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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傾心 文 / 放生第一

    第六十九章:傾心

    許太后道:「袁半夢由名門公子到內侍宮奴,這種起落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也難怪他對朝政心灰意冷。他不可能像甄大人那樣不畏權勢,為民請命。但是作為一個看透官場,看透紅塵,連後代子嗣都沒有的人,他也不會是一個損公肥私,貪贓枉法之輩。讓他力挽狂瀾,肯定做不到,但讓他安分守己,卻很容易。聖上可以把戶部的事,逐步讓他辦理一些,以便考察。」

    錢弘佐點頭答應。

    許太后對甄錦書道:「錦書,田太妃非常喜歡你,說你又聰明又能幹,而且頗能服眾,想讓你幫助她,協理內庭。她身體不好,身邊一直沒有一個得力的助手,你如果能分擔一二,那就再好不過了。」

    甄錦書謙道:「田太妃過獎了,兒臣實在擔心會辜負太后和太妃的厚望,只怕是難以勝任。」

    許太后道:「錦書,你天資過人,田太妃怕你不答應,特意讓哀家跟你說,哀家從未見她,如此欣賞一個後生晚輩。」

    甄錦書恭敬道:「既然如此,錦書願意跟著田太妃,多多學習。」

    許太后微笑點頭道:「你能答應,實在是太好了。」

    甄夫人眼見宴席氣氛融洽,便想藉機把自己私下已經盤算許久的事,說出來,道:「有件事,老身已經思忖很久,藉著這個好日子,想跟諸位商量商量。」

    許太后道:「國公夫人請講。」

    甄夫人道:「我們甄家,沒有男丁,多虧謝大人協助錦書,料理我家老爺後事,是我們甄家的恩人。現如今,謝大人正修讀我家老爺講讀,不時要同錦書研討一二。我怕讓人傳了閒話,所以想讓錦書和謝大人,結拜為異姓姐弟。」

    許太后看了看甄錦書,見她滿臉驚詫,知道她母親並未就此事跟她商議。看甄錦書的表情,她並不同意這件事,許太后暗暗思忖甄錦書的心思。

    謝香存聞言站了起來,道:「國公夫人抬愛,甄大人是晚生尊敬的先賢,如果不嫌棄晚生高攀,……」

    非常明顯,謝香存完全同意此事,許太后忙打斷道:「結拜成姐弟,當然是大喜事。我看還是等錦書服喪期滿之後,再結拜比較妥當。謝愛卿是甄大人的關門弟子,甄大人不幸早逝,錦書就算代父親授課,也無不妥,根本不需要避諱男女之嫌。」

    甄夫人見許太后出言阻止,沒有再堅持,道:「也好,也好。」

    許太后急忙轉移話題,問謝香存道:「我聽說你外出時,你師父曲流觴和你同行,收集民間小調,可有此事?」

    謝香存道:「確有此事。不過他的開銷,都是單算的,並不走官家的賬目。」

    錢弘佐慷慨道;「無需如此,作為仿梨山莊的伶人,到民間采風,原本是公事,應該走官家的賬目,以後不用你們師徒出錢。」

    謝香存道:「多謝聖上厚愛,但這個先例開不得,別的官吏如果效仿,外出辦差,都帶上家眷,由官家支付費用,聖上將難以管束。」

    錢弘佐想了想道:「這樣吧,孤王以後定期賞曲倌人一些銀兩,用於他去民間采風。」

    謝香存起身施禮道:「多謝聖上。」

    錢弘佐親熱地拉他坐下。

    許太后道:「今日是如一公主的生日,謝愛卿你不如把你們這次採集到的民間小調,唱上一曲,給大家助助酒興。」

    謝香存顧慮道:「都是一些情情愛愛的山歌,我師父還沒來得及整理,實在難登大之堂。」

    甄錦書反而頗為大方道:「不妨事,民間小調,都直抒胸臆,連孔聖人彙編的『詩經』,第一首也是說的男女之情: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謝大人唱一首給我們聽聽吧。」

    其他人也都附和甄錦書。

    謝香存勉為其難道:「那好吧。」說罷唱到:

    二月裡呀春風來,春風來了桃花開,桃花開了我要采,我**只為給妹帶,妹呀妹,敲門問你愛不愛,求你別把黃狗放出來。

    剛唱了幾句,眾人便全笑了,謝香存臉紅,沒有繼續唱下去。

    許太后道:「看起來,孔聖人編詩經的時候,可能是加工過的,跟民間小調大異其趣。」

    轉眼眾人都喝了好多酒,謝香存因為葡萄酒甜醇,以為不會醉人,他平日從不飲酒,沒想到葡萄酒,其實酒勁很大,很快就支撐不住,覺得頭暈,起身離席,說想去外邊透透風。這一出去,半晌都不回來,錢弘佐問旁邊伺候的內侍道:「謝愛卿為何去了這許久?」

    內侍笑道:「他睡在園子裡了。您看那邊的大樹下,是誰?」

    錢弘佐和甄錦書不約而同站起身,望向窗外,只見九曲迴廊對面,一棵大柳樹下的石板上,謝香存已經和衣而臥,柳絲拂蕩,謝香存身上的黃色紗衣輕薄飄逸,隨風浮動,遠遠一看,就如同一簇茂盛的萱花,迎風怒放。

    錢弘佐一時間看得呆了。

    甄錦書看了看,道:「外邊風大,我去看看。」

    錢弘佐道:「我跟你一起去。」

    說罷兩人離席。

    席間僅剩下了許太后和甄夫人。甄夫人歎息道:「錦書年紀又大了一歲,已經二十歲了。如今連親事,都尚未定下,居喪期間,按照習俗又不能嫁娶,真是令人煩惱。」

    許太后問道:「錦

    書這般出眾,求娶的應該不少,為何竟延誤了?」

    甄夫人道:「不瞞太后,老身和我家老爺的初衷,都不是讓錦書嫁人,而是要招上門女婿。我家老爺,因為顧及夫妻情分,一直不肯納妾。我這身子不爭氣,只得了錦書這一個女兒,我們的本意是讓錦書招婿,以便為甄家傳宗接代。可是這出眾的男子,都不願當上門女婿,而一般的男子,又如何配得上錦書,高不成低不就,這婚事竟然成了難題。」

    許太后聽罷,無言遠眺九曲迴廊外,只見甄錦書和錢弘佐,都來到了酣睡的謝香存身邊,甄錦書怕謝香存著涼,想叫醒他,而錢弘佐怕強行叫醒,導致謝香存身體不適,讓內侍去取保暖的被褥來,他自己把外袍脫下來,蓋在謝香存身上。兩個人都躡手躡腳,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許太后收回目光,轉對甄夫人道:「國公夫人,錦書和謝愛卿,結成異姓兄妹之事,你可知道哀家剛才為何未允嗎?」

    甄夫人問道:「太后的意思是?」

    許太后道:「哀家看得出來,錦書和謝愛卿,彼此都有好感。我擔心他們互有情愫,如果結為異姓兄妹,反而耽誤了姻緣。如果國公夫人有意招上門女婿,那謝愛卿就更是最好的人選。他孤身一人,沒有父母家人,以後做了駙馬,錦書所出子女,都可隨母親姓甄。」

    甄夫人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驚愕道:「錦書比他大了四五歲,如何能做夫妻?」

    許太后道:「孔夫子說三十而立,如果照他的說法,謝愛卿已過而立之年。他雖年少,卻飽經憂患,肩負重任,卻游刃有餘。官居二品的人,又怎麼會是小孩?就算他實際年齡小,等錦書守孝期滿的時候,謝愛卿的年齡,已經接近婚齡,正好是他們談婚論嫁的時候。而聖上應該很喜歡,讓謝愛卿當他的姐夫吧,這樣他們就親上加親了。」

    甄夫人眼前一亮,隨即擔心道:「謝大人已經官居二品,他怎麼會同意,當上門女婿那?」

    許太后道:「駙馬是可以納妾的,他妾侍所生的孩子,跟他姓謝也就是了。」

    甄夫人思忖道:「我家老爺亡故後,謝大人曾經為他執長子禮,有大恩於甄家,難道真是姻緣早定?」然後歡喜道「老爺生前,對他甚是青睞。謝大人重情重義,對我和錦書都極好。我跟謝大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種老來得子的錯覺,所以才想讓他跟錦書結拜為姐弟。如果不是年紀不般配,也許我早已經想到這層。」

    許太后道:「夫人暫時先不要說破這件事,多找機會讓兩人相處,謝大人雖然年少,情竇未開,但越是初戀,感情越是真摯,一旦相愛,只怕會成神仙眷侶。」

    甄夫人道:「但願太后吉言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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