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洞庭 文 / 莫聆雨
「現在該說說你知道的事了。」王煥蓉盯著王雨鑫,鄭重說道。
此時幾人正馳於馬上,他們辭別常壽之後,馬不停蹄的就離開了藥師廬,不僅是因為趕時間,更因為他們藥師廬會有些變動,別人門派內部的事情,盡量不要插手的好。雖然沒有人說出口,但是他們知道藥師廬要變天了,至於這場爭鬥誰會勝出,也不是他們能關心的,只等看藥師廬的動靜就好,就他們所知,無論誰最後掌權,都不可能成為敵人。不過幾人還是希望常壽能夠繼續坐鎮藥師廬,畢竟關於齊異人之事,他們很可能要借常壽之勢。不過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眼下他們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得處理,也即是他們如此急迫的原因。
「我知道的?」對於王煥蓉突然的問題,王雨鑫還沒反應過來。
「關於岳元帥的。」王煥蓉耐心提點著,對於王雨鑫的迷糊,這些人也都深有體會。
提到這個,王雨鑫臉色一僵,露出了回憶之色,未幾才喃喃說道:「我記得那日與影殺一戰,被對方逼的無路可退,使出降羽掌法的一招沸如魚目,本來還想接一掌湧泉連珠。可是剛剛與影殺對掌之後,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跟著頭就好疼,好像一大堆東西硬生生的被塞了進去一樣,跟著我就不由自主的催動內力,可奇怪的是,無論我發出多強的力道,總是被影殺消融於無形。不過當時我的神智也不清醒,只是一味的催逼內力出去,好像過了許久,我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推開,這才恢復了一點清明,然後就是頭疼欲裂,我這才知道腦袋被強行塞進去東西並不是幻覺。因為有一大堆畫面不斷的浮現在我眼前,就好像……戰鬥本能一樣。」王雨鑫說的並不生動,不過還是將眾人的思緒引到了那個晚上,就是那個夜晚,他們數度經歷生死,若不是運氣好些,此時已然就是一堆白骨了。
然而幾人還是被王雨鑫的描述所吸引,靜默了一會,康星宇說道:「你的意思是,有其他信息像戰鬥本能一樣,通過你和影殺的接觸傳遞給你了?」
王雨鑫模稜兩可的點點頭,皺眉道:「也不太一樣,戰鬥本能是將一系列信息傳遞給我,我可以不照做,甚至直接無視。但是那晚的情形就好像我被強行灌輸了某種信息,一點商量都沒有。」
康星宇眼神深邃的思考著什麼,隨即說道:「你說有人要殺岳飛,其實就是從那些信息裡獨到的?那些信息到底是什麼?」
王雨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信息到底是什麼,不過我確信那些信息應該是影殺的記憶。」
王雨鑫此話一出,所有人心中同時一震,著實覺得匪夷所思。讀取別人的記憶實在是已經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之外,江湖上審問刑訊的大家屠非,號稱可以得到別人的記憶,可是王煥蓉等人卻知道,屠非的手段無非是靠折磨**和精神兩種手段,摧毀別人的意志,這才讓他的施術對像吐露真言,與王雨鑫所說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人真的能讀取別人的記憶嗎?幾人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倒是聽說過有一種歹毒的移魂**,可以令受術者失去神智,形狀瘋癲,可是此法也頂多是剝除正常的思維,至於讀取記憶,實在是難以想像。」王煥蓉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而且聽聞此法太過陰毒,無論是修煉者還是受術者都有損傷,是以失傳許久了。」
王煥蓉說完,幾人一齊看向王雨鑫,他們心裡清楚,王雨鑫絕對不會修煉果移魂**,而且他的情況也與移魂**的描述不一致。
「你確定讀到的是影殺的記憶嗎?」王煥蓉還是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王雨鑫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確信,因為我看到了很多人和事,那些人我都不認識,各式各樣的都有。大部分都模模糊糊,只有兩個比較清晰,應該是新鮮的記憶。」王雨鑫說著,又露出了回憶之色。
「刺殺岳飛就是其中之一?」王煥蓉不可置信的問道。
王雨鑫再次點點頭:「還有一個是影殺刺殺一個華服男子,地點是一棟閣樓,匾上書著『臥海聽濤』,這人應該是江盛群,展星和展夜前輩提到過這個人。」
江盛群是誰,幾人自然清楚,再經王雨鑫這麼一說,不由得對他的說法也信了幾分。只聽王雨鑫繼續說道:「刺殺岳飛的這部分景象雖然清晰卻有些朦朧,我想應該是還沒實行的計劃,所以不如另外一個清晰分明。」
「刺殺岳飛的景象,你看清了多少?」康星宇在想了許久之後,開口問道。
「記憶片段也是斷斷續續的,不很完整,不過他們應該不是潛伏上去刺殺,而是依靠某種陣法?」王雨鑫凝眉思索了一會,有些不敢肯定的說道。
「陣法?」所有人的一齊露出驚容,同聲道,「命石?」
看到王雨鑫投來疑惑之色,王煥蓉將之前他們遇到追風騎和李鐵柱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們覺得,那命石是發動陣法的關鍵?」王雨鑫問道。
「命石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都不知道,不過真的藏有玄機的話,相信非同小可。無論你所說的陣法是否與命石有關,當務之急都是前去面見岳飛,至少在查出因由之前,不能讓他接觸命石。」王煥蓉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前提是,你看到的真的是影殺的記憶。」
王雨鑫默然,他知道王煥蓉等人不是懷疑他,否則也不會馬不停蹄的趕往岳飛所在,只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肯定也是無法相信。他心中的疑團比王煥蓉他們更多,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讀到影殺的記憶,是對方有意引導還是無意而為,自己是不是該如此肯定。不過無論如何,去找岳飛是沒錯的,防患於未然總好過亡羊補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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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王雨鑫還有一個事情沒有對其他人說,他從影殺的記憶中還讀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影殺——是個女人。他本不是刻意隱瞞,只是這個情報,他不太想說,至於原因他也不清楚,可能潛意識裡也覺得這個信息太過荒謬了,不過他卻沒想過,連讀取別人記憶這麼荒謬的事情他都能接受,更何況其他。
一行六人策馬而行,直奔洞庭湖而去。
洞庭湖。由雲夢澤演變而來,地廣而物阜,綿亙七八百里,汪洋浩瀚,不遜於海。自古便有「八百里洞庭湖」之稱,其中物產極其豐富,適宜人居住,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寶庫。故詩有云: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雲。足見洞庭湖之大之廣。
洞庭湖資源豐富,自然也多為百姓依仗,許多窮苦百姓依湖為生,雖不富足,卻也可維持溫飽。奈何金兵南下,窮苦百姓終難自保,為了生存,許多人團結成伙以圖自保,時間一長慢慢壯大,就成了頗具實力的武裝力量,其中就以鍾相起義最為龐大。建炎四年,鍾相死後,楊ど舉旗,率領布眾盤踞洞庭湖,建立洞庭水寨,與偽齊軍相呼應,趁亂圖謀逆反之事,聲勢一時無兩。
然而岳飛率軍大破偽齊之後,將目標鎖定洞庭水寨,馳兵圍剿。王雨鑫甦醒的時候,岳家軍已經圍困了洞庭湖近兩個月,戰事也進行的如火如荼。
洞庭湖三面環山,水寨自然依山而建,視野開闊,易守難攻,必要時隨時可以棄寨遁於水上。洞庭水寨的建築有著十分濃厚的湘土氣息,以堅固難用又不易點燃的湘竹搭建而成,雖然簡陋了些,卻十分實用。水寨的聚義廳卻是一個另類的存在,全以磚石壘就,裝飾的十分堂皇,其奢華程度即便是在富饒的州縣也是不多見的,此處乃是楊ど的居所及聚會首腦的所在,是洞庭水寨比較突出的一處建築。
楊ど秉承著鍾相等貴賤均貧富的思想執掌了洞庭水寨的大旗,奈何人終究是會蛻變的,尤其是有了權力之後,當初的等貴賤均貧富早就成了一句鼓舞部下的口號,至於楊ど等等高層人士是否還存有這樣的念頭,就不得而知了。
被岳家軍圍困,楊ど的確十分憂心,他橫行洞庭湖多年,依仗對環境的熟悉以及他們獨有的發明車船,總是無往不利。然而此次岳家軍的攻擊力度和實力都遠遠超出了楊ど的想像,他不得不需要審慎眼前的局勢以及對策了。
夜半,楊ど發佈了一系列防禦反擊的命令之後,遣散了水寨的將領,他需要一些時間好好休息自己的腦袋,並且思考一下眼前的局勢。楊ど深知自己不是懂得謀略之人,甚至整個水寨都缺乏這樣的人才,否則也不會盤踞洞庭湖數年而無所作為。但是有些事,身在其位就要謀其政,無論是為了當初的理想還是為了自己的權利性命,楊ど都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雖然十分疲憊,但是楊ど卻睡不著,坐在自己的案桌錢,隨手拿起一本孫子兵法,這是他的習慣,雖然不知道臨時抱佛腳有沒有用,但是很多計策也是他從書裡得到的,至少能夠得到一些啟發。
楊ど是個精瘦的漢子,臉色蠟黃,幾縷短髯飄在下顎,雖然滿身的水氣,可看上去卻更像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不似是一寨之首。在靜坐讀書的時候,他的臉上才帶著幾許滄桑和落寞之意。
未幾,楊ど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走到榻邊,將掛著的寶劍抖手拔出,凌空挽了個劍花,抬頭說道:「樑上的朋友,來都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楊ど話音剛落,一道人影飛身自房樑上飄落下來,身法十分輕盈,可是未幾落地的時候,這道人影突然在空中一轉,詭異的朝楊ど撲去,雙手成爪,掐向楊ど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