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司空昌的期待 文 / 莫聆雨
「萬獸山莊朗追虎領教無極棍高招。」朗追虎拳架一擺,就向黎若東邀戰。
黎若東也是火爆脾氣,將無極棍一橫,應道:「請賜教。」
聲音落下,人隨棍走,朝朗追虎攻了上去。無極棍法走的是剛猛路線,有八極拳的形,又匯以形意拳的意,融合了不少棍術的殺招演變而成,也是西北武林的一項絕技,否則以黎若東的火爆脾氣,沒點真本事,說不定早就見了閻王了。
無極棍點出,就是一招白猿獻酒,棍出如風,別看黎若東使的剛猛,這一招實際該留有餘地,獻酒不成也能自飲。朗追虎見黎若東一上手便即不凡,喝了一聲好,也不騰挪輾轉,一拳迎了上去,竟然是想以拳對棍,硬碰硬。
朗追虎和郎逐豹雖然是親兄弟,可兩人身形底蘊卻是截然相反,郎逐豹走的是輕靈的路子,朗追虎則是以力破敵,週身上下無不充斥著力量的痕跡。他虎吼一聲,拳頭摜出,就要以硬碰硬,雖然未與對方相觸,可出拳的時候週身關節喀拉作響,聲勢就已經不凡。這種骨節脆響,顯然也是他發力的法門,就好像寸勁一樣,能在最短的距離中把力量發揮到最大。
黎若東也是走剛猛的路子,所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對方一個出拳,他的心中就判斷了個七七八八,這傢伙的力量不可輕與。有了這個判斷,黎若東立刻變招,點出的一棍陡然後撤,棍頭下壓,變招為掃,擊向朗追虎的小腹。
朗追虎一往無前,無視黎若東的攻擊,拳鋒打向對方的頭臉。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十分野蠻,明擺著就是以傷換傷,只是這裡面也有一些其他的因素,那就是氣勢。朗追虎的氣勢不可謂不龐大,他的攻擊十分直接,帶著一股決絕。這種氣勢往往先於招式,若是一般人,很可能就被朗追虎的氣勢攝住,或是不敢進招,或是不敢換傷,畢竟朗追虎的拳頭到底有多大力,可沒人願意以身試招。
可今天朗追虎遇到的是黎若東,這傢伙不僅脾氣火爆,本身也是個狠角色,最願意的就是以硬碰硬。只是面對朗追虎的蠻橫,黎若東卻不免有些遲疑,若在平時,他肯定會硬拚一記試試對方的斤兩。就在朗追虎出招的時候,黎若東也是這般想法,可是變招之後黎若東心念閃動,現在雖然是單打獨鬥,可己方畢竟勢弱,和對方消耗不起。即便剛剛司空昌低聲吩咐他儘管放手去戰,他也不得不多留個心眼,以應付突發情況。
如此一想,黎若東錯步變招,避讓過朗追虎的一拳,打向對方腹部的一棍也不得不收回來,掄了半圈,掃向朗追虎的下盤。
兩次攻擊三次變招,黎若東不知不覺間已經從攻擊上盤轉為下盤,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可司空昌在旁觀戰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無極棍講究遇強愈強,可面對朗追虎這等強敵,黎若東不僅被壓迫向下,還後退了一步,顯然朗追虎的強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若這樣都下去,黎若東顯然不妙。
就在司空昌猶豫要不要去幫手的時候,耳聽得郎逐豹恨聲道:「錢風,咱倆再來鬥鬥?」說著也不待錢風答話,躍步向前,和錢風鬥到了一處。
御街本來很寬敞,可圍了許多人,四人又分兩撥相鬥,立時顯得有些侷促,圍觀的眾人也下意識的走避,給戰鬥留出餘地。看熱鬧不怕,怕的是被熱鬧捲進去,就得不償失了。司空昌眼觀六路,看著兩個義弟斗的艱難,也在猶豫是否出手。他本擬那個沐灶金會有什麼辦法幫助自己,可黎若東和錢風已經漸漸落入下風,也不見沐灶金有什麼動作,心中正自焦急。不過他也不是孤注一擲的人,既然沐灶金還沒動靜,就暫且指望不上了,於是司空昌只能將期待轉移到朝廷一方。
臨安畢竟是天子腳下,雖然時值亂世,可皇帝身邊的戍衛必定不少,不說御前三騎這等精銳,就算御林親衛,也足夠讓一些武林人士難望項背。萬獸山莊雖然雄踞西北,可要比起御林軍來,也根本不夠看,況且他們這次來的人也並不多。他們在此鬥毆,一旦引出了朝廷關注,這些人也只能妥協讓步,到時候自己三人就有脫身的可能,這才是司空昌真正期待的。
若說沐灶金幫忙也只是一種可能,但是他畢竟也是孤身一人,能否援手也未可知,或許沐灶金也在期待朝廷介入。所以司空昌對兩個義弟交待儘管放手一搏,卻是也存著盡量拖延時間的心思。錢風邀戰單打獨鬥,對方應戰更是讓司空昌歡喜,如此一來倒是能夠爭取更多時間,然而朗追虎和郎逐豹兩人功夫之強卻超出了司空昌的意料,這樣一來,只怕也堅持不了太久。
若司空昌出手援助,固然能打破兩人被動的局面,可如此一來,說不定引得對方全力出手,這不是司空昌想要看到的。他也知道萬獸山莊是想借自己三人立威,好震懾其他武林人士放棄打玄冥真氣的主意,可雷厲風行也是立威,充分展示也是立威,司空昌就不太好判斷對方到底作何想法,只能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說的容易,黎若東和錢風漸處下風,看樣子是支持不了多久,現實根本沒有時間給他靜觀其變。
出手。
司空昌當機立斷,若不出手,黎、錢兩人危險,若是出手會陷入亂戰,卻也有可乘之機,說不定能將整個局面攪合一番。就在司空昌打算出手的時候,只聽一聲呼哨響過,臉頰刮來一陣勁風,司空昌心中一震,百斬刀入手在身側一封,下一刻一條皮鞭已經捲上了他的刀身。
「司空寨主,小妹陪你樂樂如何?」一個嬌妖的聲音響起。
「三小姐倒真瞧得起在下。」司空昌封住了這一擊,立時知道對方是誰,看向郎月楠笑道,「素聞三小姐行事怪異,專好男色,不少精壯男子被你弄的精盡人亡,在下身子骨單薄,只怕無福消受。」
司空昌嘴上調笑,心中卻是暗暗叫苦,他沒想到
自己被郎月楠盯上了,方纔如不猶豫,說不定還能救下一人,此時卻是騎虎難下,聽聞郎月楠的功夫比她兩個哥哥還高,只怕傳聞不虛,此刻自己三人當真是危矣。心中叫苦不迭,司空昌卻仍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不斷籌劃著對策。
司空昌的說辭不可謂不毒,宋時男女禮教甚嚴,別說男女之防不能破,就算有過接觸也是大大的不該。武林人士雖然灑脫一些,卻也沒人不看重自己的臉面名節。若真如司空昌所說,只怕郎月楠都不能說大膽,應該是妖孽才對。不見司空昌剛剛說完,四周無不倒吸口涼氣,議論之聲四起。
郎家的根基在西北,其時已經是西夏統治之下,郎家雖是漢人,可郎月楠自幼性情剽悍,一副女兒身總做男兒事,喜好男色也不是什麼秘密,在西北一帶,她也算是女霸王一個,只是她本身對此並不以為然。然而郎之城卻終究是漢人,知道這些名聲對山莊和女兒的重要性,在西北一帶無人敢提,可到了中原卻不行。
他們來此是立威,可不是來丟臉的,聽到司空昌的調笑,郎月楠還沒怎樣,郎之城的臉已經寒了下來,衝著郎月楠說道:「他,可以死了。」
郎月楠聞言應是,知道自己老爹是動了真怒。他們雖是立威,卻也沒打算立刻殺人,在這地界隨便殺人終究不便,制服對方,立威也就夠了,再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幹掉就是了。可司空昌剛剛的話觸怒了郎之城,顯然是活不下去了。
郎月楠領命之後,衝著司空昌說道:「姓司的,我可留你不得了。」
「在下姓司空,三小姐可得多讀些書,少做那風花雪月之事。」司空昌內力暗自提聚,隨時準備暴起。
「哼,我先隔了你的舌頭。」郎月楠柳眉一豎,雙手一甩,皮鞭鬆開百斬刀,卻是捲向司空昌的面門。
司空昌矮身低頭,百斬刀掄開,就是一招夜戰八方。別看他平時斯,可出招卻是大開大合,身隨刀走,夜戰八方將皮鞭格在身外,朝郎月楠欺了過去。
郎月楠一擊不中,鞭如毒蛇,朝旁邊一探,竟然不管司空昌,幫郎逐豹攻了錢風一記。錢風對上郎逐豹也就半斤八兩,可被郎月楠這麼一下,立刻手忙腳亂,破綻一出被郎逐豹一擊滑過胸腹,在胸前留下三道指痕。
司空昌沒想到郎月楠捨近求遠,攻勢一緊,欺近對方身前,一招關門閉戶,百斬刀橫斬郎月楠小腹。
刀為近身,鞭為遠攻,司空昌持刀近了郎月楠的身,正是發揮他威力的時候,這一來圍魏救趙,也算幫錢風解圍。然而郎月楠的身手可不止如此,面對橫斬一刀,她肚腹猛的一收,腳下騰挪,就待避開。可司空昌既然抓住這樣的機會,怎能任郎月楠避過,跟進數步,刀勢連變,卻刀刀不離對方小腹,顯然是要一刀建功。
然而郎月楠的步法也自有她奇特之處,一路後退,愣是沒讓司空昌斬到半點,只是她也並非一味退避,就在司空昌變化第七招的時候,陡覺背後有異,揮刀一記新月如鉤,逼開郎月楠之後,愣是又斬出了半圈,斬向了身後。
啪的一聲脆響,司空昌驚出一身冷汗,他斬到的不是別的,正是郎月楠的鞭梢,若非他方才警兆忽生,只怕已經被這一鞭擊了個透心涼了。這郎月楠看似退避,實則引誘自己入彀,奸狡非常。
然而司空昌雖然避過一招,卻不代表脫離了險境,眼見算計不成,郎月楠氣勢一變,圈轉皮鞭主動攻了上來。司空昌心中一沉,只感覺壓力倍增,原來方才郎月楠並未全力以赴,此時全力施為,竟讓他難以招架。
這女子的實力竟然如此高深!司空昌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刀招卻愈加顯得雜亂,終於在擋下七八招之後,他只覺得氣息一滯,動作也慢了半拍。就是這半拍,讓他露出了致命破綻,郎月楠的鞭子乘虛而入,直點司空昌的前胸。
司空昌見狀,心中哀歎一聲:吾命休矣。就要閉目待死,可卻遲遲不見鞭子落下,睜眼一瞧,眼前哪還有什麼奪命的皮鞭,只有一個笑容可掬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