家,是旦夕國權勢最大的外戚,遠勝於林家,甚至就是幾家外戚聯合起來,也難以和奚家對抗。
「奚家的確權勢極重,即便是其他幾家外戚聯合,也無法和奚家對抗。但是娘娘您可知,這些權力,是誰給了奚家嗎?」
「先帝,先帝賜給奚家一切,是要收回嗎?你不會不清楚,父親他已經去了皇陵,為先帝守陵,三弟本也告病休養,想淡出朝野。大哥低調退避,將權力一步步地讓了出來,這些還不可以嗎?」
奚留香歎息:「若不是皇上逼迫,三弟不會回來,大哥也不會如此拚命啊。」
「娘娘,請讓奴才為您講一個故事吧。」
何必問蒼老的臉龐上全是對昔日的追憶,陷入沉思之中。
奚留香伸手將跪在地上的何必問攙扶起來:「即便是這個皇后的位置,我也可以不要,我從來對這個位置就不感興趣,我只要奚家上下安然無恙。」
何必問笑了笑,眼神中有著異樣的光彩,眼前的這位娘娘,和那位女子,何其形相似啊。
同樣藐視尊貴的地位,對那女人人人嚮往的尊貴地位,不屑一顧。
何必問眼神柔和:「這話,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請娘娘坐下,聽奴才為您到道來。」
何必問陷入回憶之中,三十多年的往事,歷歷在目,清晰有如昨日。
那時,奚青璧身為建安城的神童,尚不足十五歲,一介秀才而已。雖然這個年齡就成了秀才,已經令眾人矚目,而奚青璧也可以再進一步,奈何奚青璧迷戀上修煉武功,荒廢了學業,令奚家也無可奈何。
就是那時,宮擎天出現在奚青璧的面前,當時奚青璧不清楚宮擎天的身份,和宮擎天成為知交好友。
不足十五歲的奚青璧,不久之後終於得知了宮擎天的身份,他毅然重拾學業,參加科舉,一舉金榜奪魁,成為旦夕國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狀元公,從此走上仕途。
一步步走過來,他在宮擎天的帶領栽培下,成為一代名臣,旦夕國的右相。
「三十多年了,皇上和相爺的關係,娘娘不瞭解。您明白相爺為何對皇上的旨意,三十多年來,從未違背過嗎?皇上的意思和所有的話,相爺都會無條件地遵從,即便是當初皇上命相爺將娘娘嫁給……」
何必問不由得搖搖頭,他又忘記了,該稱呼先帝。
「先帝命相爺將娘娘嫁給皇上,當時皇上是弱智太子爺,相爺當時一言不發沉默了很久,皇上等了三日,相爺才回復皇命,答應將娘娘嫁給太子爺。那是第一次,相爺沒有立即接旨,也是最後一次。」
「父親他……」
奚留香不由得有些哽咽起來,皇上的聖旨代表什麼,在這個時代,皇上的聖旨是必須遵從,不得有絲毫違背的。即便皇上的聖旨,是賜死某位大臣,那位大臣也只能自備一杯毒酒,或者是一條白綾,用什麼方式不重要,要遵照聖旨親手結束他們自己的性命。
她能想像,當時父親的矛盾和掙扎,一位多年從未違逆過皇上一句吩咐的臣子,該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和態度,讓皇上等待了三日。
若是換了一位臣子,絕不敢讓宮擎天那樣的君主多等待一分鐘,再不情願,也會當即答應,遵從旨意。
抗旨不遵,乃是死罪。
她沒有想到,當初還有這樣的一段插曲。
「讓我嫁給錦,該是皇后的提議吧?」
「是,當初是皇后娘娘的提議,相爺一口回絕,為此事頗為惱怒。其後先帝深思熟慮後,命相爺將娘娘嫁給皇上。」
「我該感謝先帝,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認識錦,成為他的妻子。」
何必問低頭,素來知道奚留香是沒有一點規矩,竟然在他的面前直呼皇上的名諱,他裝聽不到好了。
皇上對這位娘娘的嬌寵縱容,讓他也有些看不懂,不過這是主子們的事兒,想必那位皇上是有深意的,他一個已經告老退隱的奴才,不該去過問主子的事兒。
「先帝和相爺情誼深厚,對相爺而言,先帝亦君亦父,亦師亦友啊!」
奚留香仍然不能完全釋疑,朝堂的爭權奪利,尤其什麼事情涉及到皇權,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和人情去考慮。
「娘娘,奴才斗膽放肆就如此對娘娘如此說吧,別說當今皇上絕不會允許。即便是如娘娘所擔憂的那樣,您去問問相爺,當今旦夕國可有人能動得了相爺,動得了奚家嗎?」
何必問無奈了,只得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奚留香不由得傲然一笑:「若是我老爹不想,那自然是沒有的。」
「如此,娘娘還擔心什麼,老奴怎麼敢有如此的心思,相爺可也是老奴從十多歲一直看到如今的。」
「最好是這樣啊,否則就休怪我不客氣,誰動奚家,我都不會放過。相信以我的手段,縱然不能給旦夕國變天,也足以令某些如此做的人,後悔終生。」
「娘娘,您開恩吧,奴才萬萬沒有如此的念頭,先帝將一切,將皇上都托付給了相爺,就是因為信任相爺啊!」
「以後,您想做什麼,先到我這裡報備告訴我。」
「是娘娘,此後老奴做什麼,都會先回稟娘娘,得到娘娘的允許。只是從今日起,老奴就準備在佛堂為娘娘您祈福了,若是娘娘沒有吩咐,老奴也沒有什麼好做的。」
「老狐狸!」
奚留香笑著說了一句,不搾乾這隻老狐狸的剩餘價值,她不甘心啊。被蒙了這麼久,她怎麼也要收回點利息才是。
何必問渾身發冷,果然是冬天啊,真冷啊。
宮錦向佛堂走來,得知奚留香去了佛堂,他不知道奚留香會弄出什麼事情來,下朝之後就追了過來。
「皇上……」
「奴才參見皇上。」
好熟悉的聲音,宮錦腳步一頓,目光落在身邊不遠處跪在雪地的兩個人身上。
二人身體不由得一顫,頭更低,幾乎碰觸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