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禮物 文 / 枕上山水
林侯上朝還家,臉黑得像鍋底,一回來就叫人把章成綁來。
章成養了一個月的傷,好容易好了,帶著人出去喝花酒了,並不在府裡。
林侯氣極,一面吩咐去拿人,一面回了內宅,見到林夫人道:「你派幾個婆子跟著林福,去抄了章成的家。把章成的老婆和女兒、三個兒媳婦一併拿了。」
林夫人被他說的一愣,隨即就明白了,章成這是惹禍了,而且禍若得還不小,讓林侯爺再也不肯包庇他。
這邊林夫人派了心腹嬤嬤跟著管家去抄家,那邊正在理事的賈敏就聽說了。因為正院裡林夫人身邊的張嬤嬤帶著笑過來了,行了禮,問了安,就附在她耳邊細語。
章成的三個兒媳婦,一個閨女如今或大或小的都當著府裡的管事媳婦,現在都在這裡等著回話呢。張嬤嬤正是知道,才帶了人直奔議事廳這裡來了。
賈敏笑道:「既是太太的吩咐,嬤嬤就動手吧。」
張嬤嬤告了聲罪,臉一沉,「都拿下了。」
十來個婆子一起動手,把章成家的,並她的女兒、兒媳綁了,直接拖出去了。
其餘的管事媳婦,個個看得噤若寒蟬,眼裡帶著慌張,不自覺的垂了頭。當然也有人著急,把閨女嫁給章成兒子的,或者兒子娶了章成女兒的,都擔著心,特別是女兒嫁到章家的,都急著想知道這是怎麼了。
賈敏也不多問,反正早晚會知道的。
到了下午,林夫人派人叫了她過去,神色疲憊的指了一摞帳冊,並一匣地契道:「把這些收了,歸到公中去。」
「還有金銀細軟,暫時放在西邊一個空的庫房裡,這是鑰匙。你帶人去登記造冊之後,收起來吧。」
林夫人怎麼都沒想到,章成家裡居然這麼有錢,甚至還有三間鋪子,四個莊子,並金銀細軟無數。最可氣的是,那三個鋪子,與他所管的生意都是一樣的,他直接把林家鋪子裡的東西,搬到自己家鋪子裡去。明目張膽的挖林家牆角。
他那三個兒子,更是無法無天,當了莊頭,在那裡就是土霸王,強令人幹活不說,還要逼著人多交租,偏每年送到府裡的租子都會截了三分之二去,只給三分之一。
這次犯事是他的大兒子,先是看上了一家閨女。要納來當小老婆。人家不肯,他使了個招兒,誣陷他家的兒子是個小偷,把人弄到了大牢裡。想著總有你們來求我的時候。
偏那姑娘已經訂了親,未婚父是她親表哥,就是崔御史他奶娘的小兒子。把信兒往未婚夫家一送,那家也是有點靠山的。怎麼可能妥協,直接找到縣令把人給放了。
章忠一見事兒沒成,就恨上崔御史的奶娘家了。碰巧。他家想賣地,然後另買。章忠一聽,就樂了,派人去說,要買地,把價壓得非常低,又威脅其他買家不許搶。崔御史的奶娘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賣,特別是看到要買地還是仇人,就改了口說不賣。
不賣怎麼行,章忠人一頓揍,又給綁了,令人家拿地契和未婚妻來換。又限了時辰,說是過了時間,就斬手、斬腳的給他們家送去。
那家人急了,沒法子,只能同意,只是未婚妻是不能給的,地可以給。章忠這時也知道這家有點靠山,因為縣令親自來了求情了。他便收了地契,只是不解恨,把人揍了一頓,扔出去了。
那男人又氣又恨,傷得再重點,沒熬兩天就死了。這下子,人家不讓了,找了崔御史,把章忠給抓了。章成一聽兒子被抓,又藉著林侯的勢找人,把自己給撈了回來,還帶人衝進那家,把家給砸了,又把兒子看中的那姑娘給搶了。
那姑娘在章忠身邊就沒活過三天,瞅了個空兒,自己把自己吊死了了。
這件事學是在林侯爺沒回來的時候出的,隨後章成就被揍了,林福以為是崔御史的奶娘家干的。後來,因為自己有把柄在章成手裡,又瞧著林侯的態度,也就沒提。他沒提,林侯自然不知道,崔御史還憋著氣,等林侯回來找他呢。他本也沒想因為奶娘家,跟林侯起衝突,就是想問個說法。結果,林侯爺就跟沒事人似的,看他也當沒看到。崔御史怒了,這才找人,參林侯爺一把。
林侯能不氣麼,親自帶人,把章成送到順天府去了,還跟順天府尹說,別看我的面子,該怎麼辦怎麼辦。又叫人去尋苦主,認了錯,給了錢。至於管家林福,被奪了職,看角門去了。原先的二總管升級,做了大總管,三總管升級做了二總管。
上有皇帝看著,順天府審案也加了速,很快審明結案,並下了判決書,章忠被判了斬立決,章成流放二千里。
那邊結了案,這邊林侯發了狠,要把章家人都賣了,一個不留。章姨娘知道了,直哭到書房裡,扯著林侯道:「不如連我一起賣了吧!」被林侯一腳踹倒,喝人拖了回去,又道:「看好了她,不許她出來。」
經過章成事,林侯害了怕,他被聖人當庭訓斥,又上了請罪折,罰了兩年俸祿,又令他閉門反省一月,算是丟了大人。為個僕人背黑鍋,林侯爺別提多憋屈了,整個廟見時,都板著臉。不知道,還以為他對賈敏這個兒媳婦不滿呢。
這次廟見,宗族來了不少人,蓋因林侯是整個家族最大的官了,整個家族都指望著他呢。族老們來是想跟林侯商量著,是不是再買些祭田。結果到了之後一看,林侯心情實在不好,也沒敢提。就說,林家族學新請了兩位先生,都是有大才的人,林家子弟學問都有長進,明年或後年就有人進京來考試,請林侯爺給關照一下。
都是一個族的,還是要入場,若是考中了。便是進士,將來當官,也算兒子的
助益。林侯很肯定的點了頭,還拍了胸脯,不只是入場之前能照應,若是考中了,以後也可以照應,這就是指侯缺兒了。
族老們當下大喜,把林侯和林如海好一陣誇。要知道朝廷中的官位是有數的,然後第三年一考試。會有很多預備官員產生。除了三甲必入翰林院之後,其餘的人想入翰林院就得考,考過了才能進。其餘的人,想做官就等著有空位,還不一定是什麼好缺,就這還有好多人輪不上呢。中了進士的,好幾年都當不上官兒大有人在。
又有跟族老們來的還有另個一個跟他們聯了宗的一家,因三年任期將滿,下任還不知道去哪裡。到林府這裡來尋求幫助,林侯想了想,也應了。這人做官不好不壞,官兒也不大。原地不動再任一期很好操作。不過,得等上一段日子,他才被點名批評,最近沒什麼臉面出去溜躂。見人。
因林侯心情不爽,族老們並沒有呆多久,廟見過後三、五年。就都起身告辭。
廟見之後,賈敏拜過了林家祖宗,名子也上了族譜,算是徹底成了林家婦。林夫人見她管家理事井井有條,也就放心把掌家之權下放,自己專心教導女兒,並尚家姐妹,還有方妙香。
方衍哪裡,先前林侯托人自江南請的先生到了,也日日上學。只是原本說好要教林如海的,因林如海拜了袁諍為師,這位孟先生的學生,便只有方衍一人,把雲氏感動的,又到正院裡哭了一場。
廟見結束不久,林侯親自帶人,把林家僕人上上下下查了個遍,這回他半點情面也不留,有那作惡的,該賣的賣、該罰的罰,林家下人一下子去了有四分之一。
林夫人私下裡怨他,「總該和緩些的好,與人留些餘地。」就這幾天功夫,有好些個老僕,跑到她這裡哭,把林夫人哭得頭疼。
林侯爺道:「你不知道,這些人才可惡,仗著我的勢在外面無惡不作。」最後鬧出事兒來,黑鍋還得我來背。「就如這章成,真是讓我把臉都丟盡了。」到現在都不敢出門,誰多看我一眼,我都覺得他在笑話治家不嚴!
又勸林夫人:「咱們還在呢,他們就敢如此行事,他日咱們兩個都去了,這些人不知怎麼糊弄如海他們夫妻呢。」他掌了侯府多久了,足有三十年了吧,尚切被下人矇混住,何況兒子、兒媳婦年輕識減,不騙他們騙誰。
一涉及到兒子,林夫人立馬支持,「是我想差了,都依老爺。」
林府大整頓,鬧得整個神都都知道了。林侯反省結束,重新上朝時,被啟祥帝留了下來,溫言撫慰了一番。
林侯熱淚盈眶,只說:「臣愧對聖人。」
「誰家都難免有一兩個不肖之人,卿不必太過自責。」啟祥帝對林侯的感官還是不錯的。而且,他家七兒子,一直在說林如海的好話,林如海又是他老師的學生,衝著這一層關係,啟祥帝也不會怎麼為難林侯爺的。
安撫完了,啟祥帝一見時近中午,又留了林侯陪他一起用飯,還把首輔陸士銘叫來了。陸士銘一見林侯就笑道:「書齋我去了,果然是個好去處。」
書齋那裡,名聲漸起,每天人滿為患,東西兩廂,天天都開辯論會,辯論內容千奇百怪的。若有人勝出,立時便要受到學子們的追捧。
提到書齋,啟祥帝也樂了,捻著鬍子笑瞇瞇的道:「不錯不錯,朕還交了幾個小筆友,甚為快意。」
對的,筆友是最新名詞兒,也是士林裡最新的流行趨勢。現在神都中的學子走出門去,若是沒有兩個筆友,你都不好意思見人。誰想,啟祥帝也挺趕流行的,還交了好幾個。
陸士銘一聽就黑了臉,「聖人,你又微服出宮了?」上次不是跟他保證過了,最近一個月內不再出門溜躂麼。
「呃……」啟祥帝卡了個殼兒,一時高興,說露嘴了。「那什麼,自從上次,愛卿勸誡過後,朕便再也沒有出宮過。」
陸士銘瞪著啟祥帝:我聽你在扯!
「對了,我聽小七說,你兒子想要把書齋再擴大一下?」啟祥帝明智的轉了話題。「他還慫恿我家小七,把御書房裡的書,借出去擺擺?」
其實林如海的原話不是這個,他就跟蕭謹感概了一下,要說書多說全的地方,還得是宮中裡,要是能措出來擺擺該多好。
然後蕭謹就跟他爹說了,正好被啟祥帝拿出來改變話題。
林侯一聽就黑了臉,心道:混小子,你到是什麼主意都敢出。「臣回家。一定會嚴加管教犬子的。」他連忙給皇帝下保證。
啟祥帝心情很好的擺手,「他說的也沒錯麼。」很是自得的說:「宮中的書確實最多最全,光朕一個人也看不了許多,借他擺擺也不是不行的。」正好可以借此收買士子的人,挺好的買賣。「我已經跟小七說了,許他每三個月,換一批書。」
陸士銘一聽,跪下道:「臣代天下學子,謝聖人隆恩。」
林侯也跟著誇:「聖人仁厚。古未有之。」
啟祥帝被誇得美滋滋的,捻著鬍子,一不小心吃多了。
等陸士銘和林侯都退下之後,背著手在屋裡轉圈圈。想到自己昨天才留了言。還不知道筆友回什麼呢?心好癢癢,特別想馬上看到。不想還好,越想越坐不住。要叫林如海說,啟祥帝這狀態。就跟他當年剛學會qq聊天時一樣,天天坐在電腦前,等著盼著網友上線。好開聊。
嘿嘿,正好吃多了,就當飯後消食了。「來人,更衣。」青衣小帽,再披個薄披風,帶著人悄悄的出了皇宮,直奔書齋而去。
在離書齋不遠處一間宅子中,袁諍開
心的給兩個學生留了功名,特別有老師範兒的道:「你們好生寫來,交於我看。」說完,倒背著手往出走,快要出門時,回頭又加了一句:「不用家去了,就在這裡寫,寫完了放在桌上便好。」哦吔,今天的課講完了,可以出去溜躂了。袁諍衣服都不用完,背著手溜溜躂達的就奔書齋而去。
蕭謹見老師走了,放下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往椅子上一癱,架起二郎腿,對著林如海道:「行了,老師都走了,別裝了。」
林如海斜了他一眼,沒理他,接著低頭苦思。
蕭謹還待說話,就聽袁諍老頭在窗外咳了一聲,「慎之!」
蕭謹立刻站直了身子,「呵呵,先生。」
袁諍板著臉進屋,抄起竹板,對蕭謹道:「過來!」
蕭謹苦著臉走了過去,伸出左手,袁諍一點沒留情,辟里啪啦,拍了五下,才「哼」了一聲,轉身又走了。
這回蕭謹沒敢在動,被揍的地方還疼著呢,老老實實的寫功課要緊。誰知道那老頭在哪貓著呢,會不會又跳出來。
林如海放下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過去踢了蕭謹的椅子一腳,「這回是真的走了,起來活動活動。」
蕭謹「哼」了一聲,也沒理他。
「咦,生氣了?」林如海驚奇道,「明明是你自己蠢麼。」
蕭謹氣得跳起來,「我哪裡蠢了?」
林如海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哪裡都蠢。」
靠,他這麼囂張,必須得教訓一下。蕭謹擼袖子,一勾手指,「外面去!」
林如海也挽著袖子,微抬下巴:「去就去。」
兩人到院子裡,拉開架子,兩人的隨從無奈的對看一眼,拿出毽子,送了過去。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蕭謹數得別認真,他已經連輸二十天了,今天一定不能再輸。
林如海左右開工,比起蕭謹還略顯笨拙的動作,他就要嫻熟的多,一邊踢一邊還分神想,今天蕭小七拿來了本春|宮圖,好生有趣,一定要贏過來,晚上回家跟老婆一起看。
人要是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出錯,林如海一個使力不對,節奏被打亂,然後毽子飛上了老師家的屋頂。
「哈哈,我贏了!」蕭謹一見林如海的毽子飛了,開心的一腳把自己的踢上了房,雙手叉腰仰天大笑。
林如海等他笑完了,問:「你踢了多少個?」
「四十六個!」蕭謹得意洋洋的道,這麼多天,他還是頭一次踢這麼多個。
林如海笑出了雪白的牙齒,「不好意思,我比你多一個,所以還是我贏了!哈哈哈哈……」
蕭謹木了,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隨從,那侍衛特別不好意思的一點頭。他氣壞了,艾瑪,我為毛不多踢兩個呢?「說吧,要我做什麼?」連輸二十天,每天花樣不斷,蕭謹也不知道林如海會讓他做啥。
林如海摸摸下巴,覺得在幾人面前不大好開口,一拉蕭謹的袖子,「你跟我來!」兩人回了書房,林如海奸笑道:「把你今兒帶的寶貝兒借我看兩天。」
「寶貝兒?」蕭謹愣了,他今天沒帶什麼來啊?
林如海斜眼睨他:「別裝傻,我都看到你上課偷看春宮畫了。」
蕭謹這才恍然大悟,接著就笑:「那是父皇前兒輸給先生的,今天讓我帶來了。」
「給先生的!」林如海瞪大了眼,得到蕭謹的肯定之後,冒出一句:「老不修!」
蕭謹「噗,哈哈……」說起來,對老師該尊敬才對,可對著袁諍這位先生,他怎麼也升不起敬重的心思。你見過跟你搶菜的老師麼?你見過下棋耍賴,還帶偷棋的老師麼?你見過為了逗貓,跟它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先生麼?反正,林林總總,拜師這一個多月來,袁諍成功的把學生對老師的尊敬之心給弄沒了。不過,他還得意思意思,「師弟,不能如此說先生。」
林如海「嗯」了一聲,換了一句:「人老心不老。」
蕭謹這回評價了一句,「這話對。」他父皇有六十歲了吧,昨天還封了一個十六歲的美人呢。「如海,你若想要春意畫的話,我明天給你帶好東西來。」蕭謹對林如海眨眨眼。說起來,跟林如海一起學起這一個多月,到是他人生中最有趣的一段日子。雖然,每天都輸。
蕭謹很講信用,第二天就給林如海一個匣子,還神秘兮兮說:「拿回家再看,免得先生看到,再搶了去。」
晚上,賈敏便見林如海捧了個紅木匣子回來,問他,說是蕭謹送的。剛想打開看,就被林如海按住了手,邪笑道:「晚上再看。」
賈敏一看他那笑,就知道這匣子裡怕是沒什麼好東西。她啐了丈夫一口,轉身出去,叫人擺飯。用過晚飯,洗漱已畢,林如海迫不及待的拿著匣子,拉著老婆上了床。
「呸,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待賈敏看清了匣子裡的東西時,臉立刻紅了。
原來,蕭謹送了林如海十二的如意春囊,每個春囊一個資質,十二個春囊沒有一個重複的。春囊上的繡的人物,纖毫畢現,神態如癡如醉。打開香囊,裡面繡著露骨的情|詩。最奇葩的是,蕭謹還放了兩個能動的銅製玩器,一動開關,男女便動了起來,甚至還會換姿勢,真是令賈敏大開眼界。
如此的好東西,怎麼能不好好玩玩,又是跟老婆在床上。林如海把春囊在
枕上一字排開,興致勃勃的拉著嬌|妻把春囊上的姿勢能勢的都勢了一遍。
第二日起來,心滿意足之餘,不免也有遺憾,「可惜,這院子裡和鞦韆上的不能適。」
賈敏直接踹了他一腳,「混|蛋,這東西要放在哪裡啊!」春囊可是閨房私人玩物,被丫頭們看到可怎麼辦,感覺好丟人。
「沒事沒事,都放在這匣子裡,你讓人放起來就行,誰還沒打開看。」林如海想得比較簡單。
賈敏恨得又踢他一腳,「滾,你不知道我的東西都要登記造冊的麼,這個要怎麼寫?」
「紅木匣子一個,內裝何物不詳!」賈敏磨牙,剛才踢的不解氣,好想再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