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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機敏 文 / 放生第一

    第二十四章:機敏

    許太后不語。錢弘佐冷冷道:「鼠摸狗盜?你自己拿著自己的首飾,謝香存幾時偷過你的東西,又何時戲弄於你?你是學武之人,難道不知他答應雙腳不動,跟你比試,是故意讓著你嗎?只因你是元帥千金,他才格外禮讓。他身為禁軍軍官,為太后祝壽表演尚可,但如果給大臣獻藝,豈不失了王室體面,他不答應反而說明他識得大體。」

    戴勝男道:「他當眾辱罵於我,聖上你沒有聽到嗎?」

    錢弘佐譏諷道:「他平日只知道舞刀弄槍,不知道讀書學禮,說話粗俗,比不得廳上諸位閨秀言語斯。」

    戴勝男還想爭辯,許太后已道:「聖上,戴小姐說得甚有道理,這孩子年少無知、不懂禮數,確實需要好好教誨。以防他日後學了些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乎所以。你盡快安排先生,教他讀書和為人臣子的禮數,教導他什麼是該說的,什麼是不該說的;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錢弘佐躬身應「是」。

    廳上諸多心機深沉的夫人、小姐,都聽出許太后話中已經包含了對戴勝男的訓誡之意。戴勝男自己也有些感覺,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一時間沉默不語。許太后和緩一下口氣,道:「戴小姐請坐,你今日能開這張鳳鳴弓,哀家頗為賞識。你求取七星劍的心意,哀家定會認真考慮,來日方長,日後再說不遲。」

    戴勝男無語走回座位,原本的囂張氣焰被壓制得無影無蹤,滿腔懊惱,只能鬱悶在心。

    壽宴散時,錢弘佐先扶許太后離席。眾人紛紛站起來施禮恭送,然後各府夫人、小姐在宮女的引導陪伴下,離開御花園,由專人用轎子分別送出王宮。

    錢弘佐扶許太后離開御花園走至一個小亭子時,許太后示意進亭子休息,吩咐宣謝香存晉見。

    待屏退眾人,亭中只剩下許太后、錢弘佐、謝香存三人時,許太后問謝香存道:「哀家並未傳令於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並非真的讓你到戴府獻藝?」

    謝香存躬身道:「小人被召至惜花廳後幕之中,聽到戴勝男言語失禮,大庭廣眾豈容她放肆?而聖上礙於身份,又不便以武功教訓她。聖上跟小人從未比過武藝,我聽太后對我言及比武,故而知道太后之意。」

    許太后點頭道:「好個聰明的孩子。」而後又問:「你不知戴勝男武功底細,為何卻敢跟她打賭那?」

    謝香存道:「聖上恩賜之物,對小人是何等珍貴!我不過是放在手帕中,讓戴勝男看了看,在我們還在為賭賽討價還價時,這個花鈿已經不在手絹中了。這是我們梨園行的手彩,戴小姐根本不可能拿走花鈿。只是小人沒想到她心浮氣躁,只顧搶東西,而不顧自己的防禦,所以趁機拔下了她的步搖,結果她真的上了當。」

    許太后對錢弘佐笑道:「聖上真是慧眼識珠。哀家累了,我先去休息,你好生安排這孩子,別讓他再回仿梨山莊居住,以免有什麼事端,他所屬的東西讓仿梨山莊送至羅城禁軍。」

    錢弘佐立即應承。待許太后走遠,錢弘佐拉住了謝香存的手,恨不得將他抱起。謝香存拘謹不敢失禮,就勢扶住錢弘佐的手,將錢弘佐親熱的拉手,變成了頗有上下尊卑意味的攙扶。錢弘佐走路從來不用人攙扶,但看見謝香存已經有些害羞,想了想,便將手搭在謝香存的手上,道:「今日御花園的鮮花,開得格外美,你先陪我去賞花吧。」

    謝香存低頭道:「是。」

    是日,一向持重的錢弘佐卻一反常態,在御花園盡情玩樂,笑語連連,喜形於色,伺候在他身邊的內侍、宮女也被他感染的興致盎然,御花園中一片歡聲笑語。

    謝香存住進了羅城中給殿前帶刀侍衛居住的羽林殿前營中,很快就在禁軍中安頓下來。一開始並未當差,而是由專門的教頭進行訓練,包括站立、行走、坐臥、言談都得學習,在禁軍中稱這個階段叫學規矩。錢弘佐和許太后分別找到了禁軍統領溫明輝,交代他要妥善安置謝香存,但內容卻大相逕庭。錢弘佐交代要為謝香存做小尺碼合身的侍衛服裝、平日的伙食要仔細搭配、住的屋子要乾淨、要有人幫著洗洗涮涮料理生活等等瑣事,極盡細膩溫情;許太后則告訴溫明輝,謝香存的武功已經頗有根基,如果以其他人的方式練武,恐怕難以有什麼進步,叮囑溫明輝找武功高強的對手,陪謝香存練習,而且可以多人圍攻,務必使謝香存的武功盡快提高,明顯對謝香存更加嚴苛。殿前營裡的侍衛,都是在禁軍中優中選優,真刀真槍比武選拔上來的。可以說,人人都有一身好功夫。溫明輝見謝香存年紀小,原本想著他能跟一、兩個人對招已經不錯,沒想到試過之後,正如許太后所說,如果不採用多人圍攻式的訓練,很難幫助他提高武功。這樣謝香存一時間成了靶子一樣的人物,眾多殿前帶刀侍衛找他切磋武功不說,根本就不在乎以多欺寡,謝香存為人機敏,善於觀察,看到這麼多不同的武功路數,就如同吸水的宣紙一樣,在殿前營通過切磋武藝,博采眾長。

    自謝香存住進羅城禁軍,錢弘佐便開始頻頻召他進入王宮陪伴自己,或者說錢弘佐因為擔心謝香存離開師父曲流觴,剛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覺得孤單而刻意陪伴他。錢弘佐原本是一個最不願意玩樂的少年,以往下了朝以後,除了睡覺,他只從事兩樣功課,讀書以外的時間練武,練武以外的時間讀書,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浪費時間更可恥了。但謝香存的到來,使他有了很大的轉變,他開始喜歡賞花、划船、打鞦韆、餵魚、打馬球等等以往絕對不會從事的消遣,而且從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其實只要謝香存在身邊,做什麼似乎不是很重要,所有的事,都顯得那麼有趣和可愛。錢佐弘童年時虧欠下來的快樂,似乎在通過這些玩樂在彌補。但很快,錢弘佐就發現,謝香存經常受傷,身上時常青一塊紫一塊不說,連臉上、頸上有時都有明顯的傷痕。錢弘佐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他?謝香存道:只是練武上的磕碰而已,並沒有人欺負他。錢弘佐怕謝香存小小年紀初入禁軍,老軍官欺生,故意借練武傷他,謝香存卻道這樣更好,更容易把武藝練好。如果跟他切磋的軍官,對他手下留情,反而學不出來什麼。錢弘佐這才醒悟到,自己學武靠明師指點,而謝香存學武更重視實戰,雖然心疼,卻打消了格外關照他的心思。而是請指導自己練武的兩位師父,看看謝香存的武功怎麼練,才能少吃點虧、少受點傷。對於謝香存,錢弘佐又是喜歡又是心疼;而謝香存對錢弘佐又是尊敬又是崇拜,錢弘佐比謝香存大兩歲,他以往對王弟從未產生過的長兄之情,卻被謝香存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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