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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箭雨 文 / 放生第一

    第四十六章:箭雨

    謝香存那隻手帕上塗有迷藥,令戴勝男頓時昏迷過去,倒在座位上。謝香存快速脫下來明黃色的王服,裡面竟然跟戴勝男一樣,是瑰紅色的外套長裙。他拿下自己頭上的金冠,金冠下的髮型,竟然是女子的花式盤發。謝香存將戴勝男頭上帶的首飾,迅速插到自己頭上。卻將自己原本佩戴的金冠,帶到了戴勝男頭上;並用剛剛脫下來的明黃色盤龍衫,裹住戴勝男已經倒在座位上的身體,並用腰帶勒住,以防衣服從身上滑落。

    御駕終於走到了金縷巷中間的地段,一聲直衝雲霄的哨音陡然響起。聽到哨音,御駕被緊急放下,原本抬著御駕的駕夫,急忙用盾牌護住頭部合攏成圈,躲避到一邊。

    但是並沒有箭雨飛蝗落下,路邊圍觀的百姓,卻紛紛亮出了明晃晃的兵刃,像御駕衝擊而來。而金縷巷一側圍牆上,一時間黑壓壓都是人頭,並迅速翻牆而下。

    守護在御駕四周的禁軍騎士,不是救護御駕,而是縱馬向金縷巷的前後衝殺。血光飛濺中,被阻隔成兩段的禁軍將士,迅速在金縷巷前後的兩端,搭起了盾牌陣。錢弘佐手持龍吟弓躲在盾牌陣之後,勁挽強弓,搭箭怒射。彷彿射的不是飛速移動的人影,而是近在手邊的紙把,箭無虛發,箭箭斃命。

    金縷巷兩端盾牌陣之後的弓箭手,都是禁軍中善用強弓的神箭手,射程雖遠,命中率卻高,大部分想翻越圍牆的戴惲死士,並不是自己跳下來的,而是被弓箭射落的,慘叫連連中,金縷巷中立時伏屍處處。

    只有極少數的高手,衝到了御駕前。當他們登上御駕的時候,車窗會適時地為他們打開。他們的兵刃,都是真奔躺在座椅上,穿明黃色盤龍衫的人。對於同坐的女人,他們都受到嚴令,不許誤傷,因為那是戴小姐。高手相鬥,間不容髮,哪裡容得他們心有旁騖,還沒等他們明白是怎麼回事,早已被謝香存一劍封喉,踢落駕下。幾乎紗窗每次開閉,就有一位絕頂高手,命喪「身著瑰紅色外套長裙的戴小姐」劍下。

    原本抬著御駕的駕夫,合圍在一處,用自己攜帶的盾牌遮蔽,很少被飛箭所傷。而那些保護御駕的騎兵侍衛,大多已奔到金縷巷兩端的盾牌陣之後。禁軍的箭雨,開始大開殺戒,只要是在金縷巷移動的人影,都一律射殺。

    不久前,保護甄伏的侍衛,都折損於箭雨下。而今,禁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以強弓硬弩為主,殲滅戴惲死士。

    謝香存所在的御駕旁邊,屍身縱橫。鏖戰多時後,他遇到了勁敵,在左後兩側窗子被同時推開的情況下,他只殺掉了一人,卻跟另一人,在車廂內發生了纏鬥。車廂內地方狹小,立時間就處在了劣勢。情急之下,他推開了前車門,一躍而上飛至御駕頂部,一手持劍,另一手抓起一隻已被砍斷的王旗,用旗尖猛扎刺客,想把他逼退到御駕之下。沒想到,這刺客也是輕功高手,謝香存屢刺不中,旗桿畢竟笨拙,刺客在謝香存抽刺的間隙,三下二下同樣竄上御駕頂部。頂部狹小,靠得全是輕功,頃刻兩人已經打在一處,都是如履平地,揮灑自如。

    遠處的錢弘佐看到謝香存遇險,急忙開弓,想射殺那個刺客。但是謝香存與刺客,你來我往,身影交錯迅速,緊張之下,一滴汗水抖地打濕了錢弘佐的眼睫,他射出的箭,完全失了力道,軟軟地飛了一小段距離,落在了地上。

    錢弘佐再次搭箭,半張開弓,但沒有發射,只是死死盯住了御駕頂上纏鬥的兩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再沒有了聲音,再沒有了背景,只剩下那殊死搏鬥的兩個人。錢弘佐進入了「大部人終身都沒有體驗過」的禪定狀態,心裡再無任何雜念,就在謝香存瑰紅色的身影,一飛躍起的剎那,錢弘佐猛地張開了滿弓,雷霆萬鈞的怒箭,將御駕頂上的刺客射穿跌落。

    謝香存穩穩落到了御駕頂部,他朝錢弘佐這個方向,凝視了一眼。雖然由於盾牌陣的阻擋,他看不見錢弘佐,但謝香存知道錢弘佐就在那裡,能把時機把握得這麼精確的,只有錢弘佐一人。

    謝香存飄身坐入御駕內,將已經破了好幾條大口子的紗窗,再次合攏。昏迷中的戴勝男,身中數刀,鮮血外湧,但沒有傷到要害處。

    已經沒有刺客再從圍牆上,翻牆來襲。等了一陣,禁軍將士開始湧入金縷巷,撞門和搭人梯翻牆,進入剛才刺客藏身的院落,搜索是否還有殘餘的刺客。

    錢弘佐和溫明輝都來到御駕旁,錢弘佐向紗窗內問道:「謝愛卿,你還好吧?」

    謝香存並未下車,只是隔著窗紗回答道:「我還好,只是戴小姐受了傷。」

    錢弘佐對溫明輝道:「將她先抬到院子裡,混在刺客堆裡,運回宮去。千萬不要讓人發覺。」

    溫明輝低聲稱是。

    錢弘佐再不言語,退離到遠處。

    一件從刺客死屍上扒下來的衣服,被遞入車內,謝香存伸手接住。昏迷的戴勝男被抬出來時,已經是一身刺客打扮。御駕左右,原本死屍就多,戴勝男被混在裡面,一點也不起眼。

    車內的謝香存開始忙碌,用事先準備好的工具,卸下了殘破的紗窗,從車上的座椅下方,取出嶄新的紗窗更換上。一些侍衛則在御駕外圍,快速擦拭沾染的血跡。片刻之間,御駕嶄新如故,就像未曾發生過殊死搏鬥一般。

    錢弘佐脫下了身上的白袍,露出了裡面明黃色的王服,將白袍搭在手臂上,上了御駕,剛一坐定,謝香存已經把金冠帶在了他的頭上。

    錢弘佐面前的謝香存,原本瑰紅色的外衣,因為沾染了太多血污,已經變成了深紅色,但頭髮卻整理的一絲不亂,帶的是戴勝男的金翅步搖。錢弘佐緊緊握住謝香存的手,千言萬語卻只剩下深情注視。

    溫明輝在車外問道:「聖上,有些刺客雖傷未死,是否留下活口?」

    錢弘佐道:「留活口,早晚有一天,他們的呈堂證供,將成為罪證纍纍。」

    金縷巷發生刺客襲擊聖駕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的街路傳開。老百姓本來有些惶恐不安,但等到御駕再次儀仗整齊地路徑鬧市時,引發的是更加狂熱的叩拜,開道的鳴鑼變成了「天祐吳越,佛佑我王」的高呼。

    錢弘佐打開一側紗窗向民眾揮手致意,另一隻手則緊緊握著謝香存的手。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使他有種失而復得的狂喜,只想著永生永世再也不放開這隻手。因為謝香存此時依舊是女裝打扮,路邊百姓模模糊糊看到的,依舊是他們的國王和未來的王后,端坐在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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