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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命運 文 / 莫聆雨

    王雨鑫露出詫異之色,莊外的柳林陣他親身經歷過,障眼的功能極強,若不是他突破了宗師境界,對能量的感應十分敏感,也不足以用那麼強硬的手段破陣,即便如此,這其中也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這樣一個陣法,即便張傾虹來佈置,恐怕也不會佈置的更好。只不過這陣法雖然強力,卻也不足以左右什麼,真像金甲困龍索那樣的陣法,恐怕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佈置出來,並且還能維持幾百年的。

    正因如此,即便趙老莊主砍伐了幾棵柳樹,進而導致柳林陣不那麼完整,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嚴重的損失,畢竟柳林莊隱世多年,恐怕早就被外人遺忘了。

    王雨鑫的疑惑自然也逃不過趙老莊主的眼睛,只聽他緩緩說道:「少俠或許以為砍幾棵樹並不影響什麼,若你對陣法有些研究便可知道,陣法也有高低之分。下乘的陣法令人裹足難行,更類似陷阱之類。而上乘的陣法則以佈局為輔,通過天時地利引動天威為己用,是真正的陣。」

    聽趙老莊主所說,王雨鑫又一次想到了金甲困龍索,這套陣法可不正是以奇石佈陣,接著調動天地能量,而產生強大破壞力的陣法嗎。再看那輪迴陣法,以人佈陣,舉手投足間都帶有星辰之力,推演到極致,只怕威力更在金甲困龍之上。這些陣法都是王雨鑫親身經歷過的,自然對趙老莊主的說法信服。

    「柳林陣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原理也在於此,柳樹本身並沒什麼奇特,只是很好的佈陣材料而已,其障眼的作用,完全靠聚靈。通過引動無形無質的能量來干擾人的視聽,甚至可以誤導人的感應,若沒有破陣的方法,即便宗師高手來此,只怕也難以進入,你能硬闖進來,也著實令我感到驚訝。」趙老莊主將柳林陣的原理簡單的說了一下,只是說起來簡單,其中道理卻深奧的很。

    王雨鑫怎麼說都已經踏進了宗師境界,雖然對趙老莊主所說的不能立刻理解,至少也有一些明悟,如果說練氣者是以自身為天地進行修煉,晉入宗師境界之後,便可以溝通天地,宗師高手能夠敏銳的感應能量,也正是因此,他們正從一個普通的武者,踏上了追求天道的道路。雖然只是來到一個新的起點,可是光這第一道門檻,就已經足夠將千萬人攔住。

    其實王雨鑫能夠闖陣,也是多方因素造成的,前夜他意外的收回了失去已久的玄冥真氣,甚至隱隱然要將元氣與玄冥真氣融合,這個過程已經是將宗師境界的感悟融會貫通的過程,雖然沒能一步登天,可是隨著他對混沌真氣的體會越加深刻,其中的變化也將更加明顯,至少等到他全身真氣全轉化成混沌之後,他距離傳說中的先天至境只怕也不遠了。

    只是這些都是後話,此時此刻王雨鑫還在體會趙老莊主話中的道理,結合自己的認識,王雨鑫品味了良久,這才說道:「依您的意思,砍伐了一棵柳樹,就已經破壞了柳林陣的完整。就好像……一個布袋出現了破洞,即便很小,也可能漏出裡面的東西!」

    趙老莊主有些訝異王雨鑫的領悟力,不過還是點點頭道:「不錯,一個破了的布袋。起初我也並不知曉,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我也發現了異常。經過了這麼多年,柳林莊與柳林陣早已經渾然天成,融為一體,可在我破壞了柳林陣之後,這個整體就出現了不和諧,到最後甚至連一直都很規律的天氣都產生了變化,我這才知道出了問題。雖然及時補救,又補上了砍樹的空缺,卻終究是徒勞。」

    王雨鑫再次不解,亡羊補牢未為遲也,柳林陣雖然被趙老莊主說的神乎其神,終究不過是死物,既然已經補救了,就算威力不及以前,又怎會是徒勞?

    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趙老莊主卻歎了口氣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們這一分支隱世數百年,就連我們的後人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卻不想外間還是有人惦記著,而且對我們的瞭解比想像的還要深。」

    王雨鑫聞言,心中一動,想了一下道:「老莊主指的是——許三娘?」

    見趙老莊主點頭認可,王雨鑫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似是喃喃自語般的說道:「不對,那許三娘陰寒體質孱弱,體內經脈凍結,沒可能強行破陣,難道……」

    「那妖婦懂得破陣的方法。」趙老莊主語氣平淡的說道。

    「莫非她在陣法上的造詣如此厲害?想不到她年紀輕輕,卻有這樣的手段。」王雨鑫不無感慨的說道,卻不曾想自己的年紀也比那許三娘大不了多少。

    「陣法不像武功,需要日積月累才有所成就,有些本事講究的是天資和悟性,只不過那妖婦估計也不是以自己的本事破陣,她背後一定有個龐大的勢力。」趙老莊主如是說道。

    「就算她破了柳林陣又怎樣?以老莊主的身手,應不懼她,不知其中有什麼隱情?」王雨鑫急忙追問,他聽趙老莊主口口聲聲稱許三娘為妖婦,其中肯定有許多變故。

    問了這話,趙老莊主沒來由的又歎了口氣,望向躺在床上的趙程道:「其實在我的研究成功之後,程兒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他有如今這般情狀,全拜那妖婦所賜。」趙老莊主語氣沉凝,其中卻夾雜著深深的憤怒和恨意,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仇恨。

    王雨鑫也看了一眼趙程,此時的趙程呼吸平順下來,顯然剛剛趙老莊主給他喂的藥起到了效果,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趙程經脈俱損,已經嚴重到肢體萎縮的地步,已經是十分淒慘了,但畢竟是先天不足所致,王雨鑫看不出許三娘究竟怎麼害他,以致趙老莊主對其生出如此重的怨恨。

    趙老莊主年紀不小,雖然曾是練武的身子,但是他為了救子,自殘身體,早就傷了元氣,此時一動怒,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這在一個武者身上是不應該出現的。王雨鑫見狀,猛地出聲喝

    道:「老莊主……」聲音夾雜著內裡傳出,猶如當頭棒喝,立刻就震動了趙老莊主本就不穩的心神,可他這一嗓子卻將趙老莊主從剛剛的失態中喊了回來。

    只見趙老莊主微一愣神,隨即臉現苦笑道:「年紀大了,連情緒都管不住了。」

    王雨鑫微微點頭,卻沒答話,他能做的是幫助對方清醒,之後調整心緒則都要靠對方了。那趙老莊主果然也非尋常人,穩定了一會心神,這才開口說道:「就在我成功研製出機關假肢之後,就發現了異常,隨後我便著手修復柳林陣,只不過殘缺就是殘缺,即便修補的功夫再好,終究做不到無暇,而這個妖婦就出現在三年前。

    「破壞柳林陣,就算我是當代的鉅子,也擔不起那麼大的責任,所以在發現問題之後,我就偷偷著手修復柳林陣。可三年前,在我培養新栽植的柳樹的時候,那個妖婦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當時的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十分孱弱。我們這一支隱世多年,極少與外界接觸,更有陣法掩護,更是不會遇見外人,當時那女子突然出現,我心中的驚訝無以復加。有人闖入了柳林莊,對我們的安全是一種威脅,可當時我只以為是柳林陣的作用盡失,才導致有外人破陣而入,如果追究起來,我萬死難贖其罪。」

    「我本想詢問清楚緣由,將她趕走,卻不想那妖婦看到我面露驚恐,且不顧一切的向柳林莊的方向跑,我深知她如果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話,就來不及了,是以將她制住,帶回家中準備仔細詢問。」趙老莊主回憶著說道,臉上卻閃過一絲悔意,「如果當時我糊塗一點,立下殺手的話,恐怕也不會有後來的事端了。」

    「將那妖婦帶到家中之後,我們一家人對她細心照顧,隨後從她口中得知,這女子是被人追殺至此,慌不擇路之後誤入柳林,在裡面遊蕩了兩天,這才循著聲音找到了我。只不過她當時說的故事……嘿嘿……又是一段淒慘身世罷了。倒是與你剛剛所說的,不相上下。」趙老莊主雖然笑出了聲,可是王雨鑫卻只能感覺到戲謔和憤恨。

    想想那許三娘編造的故事,的確淒慘異常,只是她這般信口開河,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壓下心中思緒,王雨鑫繼續聽著趙老莊主的講述。

    「這姑娘來歷神秘,身世又淒慘,我便順勢讓她住下來,一來方便看管,二來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而對其他人,我只說這姑娘是我在維護柳林陣時,意外救下的。雖然遭到很多人的質疑和反對,但是那姑娘給人的印象太過孱弱,況且我又是鉅子,慢慢的人們也就接受了她的存在,只是要求她不能離開柳林莊,而那姑娘也十分配合,便在這裡住了下來。」

    「你們這算不算變相的囚禁呢?」王雨鑫不由出聲問道,他有些瞧不上柳林莊眾人的做法,雖然許三娘的目的並不單純,可換做別人,難道真要被迫呆在這裡一輩子嗎。

    趙老莊主卻是擺了擺手道:「你不是這裡的人,自然不會理解我們的處境。我們這一支隱居多年,老祖宗為了保全墨家的傳承,做了這樣的決定,我們後人自然不能違背,況且墨家的東西也不能毀在我們手裡,就算我們做錯了,也不能葬送數百年先人的心血。」

    「可是……」

    王雨鑫還想說什麼,卻被趙老莊主揮手打斷:「我們生在墨家,一輩子的命運就已注定,沒法選擇了。」趙老莊主難得的透著些許滄桑之意。

    命運,聽到命運二字,王雨鑫自然就想到了自己,這有緣人的身份,不也是命運早就嗎,因為這個命運自己結識了一群可靠的同伴,也因為這個命運,自己失去了他們。所謂命運弄人,也不過如此,想到這些,王雨鑫不由得有些悲憤,朗聲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有所謂的命運,就得有人反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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