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救駕 文 / 放生第一
第四章:救駕
錢弘佐大吼一聲:「住手!!!」呼喝的同時猛力推開侍衛,但終究是晚了一步,侍衛手中的刀已經砍在了美少年身上,只是由於錢弘佐的猛推,原本應砍在脖頸之上的刀砍在了肩上。
美少年倒在池外地板上的同時,也將錢弘佐拉出了水池。錢弘佐向衝到近前的侍衛大喝道:「水池裡的那個人才是刺客!」
數把刀隨著錢弘佐的話扎向水中,水面蕩起了數條紅波,彷彿是緊張過度,好幾個侍衛都是連軋數刀,唯恐刺客不死。其實刺客在他們趕到之前,很可能已經被錢弘佐和四兩合力浸死或浸昏於水中。
從堂外趕來的吳德章急忙之間用一件長袍裹住了赤身**的錢弘佐。而曲流觴早已向這邊奔來,可惜他腿有殘疾,跌倒在中途,此刻硬是爬到了四兩的身邊。望著徒弟肩上咕咕而出的鮮血,急叫道:「救命呀!!救命!!」
錢弘佐不顧衣衫不整,也俯身查看四兩的傷勢。
曲流觴望著四周,哭叫道:「誰會包紮?誰會包紮傷口?」
錢弘佐急忙吩咐一個內侍道:「你快去把御醫全都找來,越快越好。快去!!」然後也詢問在場的侍衛道;「你們誰會包紮傷口?」
吳德章看沒人應聲,硬著頭皮道:「奴才雖然不會包紮,但曾隨著先王打過仗,看到過軍中郎中為受傷將士包紮。好像是把受傷的地方抬高,拿布壓住傷口止血再裹起來,然後再問他們的姓名和家鄉,有什麼遺言要帶回家裡。」
曲流觴沒等吳德章的話說完,已經把四兩的上身抬起,墊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撕自己衣服的下擺。
錢弘佐環顧四周,見原本掛在屏風上自己的衣物散了一地,急忙抓過來一件短內襯揉成布團,剛一俯身,曲流觴已經搶過去布團壓在了四兩的肩膀上。但是瞬間布團已經被湧出的鮮血浸透,流淌到曲流觴墊在四兩身下的腿上。曲流觴無計可施之下,一狠心用力按住傷口,想要把血壓回去,錢弘佐見他壓不住鮮血外湧,也把手壓了上去。
鮮血從錢弘佐壓住傷口的指縫間流淌而出。四兩原本如桃花一樣粉潤的面龐,此刻已經慘白一片,修長的睫毛低垂而下,晃晃顫動,但無力抬起。錢弘佐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是如此地接近,也是第一次知道血在離開身體的時候,竟然是溫熱的。
錢弘佐顫聲道:「小兄弟,你不要怕,御醫很快就要來了,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傷,你不要怕。你叫什麼名字?」
曲流觴代答道:「他叫四兩。」
錢弘佐聽成了施亮,對曲流觴道:「我在問他。」顯然是不讓曲流觴代替回答。
曲流觴愕然。
錢弘佐又問道:「你家住哪裡呀?」
此時的四兩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喃喃答道;「興隆鎮。」
錢弘佐細問道:「興隆鎮在什麼地方?」
四兩道;「離長安,離長安~~~」
錢弘佐道:「是離長安很近嗎?」
四兩嗯了一聲。
錢弘佐又問道:「長安在中原,距離吳越國遙遠,你怎麼會到了這裡?」
曲流觴忍無可忍,怒道;「聖上,他八年前隨父母逃避戰亂到這,因為再無糧食趕路,乞討無門,被父母賣到了仿梨山莊。您想問什麼我告訴您,四兩他沒力氣說話了。」
錢弘佐惶然道:「我是怕他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我問話是不想讓他睡過去。只要能撐到御醫到來,他就有救了。」
曲流觴望向錢弘佐,見他眼裡一片濕潤,驚覺錢弘佐竟然和自己一樣心急如焚。
提到家鄉,提到父母,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四兩的目中滾落。曲流觴也熱淚盈眶,哭道:「好孩子,不要難過,你不能死,師父就你這麼一個徒弟,一直都相依為命,你死了,師父還能活嗎?」
錢弘佐道:「施亮,你救了我,孤王一定重重賞賜你,你有什麼心願儘管跟孤王說,孤王都可以幫你達成。」
四兩頻臨昏迷,錢弘佐的話聲如同遠處的蟬鳴,只是隱約能聽到,淒然道:「不~再~打仗,不~再~挨餓。」
錢弘佐一愣,慨然應允道:「小兄弟,孤王是吳越國的國君,我一定保境安民,讓百姓安居樂業。小兄弟,你救了我,孤王能讓你從此過上最富裕的生活,再也不挨餓。」
四兩慘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逃難時爹娘悲傷的面容浮現在面前,欣慰道:「真的嗎?那我爹娘~~~~就不會賣我了。」說罷緩緩合上了眼睛。
曲流觴大急,大聲呼叫四兩的名字。錢弘佐嚇得幾乎放開了手,但他深吸一口氣,還是用力壓住傷口。一直到數個御醫跑過來,錢弘佐才任由吳德章等人將他從四兩身邊抱開,讓內侍們手忙腳亂地幫他洗去手上的鮮血和穿衣服,錢弘佐目光仍停留在四兩這邊,問御醫道:「他還有救嗎?」
其中一個姓王的御醫對外傷最是精通,答道:「聖上不必著急,這孩子還有呼吸,而且沒有被砍到要害的地方,應該有救,微臣這就給他止血。」說罷,撕開四兩的衣服,給他往傷口上倒止血的藥粉。
此時嘈雜的門外,傳來宣喝之聲:「太后駕到。」
許氏仁惠王太后出身將門,被父親效力的閩國封為新月公主,因吳越國和閩國結成友邦,被嫁給前任吳越王為側妃。如今她雖然只有三十多歲,卻見慣了風浪,平日鎮靜自若,舉止端莊,但此時已是滿臉淒惶,步履匆匆
匆。
錢弘佐上前施禮,尚未開口,許太后已抱住他,緊張地問道:「聽說聖上遇到刺客,有沒有受傷呀?」說罷上下細看錢弘佐。
錢弘佐道:「母后請放心,我並未受傷。」
許太后指著錢弘佐左側小腿褲子上的一團血污,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因為內侍是為錢弘佐清洗鮮血後才穿起的衣褲,原本應該沒有血跡。
錢弘佐順著母親的手指方向看了看,陡然覺得鑽心地疼痛,瞬間蹲下身,摀住了劇烈疼痛的地方。由於緊張過度,錢弘佐此刻才發覺自己也受了傷。
許太后四顧血污遍地、凌亂不堪的廳堂,令道:「將聖上抬到哀家的閩妃宮,御醫們跟隨前往,細細查看聖上的傷勢。」
錢弘佐忙指著四兩道:「這位小兄弟剛才為了救我身受重傷,傷勢危急,母后一定要救他。」
許太后看了看四兩這邊,因為室內人多視線阻擋,沒看清什麼,以為是宮中侍衛救駕受傷,便命令道:「王御醫,你最善外傷,且留下救治,無論多麼貴重的傷藥都不吝使用,務必救他活命。其他御醫跟隨哀家去閩妃宮。」
經過御醫細查,錢弘佐只是左腿擦破了一塊皮膚,沒有嚴重的外傷,也沒有內傷。御醫為他敷上止疼止血的藥,又按著許太后的吩咐熬製了壓驚安神的藥給錢弘佐喝下,這些藥含有麻醉的藥性,錢弘佐服藥不久就感到頭腦昏沉,在床帳中低低對母親說:「母后,孩兒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有幾句話想單獨跟母后說。」
許太后點點頭,對其他人道:「你們暫且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