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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力破千鈞 文 / 莫聆雨

    握筆如山,行意如虹。

    此為書府武學的基礎,無論是書法還是武功,在書府都是共通的。這句話意指,出招可以靈動如虹,可自身一點要穩如山嶽,如此才能保證不失根本。五嶽帖意就是由此衍生出來的,書府的前輩高人觀五嶽的豪邁巍峨,奇險峻峭,悟出了這套武功,以意為名,說的正是這功夫並非以招式取勝,而是以意為先。

    就如陳丹陽這平平無奇的一指,加之泰山之意,登時猶如千斤重,將班柏這個大漢壓倒下去。五嶽帖意,也正是書府最高明的武學了。

    這套武功,班柏也只得其形,未得神髓,以他的資質,掌握泰山之意很快,可其他四岳的帖意卻還差著火候。然而陳丹陽正是以泰山之意將班柏壓倒,至少可見其對五嶽帖意的領悟之深,內力的修為也更加深厚。

    不得不說陳丹陽是個很工於心計的人,他的修為比班柏高,卻也沒有壓倒性的實力,若單打獨鬥,或許能勝,卻也只是慘勝,況且他們都是修習書府的武功,以陳丹陽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班柏的深淺,是以才有之前的言語刺激擾亂心神,跟著以落雨筆法威懾,最後以五嶽帖意出其不意的壓倒對方。

    著一系列行為環環相扣,從陳丹陽上場開始就在佈局,將班柏引入圈套的局,而這一切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壓倒班柏並不是陳丹陽的目的,他要的是將對方打殘。泰山壓頂只是前奏,跟著就是奇險的華山之意五峰連環。五峰連環以快招傷人,深得華山之險,用到極致,輕則傷殘肢體,重則直接取命。

    陳丹陽並不打算殺死班柏,武林大會不允許,他倒不是守規矩的人,而是他還有自己的謀劃。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滿,準備出殺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班柏身上陡然傳來一股阻力,自己的泰山壓頂登時被頂了回來,陳丹陽一陣錯愕。

    雖然他只出了兩指,可泰山之意乃是一種獨特的發力技巧,將自己全身的力道凝於一點,無論是出指還是出掌,都沒多大區別。明明感覺到對方被自己壓得不能動彈,何以現在班柏卻能反壓回來?陳丹陽心中閃過疑問,隨即就發覺班柏的週身爆發出一股氣流。

    正氣磅礡。

    陳丹陽吃了一驚,浩然訣第十二重才有的正氣磅礡,他並不陌生,而此時卻從一個小輩身上使出來,才讓他有些意外。

    正氣磅礡是一種真氣外放的功夫,以浩然訣特有的運行方式,將積蓄在體內的無法煉化的能量排出體外,是這一招的根本。本來這是一個排除體內雜質的法門,可久而久之被用於進攻,也不失為一個巧妙的變化,而正因其特性,正氣磅礡在施展之後,使體內的真氣變得愈發精純,不僅有助於修為提升,更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身體的素質。

    正氣磅礡的能力很厲害,卻也有著制約,十二重的浩然訣,就已經淘汰了一批不勤奮和沒天賦的人。而陳丹陽更知道,即便修煉到了第十二重,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領悟正氣磅礡的,因為修煉的過程不一樣,這種特殊的益氣之法,只能靠機緣才能掌握,比之進階宗師也不遑多讓。

    墨書之前施展的正氣磅礡只不過是贗品罷了,是陳丹陽獨闢蹊徑,加速內力運行,強迫產生壓力的方式,才完成的內力外放,不僅威力不足,更是於身體有害無益。

    在壓力的作用下,班柏成功突破了浩然訣第十二重,還爆發出了正氣磅礡,這點讓陳丹陽驚訝之餘,還有些嫉妒,因為就連他也沒能領悟到真正的正氣磅礡。

    只是班柏明顯初學乍練,在陳丹陽純熟的泰山壓頂下,爆出來的真氣只是險險相抗,並不能一舉反擊。陳丹陽見狀,也不再保留,招式一變,就將泰山壓頂收了回來,瞬間變成了五峰連環,五指齊出,向著班柏的手腕雙臂數處大穴罩了下去。

    以點破面,陳丹陽的五指瞬間突破了班柏的真氣,抓中了他的手臂,而他身上也同時又真氣放出,與班柏相抗,有攻有守,陳丹陽應付起來依然游刃有餘。

    哧哧數聲,班柏的雙臂已經蹦出了幾點血花,陳丹陽一擊得手,可面上卻毫無喜色,反而一臉凝重。他雖然抓傷了對方,卻與自己的預期相差太遠,這傷只在皮肉,五峰連環被擋下了。

    陳丹陽經驗豐富,立時發覺不妙,就要收招後退,可班柏的凶險卻彷彿被鮮血激發了出來。他全然不顧傷痛,雙目怒瞪,叫道:「我要你死!」說著一把將陳丹陽的雙臂鉗住。

    陳丹陽心頭一驚非同小可,他意識到不妙已經要後撤,可竟然還是晚了一步,被班柏抓住之後,他運氣於臂,就要將其震開,可更令他驚訝的是,這一震竟然毫無效果,自己被鉗住的雙臂竟然紋絲不動。

    「我要你死。」陳丹陽驚慌之下,再次聽到了索命的低喝。

    「這是……」看台之上,渡虛道長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錯愕,陡然轉頭看向身邊的東南兩家家主,猶自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突破宗師?」

    東陽鳴和南榮飛對視一眼,臉上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雖然都不想相信,卻還是點點頭。

    東陽鳴說道:「突破宗師是種很玄妙的感覺,當初我就有一種豁然貫通的感覺,彷彿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一般。」說著,他看向了南榮飛。

    南榮飛臉色肅然,心中卻不如表面那般平靜,緩緩說道:「只不知這書府的弟子,領悟的宗師之道是什麼。」言外之意,顯然肯定班柏已經突破了宗師境。

    拋去虛無縹緲的先天至境不談,宗師境已經是江湖人人嚮往的最高境界了,五大宗師形成了五個勢力,將天下格局定型下來。他們的影響力足足威懾江湖數十載,甚至讓人們幾乎將神聖仙王四大高手都忘卻了。

    宗師高手的出現意味著格局的變化和勢力的劃

    分,一直以來十分弱小的書府,出了一個宗師高手,其代表的意義已經不言而喻,東陽鳴和南榮飛還只停留在驚訝的階段,老謀深算的西野城則已經在籌劃著以後了,只是他的心思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向了一邊的北宮合道:「宗師高手出現,天下估計又要亂了,北宮兄怎麼看?」

    北宮合冷哼一聲,對於這個一直以來的盟友,他好像並不待見,冷聲說道:「西野老弟無需試探,西北兩家百年交好,形成現在的局面,實屬不易,你有做大的心思我不管,卻也不用打我們北宮家的主意。」

    被北宮合道破心機,西野城卻並不尷尬,已經笑道:「北宮兄說哪裡話,不說多出一個宗師高手會對武林局勢造成怎樣的影響,單是中原武林出了這麼一個高手,對你我的威脅就不小了,這其中的厲害,不用小弟多說吧。」

    北宮合只是回以一聲冷哼,半晌才道:「雖然可惜,不過這小子,我會將其扼殺在萌芽中的。」北宮合的表態,顯然是甘願給西野城當槍,不過這也符合他的性子。他崇尚武道,強勢,雖然有才智,卻不喜歡動那些花花腸子,與西野城結為同盟,利益的確不小,可北宮合也無時不在防備著他,但是有些東西,他也有自己的堅持,那就是為了讓北宮家壯大,哪怕不惜違背武道,背上罵名。

    眾人說話的當口,場上的變化極快,班柏鉗住陳丹陽之後,任憑陳丹陽連出數腳,竟然硬生生受了下來,步步緊逼,靠了上去。在陳丹陽震驚無狀的面容中,班柏一字一頓的說道:「叛出師門,不忠,該殺。」

    「不不,你聽我說……啊……」陳丹陽慌忙說道,可還沒說完,就是一陣淒厲的慘叫,班柏雙臂猛的用力,只聽喀拉拉一聲,陳丹陽的手臂已經被生生拗斷。

    班柏也不聽他說話,自顧自說道:「叛門反篡,不孝,該死。」一腳踢將出去,硬是把陳丹陽的慘叫聲踢了回去。

    「辱及同門,不仁,該死。」班柏一腳踢出,勢大力沉,可陳丹陽卻沒被踢遠,他模仿墨書,竟然在空中把陳丹陽拉了回來,轉身將其摔在地上,激的塵土四散,這一摔力道可見一斑。

    陳丹陽被這麼一摔,一條命已經去了七七八八,眼見比鮑遜還要淒慘三分。可班柏卻渾不在意,一把將其拉了起來。班柏雖然神奇的突破了宗師境界,可陳丹陽護體真氣終究了得,這三拳兩腳卻也難要他性命,不過再這麼捶打下去,顯然是活不了了。

    陳丹陽心知自己凶多吉少,連反抗的力量都提不起來,被班柏拽起來之後,求助的目光已經投到了看台之上,虛弱的說道:「大……大師……救……救……」

    他一句話還沒說利索,班柏已經開口道:「擾亂武林,陰謀作亂,不義,該死。」

    說著,班柏雙臂用力,就要將其勒住,可就在此時,幾個聲音同時出現。

    「不要殺他。」「住手。」

    身前身後同時傳出了聲音,班柏的動作也緩了一緩,他看向前方,那裡是「必勝」眾人的所在,而與此同時,身後也有風聲傳來。

    班柏已經進階宗師境,聽聲辯位識得厲害,顧不得再打陳丹陽,轉身一拳朝身後打去。

    轉身後,入眼的不是什麼人,而是一塊布,一塊白布,準確的說是一領白色的袈裟。袈裟旋轉著包裹上班柏的拳頭,將其死死纏住。

    班柏只覺得拳頭上阻力大增,袈裟上傳來的柔勁,剛好化解的他剛猛的一拳。

    這個時候,班柏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少林僧人中,穿白色袈裟還能有如此修為的,除了那個了語,還能是誰。

    袈裟伏魔功。

    班柏眼神一凝,已知對方的武功路數,他剛晉宗師,胸中一股說不出來的豪氣上湧,面對這上一代的頂尖高手,也夷然不懼,一股熱血陡然上衝,內力一震,狂喝道:「力——破——千——鈞——」

    話剛出口,內力狂湧而出,將一領質地不錯的白袈裟震了個四分五裂,而場外的頂尖高手見狀,卻同時把目光投向了北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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