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羨慕嫉妒恨 文 / 排雲掌
不料事出意外,就在咸豐七年三月初一,曾國藩因父喪奉旨丁憂回籍湘軍在楊載福、彭玉麟、胡林翼等統轄、調度下,並未減弱反撲的勢頭。
就在這年的秋冬,「九月初八日,官軍水陸齊舉,克湖口縣城,破梅家洲賊壘,內湖外江水師始合」,湘軍水師「遂與定海鎮之紅單相接,……肅清江面之勢成矣。」
長江流域自此完全為湘軍所控制,自然影響到江西全境的形勢,所以咸豐帝在曾國藩的奏稿上朱批:「江西軍務漸有起色,即楚南亦就肅清,汝可暫守禮廬。」
咸豐帝感到不讓曾國藩來過問軍事,也可以穩操勝券了。
至曾國藩再度被起用,那是由於浙江戰場的吃緊。石達開在咸豐七年五月被迫離開天京,十月由安徽進入江西,咸豐八年三月又由玉山東向浙江,「連陷城邑」。
於是,湖南巡撫駱秉章在五月底向咸豐帝「具疏奏稱,現在援浙江各軍將領,均前侍郎曾國藩所深知之人,非其同鄉,即其舊部,著令其統帶赴浙,則將士一心,於大局必有所濟,咸豐帝同意了。
於是湘軍留在江西戰場的只剩下曾國荃,此時他正在率軍圍攻吉安府城。
八月初,吉安城陷,朝廷認為「江西全省肅清」。
實際上並非如此,太平軍還在江西戰場上艱苦支撐,浴血奮戰。直到咸豐九年六月曾國荃與太平軍中軍主持楊輔清在景德鎮決戰,太平軍失利後退守安徽祈門,太平軍主力才算基本上撤出了江西戰場。
此時的主戰場轉移到安徽,開始了以保衛安慶為中心的諸戰役,湘軍已步步緊逼天京了,這一階段的戰局變幻是與太平天國政局變化緊密相關的。
整整五年多近六年的大戰,任是什麼繁華勝景也打成廢墟一片,當然鄉勇隊也沒起到什麼好作用,也在其中參合一手只是沒湘軍表現得這麼大起大落而已。
九江便一直控制在鄉勇隊大將吳水牛手中,直到吳可當上兩江總督之後,這廝才得令率領萬餘將士趕赴常州匯合。
因此吳可這一路走得頗為順暢,路上遇到了被打散的太平軍小股人馬和土匪勢力便清剿一番,沒有遇上的話也不會主動尋找,這裡已經不是他名義上的管轄之地,他可沒曾國藩那般喜歡胡亂伸手。
「大人,前面五十里處便是韶關城了!」
這時前方哨騎打馬而來,大聲的匯報將吳可從思緒中拉回。
「哦知道了,你再辛苦一趟先趕到韶關,通知當地官府準備迎接大軍入駐!」
吳可輕甩馬鞭,一拉韁繩跨下戰馬立刻減速,口中淡淡吩咐道。
「得令!」
那哨騎二話不說掉轉馬頭,拍馬揚鞭疾馳而去。
「大人,韶關官員並從廣州趕來的總督衙門屬官,以及巡撫大人耆齡等,已在韶關城外等候多時,咱們要不要加快速度趕去匯合?」
作為前鋒部隊指揮的總兵吳圖勾打馬而來,隔得老遠便揚聲匯報。
「哦,不是讓他們不要搞這樣的迎接陣仗麼?」
吳可眉頭輕輕一挑,狀似『不悅』問道。
心中卻是暗讚土狗機靈,沒見經他一番大聲宣揚,原本懨懨無力的手下將士突然抖擻精神,一個個龍行虎步就連走路都似乎帶起陣陣風響。
吳可此行所帶三萬清軍,全都是鄉勇隊精銳之士,絕對的心腹嫡系人馬,戰力之強就是比之同等數量列強聯軍也差不了多少。
他這也是對朝廷的一個試探,看看朝廷對他的所作所為有何看法。
怎麼說,他都是無辜受累的典型,從兩江調任兩廣在官方主流看法上便是貶嫡,他又沒犯什麼錯誤離開時帶走嫡系人馬不為過吧?
如果放在太平年景,他如此做法自然與找死無異,可此時大清的年景算是太平麼,說出來就是傻子都不會相信吧?
三萬精銳清軍人馬確實有些礙眼,但相比兩廣複雜的局勢和動亂的環境,沒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去了也真就是個受欺負的命。
洋人可不會跟你叫道理,兩廣地區那幫跟洋人打慣交道的奸猾買,辦商人,也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主。沒有讓他們敬畏的實力,去了兩廣當官日子真不要太難過,每日單是應付這些奸猾買,辦商人就足夠頭疼的了。
同時也是向朝廷展示的意思,表示他可不是好欺負的主,這次平調他老實接受,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單單他帶去兩廣就任的雄壯之師,以後朝廷或者哪方勢力想打他主意的時候,也得掂量掂量承不承擔得起那個嚴重後果。
亂世之中,有人有槍就是草頭王!
真要把吳可逼急了舉起反清大旗,以他多年赫赫戰功建立起的偌大威名,掀起的聲勢絕對要比太平軍初起之時大得多,說不定還沒等朝廷反應過來,整個南方便徹底與朝廷說拜拜了。
當然他短時間內能調集的鄉勇隊心腹人馬遠不止這個數,但再多就太過惹眼也越過了朝廷能夠容忍的底線,吳可此時還沒做好徹底與朝廷翻臉的準備,況且朝廷的實力依舊強勁除非他想把整個華夏攪成一鍋粥,而後引狼入室讓列強漁翁得利,提前進入清末和民國那個憋屈時代,否則眼下能忍就得忍。
果然,三萬精銳清軍聚合的聲勢確實浩大,不要說剛剛接任兩江總督的曾某人被驚住了,就是一幹好心歡送吳大總督離任的兩江官員也驚呆了。
他們頭一個反應就是,吳可這廝是不是瘋了,上個任竟然還帶上了三萬精銳清軍,是不是覺得朝廷會對此熟視無睹?
其中曾某人尤為氣憤,他認為吳可吳可不該帶走那三萬清軍精銳,都應該是兩江總督屬下的精幹人馬,也是他以後攻取金陵計劃的重要力量。
安徽清軍的大名他早有耳聞,如今親見更是心癢難耐,吳可離任時一次性帶走三萬,簡直跟割他的心頭肉沒啥區別。
也不怪曾某人如此表現,說他是湘軍領袖,其實他對湘軍各部隊的控制力真的一般得很。
湘軍的組建便是以親戚以及師生為紐帶,只服從於各級長官的團練武裝。雖然湘軍表現優異最後成為對付太平軍的主要戰力之一,但這也改變不了曾國藩手頭沒有嫡系軍隊的尷尬現實。
湘軍內部本就派系林立,曾國藩只不過被推出充當了精神領袖而已,想要完全掌控湘軍數十萬人馬根本沒可能。
曾國藩固然是湘軍領袖,其家人、弟子也多有加入湘軍並立於高位者,這裡面以其九弟曾國荃為有著名,但湘軍從成立之初就不是曾國藩一個人說了算的。
羅澤南,湘軍大佬,曾國藩的同鄉,早在曾國藩出任湖南團練大臣之前,羅澤南便率領弟子王鑫、李續宜李續賓兄弟二人在老家湘鄉辦起了團練,並且戰果不錯,後來應巡撫張亮基檄赴長沙,而同鄉曾國藩以侍郎在籍,奉詔督治團練,亦在長沙。
因與澤南講求束伍技擊之法,晨夕訓練,湘勇自此始。可見在曾國藩建立湘軍的過程中,羅澤南不僅出了大力,而且他和他的弟子所率領的鄉勇也是湘軍組建之初最為重要的力量之一。
又因為王鑫、李續宜李續賓兄弟均是羅澤南的弟子,因此他在湘軍中雖然居於曾國藩之下,但自成一派!
胡林翼,湖南益陽人,也是湘軍重要的大佬之一,後來因軍功實授湖北巡撫,曾國藩率領湘軍在前線和太平軍血戰,其後勤補給幾乎全部依靠胡林翼在湖北籌措,沒有胡林翼,曾國藩的湘軍不過是無根之木!
曾國藩在處理和同僚的關係的問題上,絕對沒有胡林翼的火候,在胡林翼出任湖北巡撫之前,曾國藩和他湘軍就經常因為地方官員的掣肘而舉步維艱,這種情況直到胡林翼到了湖北才徹底改善,曾國藩才能放心大膽的在錢拚殺,不用擔心自己的後勤。
而在湘軍組建之初,除了曾國藩自己的兄弟和羅澤南以及其弟子的支持以外,新寧縣的楚勇,辰州府的辰勇,寶慶府的寶勇,瀏陽的瀏勇,總計三千多人。而這些從湖南各地趕來的地方鄉勇就是湘軍最早的軍事力量,而同樣,這些地方鄉勇的首領也各成派系。
此外,在上面這些派系之外,還存在另外一個派系首領,就是吳可的老熟人,早已戰死多念的湘省悍將江忠源。
早在太平天國還沒有起兵之前,江忠源就從家鄉新寧招募鄉勇鎮壓農民起義,並且憑借戰功被實授浙江秀水知縣,1851年時(曾國藩當時還在北京),就率領從家鄉新寧招募的五百楚勇入桂作戰(後來參加湘軍的楚勇雖然不是由江忠源率領,但自江忠源之後,湖南新寧的鄉勇便沿用了楚勇的名字),後來又在蓑衣渡重創太平軍,保衛長沙,堅守南昌,入衛廬州(今合肥),最終在合肥戰死,一生可謂是戰功赫赫!
江忠源和曾國藩在北京時就已經認識,但曾國藩組建湘軍之後江忠源並沒有加入湘軍,但為什麼說江忠源在湘軍中能自成一派呢?
因為他的親人江忠濟投奔左宗棠,又有一位好友劉長佑又是一位湘軍大佬,派系領袖,而且來頭不小。
而劉長佑是江忠源的同鄉兼至交好友,手下還有不少新寧人馬。另外,湘軍宿將劉坤一是劉長佑的族叔,只是他和劉長佑的關係是輩分大年齡小。
從這也說明湘軍雖然自成一軍,但也以地域劃分不同派系,曾某人只是被當作維繫湘軍各山頭的紐帶而已,真沒什麼嫡系人馬,有的也在連番敗仗中損耗得乾淨。
如今眼見吳可離任輕鬆抽調三萬清軍精銳,如何不眼紅心熱羨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