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棄子 文 / 莫聆雨
眼前一黑,鮑遜差點疼暈過去,不過長久以來的鍛煉以及深厚的內力,讓他很好的保持了清醒,而越是清醒,便越能體會到小腹上鑽心的疼痛,可比起疼痛,鮑遜的驚駭卻更甚。墨書出招悍勇,下手也十分歹毒,小腹的疼痛只能說明自己的護體真氣以及被對手打散,而丹田的要害受創,唯一的後果就是武功盡廢。
鮑遜深知自己可以驕傲可以狠毒,靠的就是自己的一身武功,若武功被廢,下場必定淒慘無比,這樣的後果他不想承擔。雖然痛徹心扉,可求生的本能已然驅使他做出反應,青索被震開,再要甩動可不是現在的鮑遜能做到的,於是他強忍著疼痛,棄了青索,出手壓住墨書的腳踝,就要將其小腿拗斷。
若在平常,以鮑遜的本事,這一下說不定就得手了,可此時他小腹疼痛,力量難以做到收發自如,雖然抓住了墨書的腳,到要發力卻終究差了一分。就是這一時片刻,墨書突然擰轉身子,腰部用力,整個人已經對折彎曲了起來。腳踝雖然被抓住,可墨書還有雙手,他的手飛快的抓住了鮑遜的手,阻止了對方後續的攻勢,跟著一記頭槌,狠狠的撞向了鮑遜。
近身搏擊總是凶險的,因為依靠手臂和腿腳,並不足以快速的防護身體的所有區域,一旦反應不及,就會被攻擊到,所以練家子才有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只不過練武之人無不是先從拳法練起,接著才有器械的延展,對於近身格鬥,都有著一套獨到的道理。然而墨書此時的攻勢,完全違背了武學道理不說,簡直就是亂七八糟,如果非要講道理的話,那就是流氓打法。
王雨鑫的亂打也是亂,卻遵循著返璞歸真的道理,可墨書當真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只要擊倒對手,便無所不用其極,這種毫無章法的搏鬥方式,完全是被主流武學所厭棄的。可偏偏這種打法卻將鮑遜這等高手壓制的毫無脾氣,也讓觀者錯愕。
墨書還是個孩子,身材不及鮑遜高大,一記頭槌撞上了鮑遜的胸口,這一下一錘定音的一擊,恰好讓鮑遜失去的反抗能力,整個人向後飛跌出去,這一陣鮑遜敗了,而且敗的十分狼狽。
就在所有人以為勝負已分的時候,墨書落地之後卻猛的加速前衝,趕上了還未跌落的鮑遜,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襟。這個變化讓周圍人都有些意外,不明白墨書的用意,而就在此時,變故又起,抓住了鮑遜的墨書,突然抬起一腳,狠狠的踢在了鮑遜的胸口,將其整個人踢出了場外。
這一下,觀者嘩然。
胸口連遭兩次重擊,饒是鮑遜修為過人,也承受不住,倒地之後胸口彷彿坍了一層,雙眼迷離無神,出氣多進氣少了。
少林寺的僧人趕緊上前救治,雖然吊住了性命,可看樣子鮑遜這個人是徹底廢了。雖然鮑遜的為人不怎麼樣,可眼見他如此淒慘,不少人也動了惻隱之心,更何況他明明落敗,卻還是遭了墨書的重手,顯然是被對方趕盡殺絕。眾人看向墨書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憤怒。
對於這樣的視線,墨書視而不見,逕直走到陳丹陽身邊,躬身說道:「公子,我已經把他踢下去了。」
聽清這話的人再次嘩然,立刻就明白了為何墨書在勝負已分的情況下,還要追擊,原來就是因為陳丹陽一句「踢他下場」,這個墨書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看樣子和陳丹陽是脫不開干係的。
「這位墨書居士,下手也忒重了些。」渡虛是道門中人,又是大會的主持之一,此時開口說道,眼神看向的卻是陳丹陽。
「比武較技,死傷在所難免,大家都是武林中人,磕磕碰碰的還不是司空見慣的。」陳丹陽不以為然,仍舊瞇縫著眼睛,也不知他在看誰。
「這麼說,若有人傷了這個墨書,陳居士也不介意了!」渡虛冷哼了一聲說道。
陳丹陽也沒答話,反而衝著墨書說道:「你上去,誰若傷了你,自認倒霉吧。」
墨書領命回到場中。陳丹陽這個舉動,讓渡虛氣的不輕,他這樣子顯然是不怕有人傷了墨書,無論是對墨書的自信,還是壓根就不顧忌墨書的死活,總之是駁了渡虛的面子。這位渡虛道長也不是好脾氣的人,就要讓自己的徒弟上去搦戰,卻被了語拉了一下。
「拳腳無眼,還請各位點到為止,佛祖慈悲為懷,若能不傷人,還是最好的。」了語拉住了渡虛,如此說道。
渡虛有些詫異的看著了語,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息事寧人,不過此地畢竟是少林寺,了語是主人,他既然發話,渡虛也不能太不給面子,只好收聲,看了語有何打算,卻是狠狠的瞪了陳丹陽一眼。渡虛倒不是想替鮑遜出頭,只是不喜墨書出手狠毒。
於此同時,「必勝」眾人也一直在討論著。
「那是你們書府的武功嗎?」張縱最是嗜武,看到墨書以真氣彈開青索,立刻出聲問道。
班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是又不是。」
「說清楚點,賣什麼關子。」張縱追問,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著班柏。
「他用的好像是浩然訣的正氣磅礡。」班柏思索了一下說道。
內力的強悍,無需多說,但是大多時候,內力只能作用於軀體,增強自身,攻擊敵人時傳導出去傷人。可以看出,內力要想發揮效果,需要的是媒介,無論是自己的身體,還是接觸敵人的身體,媒介都是必須的,就算更高一層的劍氣刀氣,都是依靠刀劍這樣的媒介才能產生的。
脫離了媒介運使內力,那便是所謂的真氣外放,只是這種程度有強有弱,不一而足。「必勝」眾人是都有能力運使真氣外放的,只不過內力深厚不同,程度也
不同罷了,若純以內力衡量,龍井是最強的。因為內力外放的作用多樣,所以自古以來,許多人為了追求這種效果,創造出了不少的武學,這裡又以姜佛的回龍心經最特殊,由於他要長時間處在睡眠之中,所以將真氣遍佈體外,才能更好的感知危險。
班柏提到的正氣磅礡,也是一種真氣外放的法門,是書府浩然訣的獨特效果,作用自然就是墨書剛才施展的那樣,以強大的內力產生爆炸力量,逼開週遭的一切,甚至可以傷人。
按理說班柏和楊忠對浩然訣應該是無比熟悉的,可看樣子他卻不敢肯定,是以聽到班柏所說,眾人只是靜待他的下。此時楊忠接著說道:「正氣磅礡需要將浩然訣修煉到十二層的境界才能做到。」
聽到楊忠如此說,其他人立刻恍然。浩然訣十三重境界,練到極致貫通天地,看卻從沒有人修煉到過,王娉婷接任書府掌門時剛剛修煉到第十重,而陳丹陽其時已是第十重圓滿,這兩個人已經是書府數一數二的高手了。楊忠和班柏天資聰穎,可楊忠也停留在第十一重的境界,班柏好一些即將衝擊第十二重,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
「墨書年紀不大,難道已經突破了第十二重的浩然訣了?」郭玲兒吃驚的問道。
班柏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可他用的卻恰恰是正氣磅礡,所以我才不敢肯定。不過陳丹陽的資質的確是百年不遇的,或許他獨闢蹊徑,能夠使用正氣磅礡也說不定。」雖然此說著,班柏的眉頭卻緊緊皺著,顯然這個猜測更讓他不安。
一個強大的對手,雖然能激發人的潛力,可卻並不會讓人開心。眾皆默然,雖然這是書府的家務事,但是他們這些人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書府的叛徒,顯然也都是他們的敵人。
就在此時,張傾虹卻是淡然的說道:「比起那個叫墨書的修為,我倒更關心陳丹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意思?」班柏疑惑問道。
「你師傅呢,怎麼沒來?」張傾虹沒有回答,反問道。
「呃……」班柏支吾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我也清楚,說實話,好久都沒和門派聯繫了。」
「你們呢,書府沒來,反倒來了個新書府,你們的師門也沒來嗎?」張傾虹一個個看過去,問道。
眾人齊齊搖頭,樊璐說道:「我看到有天舞門的姐妹,卻不是很相熟,長輩們更是一個不見。」
「有幾個棋府打扮的人,以前從沒見過。」康星宇又補充道,「我出來歷練許久了,或許門內有了新人。」
張傾虹看了康星宇一眼,點點頭道:「其他人也看不到熟悉的門人吧。」
「玄機門更新換代太快,我看都是新人。」穆天叔有些感慨似的說道。
「就算有畫府的人,我也不好認。」王煥蓉苦笑說道。他們畫府雖然不是人人易容,可人人都會,出來行走江湖,易個容也是常事。
「沒有。」劉樂說話出奇的簡短,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了語。
「就連我們憐花門,也不見有人。」石偉這時說道。
「難道?」李鋒面色凝重。
「你們應該是最早發現的吧。」張傾虹看著李鋒說道。
常君點點頭道:「照理說鬼門和我們的消息往來應該最頻繁才對,可自從上次接到了神諭之後,鬼門的消息便中斷了。」
聽到常君的話,還沒覺得怎樣的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們畢竟不像李鋒他們頻繁和鬼門有消息往來,是以有點後知後覺。
「鬼門那邊和你們斷了聯繫,難道說……」龍井只來得及說到這裡,其他人就已經開始自己說話了。
「我們好像……被師門拋棄了。」張傾虹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