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喜怒 文 / 枕上山水
說到書齋,如今已經初見規模。就在離貢院隔上兩條街的一個巷子裡,只有兩三戶人家,很是幽靜。書齋在最裡面,朱紅的大門,上懸兩盞大紅的燈籠。進得門去,迎面便是影壁,穿過遊廊,過了一道垂花門,便見一個寬敞的庭院,院內花木扶疏,幽宜人。
面闊五間正房,東西廂房,畢由遊廊相連,廊下不見鳥雀,只放著各式菊花盆栽。正房內,貼著三面貼牆放置著一直到頂書架,書皆按著經史子集擺放,其餘空處,置有長條案,案邊是椅子,案上筆墨皆備、茶壺、茶盞俱全。東、西廂房的擺設與正房差不多,只有一點不同,正房內,靜謐無聲,是不允許大聲吵雜的。東、西廂房,卻做為辯論之所,可由人暢所欲言。
合五人之力,才算勉強將書架放滿,皆因家中有些書,並不好放過來。只能由他們自己抄,速度不免慢上一些。
如今書齋名氣不響,來往的人不算太多,但是來過之人,都讚不絕口。林如海並沒有把論壇之事告訴楊澤幾人,他只作不經意間,在某一日,一時興起,將心中所思書於紙上,夾於書內,在末尾提上了自己的新筆名無逸客,然後非常激動的將書放回了架上。
自那以後,他每天都關注著那個書架,就盼著有人能發現他的感慨,然後留下點筆墨,那怕是反駁一下呢,好歹也是留言啊!
總算是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你特意選了本大家必須看的書,很快就會被人看到吧),某日再來時,那本夾了他評論的書不見了。
林如海眼前一亮,如自按下激動的心情,選了個角落,等啊等、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學子將書放了回去。
他好容易耐著性子,等人選好了書,又坐回之前的位置,埋頭苦讀,立馬溜了過去,速度極快的拿了回來,不待回到原座,迫不及待的翻開,果然自己之前夾的書箋還在,下面加了一段話。先是符合,接著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林如海大喜,又拿了張短箋,刷刷刷回了幾句,再添上簽自己的號無逸客,等晾乾之後,又一次放回了書架上。
有了這一次的開始,他信心大漲,讀書之餘。開始往各類書中夾了無數的短箋,盡情抒發自己的感歎、吐嘈。某人不愧是掐架好手,言詞犀利中還帶了幾分詼諧。
漸漸的,回應他的人多了起來。直到某日楊澤拿著本書,笑嘻嘻的找上了他。二話不說,將他拉到了新建的一處小花園內,慕霖、穆蒔、齊嘉玨早已等在軒內。個個皆笑容可掬,穆蒔更是一見他就大笑道:「如海,沒想到你這般有趣?話說你這個主意是怎麼想到的。為什麼沒告訴我?」
「啊,你說什麼?」林如海跟他裝傻。
穆蒔濃眉一挑,起身給了他個熊抱,然後便掛在他身上,不滿道:「少裝傻!」
「確時不知。」
「你少來糊我。」
「何時糊你來著?」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反正林如海就是不往正題上聊,在坐幾人都看出來了,他在逗穆蒔玩,便也不出聲,只在一邊看熱鬧。
穆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甩手堵氣到一邊坐下,「你們都不是好人。」
「哈哈哈哈。」在坐幾人同時大笑。
笑過之後,林如海才坐下,端了茶呷了一口,道:「我也是一次偶然興趣,寫了些感想,隨手夾在書中,後來想起的時候去尋,卻發現有人居然在下面回了一句,我覺得頗為有趣,才這有意行了下來。原也是想著,多與人交流些問題,不想響應者眾。」
「便是你們今日不來尋我,我也打算過兩日就跟你們說的。」林如海大略說了一下經過,坦然目視幾人。
楊澤笑道:「你這個偶然而起的想法,卻十分有趣。」
慕霖也道:「不若咱們將在每本書後,都附上一個冊子,專門記錄各人的體會好了。」
幾人皆拍案而讚他的這主意,慕霖大為自意,他也覺得自己這個提議極好。
說到便做,令各人伺候書僮裁紙訂冊,又在封面上寫明是何書的札記。這書齋中書何止千卷,那能一時間全部弄完,只能撿常用的先做來。便是這樣,工作量也不小,用紙量更大。
林如海這幾天一直在忙這事,每日早出晚歸的,行色速速。林侯爺忍了他好幾天,終於忍不住了,在他又一次晚歸後,令人將他抓到書房來,大發雷霆。
林如海又累又困,聽著聽著,便覺得眼皮打架,不自覺的坐下,靠著椅背,竟瞇著眼睛睡著了。
林侯正滿地轉圈罵兒子罵得開心,好容易過足了癮,轉頭一看,那混小子靠在椅背上睡得這個香,敢情拿他的訓話當催眠曲用了。氣得他幾步竄過去,抬手就給林如海一巴掌,「孽子!」
林如海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一巴掌拍醒,似醒非似之間,本能的還嘴:「誰說的,聖人都誇我是個孝子!」
林侯真是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嚥不下去,只能又甩了兒子一巴掌。
這回林如海算是完全清醒了,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他迅速站起來,嘿嘿的傻笑,「老爺,您還有有訓誡?」
林侯吹鬍子瞪眼的,「滾回你自己院子去,從明天起,不許你出門!」哼,混小子,老子還收拾不了你了。
林如海本能的反駁:「不行!」
林侯一拍桌子,瞪眼吼道:「你說什麼?」
林如海心道,你比我老
爹差完了,就會瞪眼睛罵人,想當年我老爹可是舉著棍子滿大院的追著我打。嘿嘿,都沒嚇到我。他半點也不怕的笑嘻嘻開口:「是這樣的……」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學了一遍,又道:「這幾天都在做這個來著,再加上書齋的名聲傳了出去,來的人越發的多了。兒子跟慕霖他們商量,是不是把最後一進院子也收拾出來,做為靜室來用。」
林侯被兒子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聽了這種留言方式,竟也覺是有些心癢癢,想想在大家誰都不知道身份的情況下,你的觀點卻能被很多讀書人所認同,這是多麼令人暗爽的一件事。
「明天,我去看看。」他打定了主意,也要去插上一腳。
松風院裡。賈敏正叫小廚房的人給丈夫準備夜宵,算著時間,林如海也該回來了,便叫余嬤嬤帶著人去迎一迎。
正說著呢,余嬤嬤一頭汗闖了進來,滿臉的焦急,急喘著說:「大奶奶,大爺被老爺叫去了,咱們要不要去告訴太太。」聽她在書房伺候的乾兒子說。老爺可是很生氣的,拍桌子罵人聲在屋外離老遠都能聽見。齊嬤嬤怕林如海被林侯打板子,連忙趕來告訴賈敏。
賈敏不得不佩服這些嬤嬤的能耐,余嬤嬤可是她帶來林家的。居然認了在前院大書房伺候小廝當了乾兒子,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瞧媽媽這一頭一臉的汗,翠竹,給媽媽倒茶。」賈敏半點也不著急。反正她丈夫也不可能吃虧的。
余嬤嬤急啊,看她家姑娘穩穩的坐著,忙道:「我的大奶奶。老爺可是生了好大的氣。」言下之意,萬一對大爺動了板子可怎麼好。而且,這段時間老爺氣便不怎麼順,常常黑著臉,書房裡伺候的丫頭、小廝個個大氣不敢喘。
賈敏毫不懷疑,要是林侯爺敢對她老公動板子,她老公就敢跑給林侯爺追。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好搞笑,她眼含笑意,唇角微彎,「老爺是大爺的親爹,這做爹的教育兒子,那一個不是為了兒子好呢?這事兒,咱們不能管。而且,大爺一向用功,人又老實,老爺便是生氣也是有數的。」
余嬤嬤見賈敏也不著急,玉面含笑,還有心思吩咐丫頭,讓去告訴廚房,可以准做牛肉麵了,記得加小勺辣椒油。好吧,大奶奶不讓動,她也不能越過她去正院通風報信,只能做出笑模樣,拿帕子拭了汗,道:「還是奶奶穩得住,我一聽見來喜那小子的話,就慌了神兒,連忙來報來奶奶聽。卻忘了,姑爺原跟咱家大爺不是同一路人。」這個咱們家大爺便是指賈赦,因著這段時間余嬤嬤見多了賈敏提起賈赦便氣不打一氣來的模樣,才敢大著膽子拿他來比林如海。
果然見賈敏笑了,「快別提大哥,再沒有比他更糊塗的人了。」提到賈赦她就生氣,被個妓子迷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不說,先是為她打了一架,被自個兒老爹揍了個臭死,好容易能起來床,又來找她借錢,就為了給那女人贖身。還敢忝著臉問她借個院子,說要暫時安置。
還好,他也覺得這事很荒唐,沒敢直接來跟她說,而是寫個修書一封,跟著他老婆送賈敏的一些自家莊子裡的瓜果,一起送到了賈敏手中。
就這也把賈敏氣得個半死,恨恨的寫了一封信,連同賈赦給她的信,直接都給賈代善送去了,聽說賈代善又把賈赦給揍了一頓,派人守了他的院子,不許他出門。
嘿嘿,原本兩個兒子都成親之後,因著賈赦是家中長子,必定會襲爵的,賈代善便讓他成親之後,單開了一院,就是前院書房附近,臨著花園。賈政成親之後,住的院子是在賈赦之後,並沒有賈赦的大,卻跟賈母所居的榮禧堂十分近。
賈代善這麼安排也有原因,長子要襲爵,必然要跟很多人接觸,住在後宅十分不便。而小兒子呢,尚要用功讀書,老婆又更喜歡小兒子一些,方便幼子去見老婆。
賈赦住的那間院子,原有一間通往外面的角門,這回被怒極的賈代善給鎖死了,帶說改天叫人來堵死。賈赦的老婆宋氏,知道了丈夫做的蠢事之後,一邊氣一邊還以準備禮物給小姑子賠禮,一連幾日都陰著臉,只有見到兒子的時候,才能有些笑影。
這些事情,賈敏也只悄悄告訴了林如海,旁人都不知道。到是余嬤嬤在賈家也算根基頗深。隱隱知道個大概。她見又引得賈敏生氣,暗悔剛才不該提大爺,連忙岔開話題,「我瞧著咱家大奶奶打發人送來的乾菜極好,明日我來露一手,讓奶奶嘗嘗鮮。」
「喲,那趕情好,媽媽的手藝,我可是好多年都沒吃到了。」賈敏笑道。
正說著,就見林如海一陣風般刮進屋來。尚不及換衣洗漱,就滿嘴的叫餓,讓人快點送飯上來。
余嬤嬤一見林如海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說笑兩句,就退了下去。賈敏吩咐人好生送她回去,才自去屏風後,幫林如海更衣,還笑話他:「哪裡就餓成這樣。眼睛都冒綠光了。」
林如海抓了她的手就往嘴裡塞,還道:「可不是餓了,再不給吃的,就啃了!」說著。還真的啃了兩口,又伸舌頭舔了舔。
惱得賈敏用力抽了手,滿臉嫌棄的往他身邊擦了擦手,氣得真戳他:「沒臉沒皮的。」
「切。對著自己老婆,要臉作啥。」
「你自己換。」賈敏摔手走了,林如海在屏風聽著她叫丫頭打手。不由得嗤嗤的偷笑。賈敏聽了,惱意更盛,想著等晚上再收拾你。
一時更衣洗漱已畢,炕桌上也擺了一碗牛肉麵,清清的湯,微黃的面,半碗燉牛肉,加上香菜末、細細的黃瓜條,還有一小勺紅紅的辣椒油。就算不用其他的小菜,只這一碗麵吃下去,也令林如海大呼滿足。
飯後他與賈敏背讀寫字消食,間或閒聊,說到自己在林侯爺訓話的時候睡著的事,他
大感得意,很有感想的跟老婆說:「從這點就看出來了,罵人太了不好。就說老爺吧,我本就迷糊,他罵的話,我總得反應一會兒才能明白,後來乾脆不想了,直接當催眠曲用,忒好使。像我老爹,否管他平時裝得多像知識分子,一生氣立馬就露了底,直接抓棍子就揍,多直白。被他教訓,誰敢睡覺啊。」
賈敏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所以,越打越皮,你就是個中典範。」
「也不能這麼說,你沒看他那棍子多粗,打在身上多疼啊。古人不是說了麼,小受大走,我也是怕老爹犯錯誤不是。」林如海特別得意,他覺得他老爹身體之所以那麼好,跟常年追打他有直接關係。
「噗……」賈敏手下一抖,字就壞了。她乾脆將筆放在架上,笑道:「你這幾天掐架很開心?」
「當然。」提到這個林如海就特別精神,飽餐之後的困意也沒了,興致勃勃的湊到賈敏身邊坐下,一邊比劃一邊說:「你看沒看見,有多少人留言追捧我,大家都覺得我的話特別的對。」
「一個反對的都沒有?」賈敏才不信呢。大家都附和他,他能這麼興奮。
林如海驚道:「怎麼可能。」隨即咧開大大的笑,大手一揮:「不過,反對的都被我給滅了。」要不是用言掐架的方式,他還不熟練,戰績還能更好。
為了掐架掐得更有水平,他這幾天特別的努力,天天捧著書看,就怕那天因為自己知識面不方,讀書不多,理解意思不到位,掐不人不說,還得弄出笑話。
「哈,明天老爺說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林如海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他聽我說完之後,眼睛就冒光了,一看就是想要下海一試身手的。」
「嘿嘿,我明天得去看熱鬧。」林如海賴在賈敏身上,故意往她耳朵裡吹熱氣,「媳婦兒,夜深了,咱們安歇了吧。」
賈敏側頭嬌笑,「你去鋪床。」
「得令。」林如海立刻眉開眼笑的去鋪床,還特別賢惠的把被子拍鬆了,好讓人蓋得更舒服些。
守在外屋值夜的丫頭們,開始還聽得裡間夫妻兩人說說笑笑,沒一會兒,便見屋裡熄了燈,再一會兒和便有些聲響傳了出來。白蘭和綠梅兩人只聽得臉上發燒,目光偶爾一碰,立刻便移開了。她們誰也不敢看誰,匆匆的洗漱脫衣,往炕上一躺,扯過被子蒙了頭。卻不想,越不想聽,那聲音越往耳朵裡鑽。
不知不覺間,兩人又把頭伸出了被子。閉緊了眼睛裝睡,耳朵卻豎起來,細聽裡間的動靜。便聽得大奶奶長長的一聲媚|吟過後,大爺含糊不清的調笑聲傳來,沒一會兒,動靜便又響了起來。足足折騰到了半夜,才聽大爺下床取帕子,伺候大奶奶喝水,然後裡間才消停下來。
白蘭只覺得臉紅心跳,就算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大爺的姨娘。卻也不由自主的想著,若是自己被大爺摟著做那羞人的事兒,該有多好。念頭剛起,連忙暗暗啐了自己幾口,連罵了幾聲不知羞。可那綺思一起,卻再也難以壓下。好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便見大爺只著單身,笑嘻嘻的過來摟她。她躲了又躲,還是被他拉到了懷裡。扳過臉,親個了嘴,然後手就摸到衣內,她才含羞叫了一聲:「大爺。不要……」就被人推醒了。
猛得翻身坐起,見已經穿好衣服的綠梅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她強自鎮定,「你看著我做什麼。今兒有些晚了,還不出去吩咐人打水,預備著大爺、大奶奶該起了。」
綠梅悄悄湊過來。壓低了聲音笑問:「姐姐作什麼夢了,怎的還叫上了大爺。」
白蘭沉了臉,「你聽錯了,還不去吩咐人。」那種羞人的夢,讓她怎麼承認,只能咬緊牙關不認帳。
綠梅見她惱了,不好再笑,起身開門出去了。留下白蘭一人,摸了摸還有餘溫的臉,起身穿衣。身子一動,才覺得腿間滑膩膩的,好生難受。她已知人事,面上發燒,瞧著屋裡沒人,連忙拿帕子抹了抹,勉強把衣服套上,想著一會兒回屋的時候再換。
綠梅挑簾出屋的時候,啐了一口,暗罵了聲不知羞,才出去吩咐丫頭們備水。她已經打算好了,等到沒人的時候,就告訴大奶奶。白蘭心思沒斷,她可斷了。她們兩個總在一起,她作死可以,別連累了她。
賈敏早上就覺得白蘭大不對勁兒,刻意的躲著林如海,卻又裝作不經意間常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要是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她偏要偷瞧,弄得自己滿臉紅暈,眼含水霧,一瞧就是動了心的模樣。
林如海心裡有事,去正院請過安後,匆匆用了早飯,就帶著人走了。
賈敏打發昨夜值夜丫頭去休息,自己帶人往議事廳來。如今林夫人身子雖大好了,卻也沒有收回家中事務的意思,反倒常叫林灩並尚家姐妹去正院說笑,也問她拿過幾個簡單的帳本子,親自教導幾個姑娘。弄得尚家姐妹,沒幾日就對她親近起來,一口一個表舅母叫得十分親熱。
今日賈敏剛到議事廳,便見林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紅蕊過來了,進門就福身。
「快別多了,太太叫你來,可是有事要吩咐?」賈敏笑道。
紅蕊笑道:「太太打發奴婢來請大奶奶過去,說是有事要議。」
「我馬上去。」賈敏說完,先不忙著動,沉了臉對跪在地上的齊嬤嬤道:「你是我身邊出去的,辦不了差事一樣要罰,還要多罰。」
齊嬤嬤本想著紅蕊來了,自己能躲過一劫,卻不想大奶奶半點沒有饒過她的意思,不由得害怕叫嚷,「我在太太的人,大奶奶就算要罰奴婢,也得知會太太一聲。」
賈敏笑了,不慌不忙的問:「你的月錢是哪裡領的?」
齊嬤嬤一愣,接著便慌了,硬挺著道:「在松風院裡領的又怎麼樣,我可是太太給大奶奶的人。」
賈敏道:「你也說,你是太太給我,那便是我的人,自然由我處置。正好,我一會兒和去松風院,自會跟太太說一聲的。」說著,她的臉便落了下來,喝了一聲:「還看著做什麼,堵上嘴,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就在這院子裡打,你們都看著,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