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改變 文 / 枕上山水
自賈赦嫡妻與嫡長子去後，賈敏不知怎麼的，生出一股悲涼之意來。她與丈夫入了這紅樓一夢，前十幾年，是不是因為不是書中世界，是以可以隨他們左右，如今眼看著劇情便要開始，一切的改變都要走向正軌了呢？想到紅樓一書之中，林妹妹先失母后喪父，不得不寄居賈府，如花般的姑娘，十六歲就病死了。
縱使身在紅樓之中，依然記得當她還是個中二蘿莉時，初讀紅樓，看到黛玉去逝時，對賈家眾人無盡的怨意。及長，畢業就職結婚，她長大了，依然喜歡林妹妹，卻對她的亡故不再傷心，也能理解書中人物各自的立場與心酸。可是理解不代表，她成為賈敏之後，就要順應天意，把自己和老公、兒子手折騰死，然後再讓她親閨女去演一場千古悲劇給大家看。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既然來了，這紅樓一夢的走向就該由她來絕定，什麼真人、什麼大士，都特麼的給我老實點，如果敢來搗亂，非用黑狗血糊你們一臉一身不成。其時，賈敏心裡還有個更絕的招兒，如果有人不識好歹，說不得就得給他們用上。
林如海夜來歸家，神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到是有種很奇特的感覺。晚飯過後，林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夫妻兩人洗漱過後，一人捧了盞清茶，相對坐下。
林如海輕咳了一聲，率先開口，「我派人去查過了，閶門外確時有個十里街，街內有個仁清巷，巷內有個古廟，被人稱作葫蘆廟。」
賈敏目光灼灼的盯著丈夫，追問道：「然後呢？」
「廟旁確時住著一家鄉宦，姓甄。名費，字士隱。下人去查證那日，恰逢他喜得貴女，家中正是歡慶。」林如海曲指輕擊桌面，說不明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原本書中的人物，就跟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甚至住在同一座城中，彼此相隔不遠。有時他自己都會迷惑，他是不是在做一場夢。
賈敏早就想清楚了，就算是天意難為。她也要鬥一鬥老天。當下豪爽的一拍桌子，「既然是真的，那就讓人注意著點，別讓人再把他閨女拐跑了。至於那什麼僧、道，再敢出來胡說八道，我就澆他們一身大姨媽，讓他們感受一下血染的風采，看他們還怎麼裝逼！」
林如海：……人已經裂了！
跟他同樣一個命運的還有他家可憐的師兄，如今的太子殿下。鑒於太子妃一連產下四子。於皇室的功勞那是大大的，便是現任皇后，太子的親媽也對這個兒媳婦和藹非常。啟祥帝也自得於自己的眼光精準，時常與老婆、兒子炫耀。「朕的眼光就是好，太子妃旺夫旺子，又溫柔賢惠，堪為女子表率啊。」這年代。衡量一個女人趁不趁職的重要標準，就是生兒子的多少。你兒子生得多，還得長大了。其他小節都可以暫時忽略一下。
有了皇帝的讚譽，蕭謹自然樂得跟老婆多呆著，特別是看他老婆被四個兒子氣得暴跳如雷的模樣，真是太可愛有木有，真乃人生一大樂事。
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幾個皇孫個個聰慧、健壯，東宮的屬臣、朝中的大臣們自然樂見其成。真正有怨的是太子宮的側妃、儒人等小老婆。無論是以前就入宮的，還是太子冊立之後，才入東宮的，命運都差不多，被冷落得很。特別是聽到啟祥帝誇太子妃旺子時，都不約而同的撇嘴。太子天天伴著，還能生不出兒子來。像她們，總共也沒被睡兩次，能生出娃兒來才有鬼呢。
既然生怨，有蠢的只會罵人，有聰明的就要用點小手段，這不四子蕭琪的活潑誰都知道，他愛滿花園子的跑大家也都明白，這日一不小心就撞了人，還是東宮最近進的一個美人。這一撞，美人摔了，然後就流血了，請來太醫一瞧，原來是流產了。
崔氏接到消息，心裡不那麼舒服了一下，又一想這回是自己兒子惹的事，特意去看孫美人。那孫美人做出一幅驚嚇恐慌的姿態出來，看得崔氏只膩歪。她好言好語的撫慰了幾句，又賞了許多東西，叫人好生養著，又吩咐宮婢們小心照看，就回去了。
崔氏該做的都做到了，卻沒想，東宮之中，不久就有人傳，太子妃知道孫美人有孕，特意指使自己的孩子，把孫美人給撞流產了。
流言崔氏這裡時，她正哄兒子呢。孫美人直接暈了，還出了那麼多血，崔氏著實怕她嚇到自己兒子，將蕭琪抱在懷裡一個勁兒的摸腦袋。
蕭琪才二歲多，話還沒說全呢，他能知道什麼呀。直管在他娘懷裡撒嬌耍賴，順帶偷偷摸摸的把肥爪子放在他娘胸前佔便宜。宮待得到消息，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時，崔氏一眼看到，叫人先把兒子帶下去，命她有話直說。那宮待，結結巴巴的將宮中的流言說了，氣得崔氏拍案而起，接著就暈了，把剛進來的蕭謹嚇了個半死，趕緊招來太醫，然後蕭謹就樂了，他老婆又懷孕了。
崔氏醒來之後，看到丈夫，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小四活潑宮中無人不知，他天天都在這個時辰去花園裡玩，這孫美人偏就趕得這樣巧，非要這個點去花園裡找撞？她安的是什麼心？你聽聽，這些人把我說什麼什麼樣了？我就是想弄死她，范得著搭上我的兒子麼？」
蕭謹連忙勸：「咱們夫妻這麼多年，我不信你還能信誰？東宮裡的妃妾，誰准她們隨意出來轉的？我還沒怪她們嚇到了我兒子呢，她們到先編排上了。你放心，一切有我。」
崔氏咬牙恨道：「她們恨我正常，誰讓我佔了太子妃的位置呢。她們再恨我，直管衝我來，憑什麼拿我兒子做伐子！這還沒生下孩子，就敢這樣，若是生下兒子，宮裡還有我們娘們站的地方麼？」賈敏說得對，弄出一群小老婆和庶子女都是男人的錯。「當初你做了太子。我就該立刻一根繩子吊死，給她們騰出地方來，就對了。」
蕭謹頭一會發現，他老婆歪起來，也是很難纏的，頭疼之下，還得哄：「又胡說，你是我的原配嫡妻，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就只有你才是我最親近的人。兒子尚且要靠後呢。」
崔氏氣得直捶丈夫，哭道：「你就會說好話來哄我，如今我是個惡毒大婦，我兒子也成了狠毒小人，你說，你拿什麼賠我們娘倆。」
「你快別哭了，當心，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蕭謹被她哭得手忙腳亂，「這事交給我。再不用你操一點心的。」接著他又賭咒發誓：「那些女人加在一起，也不抵你半根指頭，完全不用在意。你要是看那個不順眼，直管教訓。反正你是太子妃，管教東宮妃妾也是你的職責。」
崔氏斜了他一眼：「只怕你到時候心疼。」
「她們是什麼東西，也配我來心疼。」蕭謹這回真是拿出全部精神來哄老婆，之前完全沒哄過。技術不熟練，只能拿好話來說。
如此哄了半天，他把後半輩子的誓都發完了。才算哄好崔氏，累了一身的汗。陪老婆吃完了飯，又叫人抱來小兒子，看這小子笑哈哈的撲過來，把他當大樹爬的架勢，就知道一點沒受影響，蕭謹這才放下心來。
崔氏治家嚴謹，消息還沒傳出東宮，而且傳流言的人都抓了起來，一個一個的問，一個一個的查，最後追到了啟祥帝在蕭謹剛剛冊立太子時，給他選的兩個儒人身上。蕭謹當下拍板，所有傳了閒話的，都打了板子趕出東宮，兩個儒人閉門思過，身邊侍候的全都換了一遍。至於孫美人，明明他都已下過禁令，不許她們在宮中隨意行走，她明知故犯，奪了美人封號。
一場後宮中的試探性的爭鬥，在蕭謹乾脆立落的動作消於無行。啟祥帝如何能不知道，他招來蕭謹，久久的凝視著這個兒子，半晌之後才道：「你既與太子妃夫妻情份好，以後就不要重用她的娘家。」他對後宮既多情又無情，以此平衡後宮中的勢力與鬥爭。可他這個兒子，卻專情，這於平凡男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優點，於帝王卻是缺點。可他身體不行了，沒辦法扭轉兒子的性格，只能多多提醒。
蕭謹深深的彎下了腰，給啟祥帝施了一禮，「父皇，兒臣明白。」
「明白就好，不可犯糊塗。」他看了看兒子，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有的時候，無情一些，未必不是你對她的好。」
蕭謹做了太子，想法當然與做王爺時不同。他能理解啟祥帝的話，可又覺得那裡彆扭，自己想不通，就給林如海寫信。然後在接到林如海回信時，他師弟把他罵了一頓。林如海的話直白的驚人，「皇帝就不是人啊，喜怒哀樂一樣不少好麼？你好好的日子不過，折騰什麼？非要折騰的夫妻離心，父子生愁你才高興？你忘了，沒立太子之前，你爹是什麼折騰你和你娘的，你當時什麼感受？何忍你妻與子再受一遍？」
「還有你要那麼多小老婆做什麼？一個明君難道還要用睡了多少女人來證明麼？是，多子多福不假，可是在皇家，弄一群不同母親的孩子，真的好麼？沒事的時候，多想想你自己，就什麼都明白了。」
好吧，天底下敢這麼說他的人，也只有林如海這一個了。蕭謹十分滿足的合上了信，然後燒得一乾二淨。果然，他就少人罵一頓，罵完全身都舒服了，他爹的話也扔一邊去了。
蕭謹十分歡樂的給他師弟又寫了一封信，「我妻又有子了，汝女何時生呢？」他殷切的表達了一下，自己十分希望林如海生個女兒出來，咱們做親家。我還有三個兒子沒訂親，很快又要有第四個了，每個都萌萌噠的，歡迎你來挑選。
林如海氣得回信，「吾女若生，必為仙子，天下無雙也。你家男子皆好色，吾所不取也。」我老婆說了，所有納小老婆的男人，都給我死遠點，別想娶我閨女。
蕭謹氣得直拍桌子，誰說皇家皆好色。我一定養個正人君子出來，非要娶你女兒不可。
崔氏就發現，她丈夫對著她肚子念叨，什麼君子重德啊？什麼君子戒色啊！他這是受什麼刺｜激，然後精分了麼？
林如海正搖著蕭謹的信跟賈敏抱怨，「就他們家那崽子，一個比一個好色，還想娶我女兒，作夢去吧。」
賈敏撫著頭，「你閨女還沒影兒呢。」
「不是你說的麼。明年賈寶玉就能懷上了，那我姑娘後年就該來了！」林如海堅定的認為，他和賈敏一定能再生個女兒出來。劇情不都順過來了麼，那林妹妹肯定也會如期到來啊。
賈敏順了順氣，「你怎麼知道，太子的兒子都好色呢？他們毛都沒長齊吧！」
林如海哼了一聲，「你看聖人，再看那些皇子，也就太子之前的女人少點。現在也快跟聖人追平了。父祖皆如此，他兒子能好到哪裡去！」
「行了，你有理。」賈敏無奈的撫額。
林如海卻噌的一下跳了起來，「不行。我得再給太子寫信去。他兒子要想娶我閨女，就送來讓我養成！」說完，人就快步出去，留下賈敏張口結舌。
林如海和蕭謹兩人。為著沒影兒的事，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就算是寫信。也吵了個不亦樂乎。崔氏無所謂的養她的胎，對她來說，若是賈敏真生個女兒出來，娶過來做兒媳婦是頂好的。不過，她覺得自己這一胎八成是個萌萌的小閨女。對於一個生了四個熊孩子的媽來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生個貼心的小棉襖。所以，她這一胎肯定是女兒，必須是女兒。
賈敏也希望崔氏這一胎生個女兒，她大略算過，原著當中，香菱與寶釵同歲，大寶玉兩歲，寶玉大黛玉一歲，也就是說，香菱要大黛玉三歲。現在香菱剛剛出生，離黛玉出生不滿三年了。若是太子妃這一胎真是兒子的話，與黛玉的年紀相差不大，若是太子執意聯姻，他們還能說不麼？
嫁入皇家，不是個好歸宿。萬一女兒受委屈了，他們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打上門去，給女兒出氣。所以，太子妃加
油，你還是生閨女吧。
事情並不以人的意志力為轉移，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正月初九，太子妃於東宮產下太子第五子。具傳，孩子一生下來，滿室紅光，落地便睜開了眼睛，胎發油黑。啟祥帝大喜，說此子必然聰慧，特意給取名琰。
蕭琰百日那天，啟祥帝大擺宴席，與朝中眾臣縱酒歡樂，極盡喜悅。過後一月，啟祥帝於乾清宮病逝。
林如海和賈敏乍聞此消息，都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林如海好半天之後，才輕聲道：「不是說，紅樓之中有太上皇麼？」為什麼啟祥帝卻死了。
賈敏愣愣的搖頭，「也許，也許是我記錯了。」
無論如何震驚，皇帝殯天，天下皆縞素。林如海等人不能歸京，也要每日向著神都方向跪下哭靈，百日之後，官衙與各家中的白色才去掉。
啟祥帝殯天，太子蕭謹靈前登基為帝，大夏皇朝，重新翻開了新的一頁。第二年元月，蕭謹舉行登基大典，改元永平，史稱永平帝。
永平帝蕭謹登基之後，除了例行的封賞之外，並無太大動作，皇權平穩過渡。便是在這一年，已經十來年沒有動靜的王夫人，再度有孕，這一喜非同小可。
賈母給女兒的信中高興的提到了這件事，又小心問起她可有動靜。
賈敏心道，賈寶玉來了，林黛玉還會遠麼？
一切彷彿都是在按著故事的脈絡發展著，卻在此時，林如海陞官了。從右僉都御史，升到了右副都御史，這可就是妥妥的三品官了，而且永平帝還給了林如海一個肥得流油的差事—巡鹽。沒錯，就是巡鹽御史。因為兩淮的鹽運司是設在揚州，是以他們要搬家了，搬到揚州去。
尼瑪，林妹妹還沒生呢，就要搬家到揚州去真的好麼？萬一水土不服，林妹妹生不出來腫麼辦，你給負責麼？再腹誹，夫妻兩個也得搬家。
楊澤夫妻兩個也過來，楊澤拍拍林如海的肩，「不要愁眉苦臉麼，這是聖人信任你。」可不是，不是真正的心腹，鹽差這麼肥的差事會給麼。
林如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反問了一句：「你呢？」
楊澤笑笑，「大約是順天府。」
林如海瞪大了眼睛，「這麼說你要回京了？」
楊澤笑著點了點頭。
「好羨慕啊……」林如海扯著楊澤的衣服，「不行，你得請客。」
楊澤瞪了他一眼，「我要回京，你不說給我踐行，還讓我請客，好意思？」
林如海哼了一聲：「好意思。」
楊澤：……
其時他們都知道，順天府職也是四品，卻是知府中最重要的一個，就在天子腳下。蕭謹剛剛登基，自然要放個自己人才放心。高一些的官職不好動，像四品往下的，卻無所謂了。
楊澤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京營節度使也換人了。」
林如海腦中蹦出個人名來：「王子騰。」
楊澤一下子就笑了，「你到是明白。」
林如海：我有外掛。
「四大家族，呵呵……」楊澤笑得意味深長。
林如海沉默了，他當然知道楊澤笑什麼，護官符啊，這東西終於出來。
等等，林如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走了，楊澤也要走了，那香著怎麼辦？
「你什麼時候回京？」
楊澤道：「我怎麼也得做完這一任。」
林如海算了一下，還有一年多，應該差不多吧。那甄家的小丫頭今年已二歲多快三歲了，明年的正月十五應該就會丟了吧？
賈敏也在想這個問題，「你與那甄士隱也算是熟悉了，交情也不錯，正好送他兩個下人。」
林如海抿了抿唇，「不好，明年無宵前，咱們來找潤之一起賞燈好了。」反正蘇州離揚州也近，一天就能往返，不用擔心上班遲到的問題。
「也行。」
林如海和賈敏到達揚州時，賈府的書信也送到了。賈母對於女婿又陞官一事非常高興，特別是這回點的差可是鹽政，天下最肥的缺兒，足以證明林如海在當今心中的地位。
老太太一高興，信裡說的就多了一些，「我最近常夢到你父親，不知道是不是他要來接我了。」
賈敏心中一酸，就算是當了家裡的老封君，賈母依然是孤單的。
「你二哥新納了個房裡人，你二嫂似有不愉。」賈母這句話裡充滿了對二兒媳婦的不屑。
要賢良就賢良個夠，要鬧就鬧個歡，可你這麼不上不下的，只來演給我看，拿我當傻子呢？
賈敏愣了一愣，「趙姨娘也來了麼，這下真熱鬧了。」
彼時被婆婆八卦的王夫人，扶著肚子慢慢的在屋裡轉圈，眼角的餘光裡，一個妖嬈的女子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王夫人心中堵得慌，情不自禁的撫著胸口順了順氣。
她隔了十幾年才又有了孕，不免小心了一些，可一個不小心，竟讓個妖精勾搭了丈夫，真是生生的恨死她了。可賈政那個人，最是講那些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要是她不高興，不同意他納人，必會惹得夫妻離心，反到讓這個妖精鑽了空子。沒耐何，她只能笑著同意了，還得大度得說：「我有了身子，周姨娘又是那個樣子，也伺候不了
老爺，我正想著尋兩個好的給老爺放在屋裡呢。老爺既有相中的，到少了我的事了。」
賈政很有些不好意思，他沒經過老婆同意就睡了丫頭，此番見王夫人一臉笑的模樣，更是覺得愧疚，只說：「不過是個丫頭，你跟老太太說一聲就行了，不必特意抬她的身份。」
王夫人一臉笑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