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治療 文 / 莫聆雨
聽了李辰遠的話,康星宇還沒怎樣,那小童卻是一甩手,狠狠的瞪了康星宇一眼,逕直朝外面走去。
李辰遠看著那小童的背影,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風兒這孩子是被我慣壞了,你就多擔待吧。」
「他是你徒弟?功夫不賴啊!」康星宇說道。
李辰遠點了點頭道:「就是脾氣大了點,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李辰遠說著仔細的大量了一下康星宇,繼續說道:「雙臂骨斷裂,身體表面中度割傷,失血過多,氣滯血瘀,伸出舌頭我看看!」
康星宇聞言伸出了舌頭,李辰遠看了一眼道:「舌苔暗紅,淤血凝滯,氣虛卻不散,誰有這麼強的功力,能把你打成這樣?」
李辰遠只是看了幾眼就把康星宇的狀況說了個七七八八,只是幾個動作就將望聞問切之道演繹到極致,由此也看得出他的醫術定然不凡。而王煥蓉幾人雖然做什麼反應,內心裡卻翻騰不息,光是李辰遠這瞧病的手段,竟然絲毫不遜色於王師,而且瞧他胸有成竹的模樣,甚至有可能還略勝一籌,不由得對藥師廬的評價也提高了不少。
「你先別問那麼多,我們現在正在逃亡,趕快讓我們進屋。」康星宇不答,反而提出了要求。
按理說康星宇提出這樣的要求,李辰遠最可能的反應就是拒絕,總之保護自己是不會錯的,明知道是個燙手山芋,還要去拿的,若不是傻子那就是餓極了。以李辰遠的表現來看,他不太像傻子,而且他也不像餓極了急需康星宇等人為他做點什麼,不過他卻沒有拒絕,反而很自然的將身子一讓,示意康星宇等人進屋。不過他嘴上卻說道:「你可真會惹麻煩。」
李辰遠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動作卻毫不遲疑,顯然也是和康星宇鬥嘴慣了,隨口就說了出來。從這一點也可看出兩人關係非比一般,首先康星宇能夠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有危險,若不是對李辰遠很信任是萬萬不可能的。而李辰遠也沒有多問半句,這不乏藥師廬弟子抽身事外,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的原因,更重要的還是他信得過康星宇。這兩人之間的信任,無疑已經很有默契了。
李辰遠的居所不算太大,但是對兩個人來說,也不算小,他畢竟還是個郎中,除了寢居衛所之外,還有一個診室,用於放些常用的藥材和醫書以及一應器具,這個房間才是佔地最大的地方,李辰遠就將幾人安頓在了這裡。郎中加特有的藥味不消多說,跟王師和石偉在一起久了,幾人也都習慣了這樣的味道,可奇異的是這裡的藥味非但不濃郁反而十分的淡,而且仔細分辨的話,還能聞到一股奇香,似麝似檀,聞之頗為心曠神怡。
環視了一圈,幾人發現那香味應該是來自桌子上的一個爐鼎。這爐鼎十分小巧,彷彿寺院供香的鼎爐縮小了幾十倍差不多,比起富貴人家用的熏香爐卻要大了一圈,恰好可以握在手裡。此時爐鼎之中青煙裊裊,仔細一聞就能聞到那股奇香,十分的誘人,混合著藥草味,不由得使人精神一振。
幾人見識廣博,雖然不知那香爐是什麼奇物,卻也知道必定不是凡品,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此時李辰遠也端著一個食盤走了進來,上面放滿了清粥小菜,原來安頓好幾人之後他又去拾掇了一些飯菜。
奔波忙碌了大半夜的幾人也早就餓得不行,看到飯食頓時也忘了身上傷勢,圍在一起就吃喝了起來,康星宇的雙臂不能動,項雪好心的給他餵了幾口,至於昏迷不醒的王雨鑫,則徹底躺在了無人問津的角落,境遇當真是淒慘。幾人經歷了緊張驚嚇之後,飢餓感一旦來襲,那就再也止不住了,幾乎是風捲殘雲般的將李辰遠端上來的食物打掃了個精光,吃完之後還咂摸著嘴意猶未盡的看著李辰遠,顯然是在詢問還有沒有。
看到幾人吃完,李辰遠就收拾起了碗筷,邊收拾邊道:「夠了,你們身上傷勢太重,不宜吃太多東西。粥裡面我加了些溫養丹氣的藥材,等藥力發作,你們也不會太餓了。」
聽了李辰遠這麼一說,幾人頓時也覺得方纔的粥裡除了香甜之外還有一些鹹苦味,只是吃的太急沒有察覺出來,此時細細回味,居然還能從苦中品出甘甜來,同時胃裡也感覺到了充實,隨即一股股暖流自丹田而起,轉瞬間就流經四肢百骸,說不出的愜意舒服,就連身上的傷勢也不覺得減輕了不少,頓時對李辰遠的用藥之道大為稱奇。
收拾完畢之後,李辰遠才開始著手醫治,李辰遠醫治的順序也很奇怪,不先治療重患,反而從傷勢最輕的方燕和項雪治療起。方燕和項雪的傷勢只局限於皮外傷,雖然看著恐怖,卻幾乎沒有傷筋動骨的地方,李辰遠手法飛快的將兩人包紮好就開始下一位了。接著是杜樽,杜樽也大多是皮外傷,只是在救援王雨鑫的時候,與付恩和影殺都有過交手,內腑也受了不小的震盪。
同樣是飛快的處理傷口然後包紮,李辰遠的手法無疑比王師要熟練許多,比幾人那赤腳醫生的包紮法更是高明不知多少倍,處理了外傷之後,李辰遠卻沒轉到下一位,反而是搭上了杜樽的腕脈,細細的探察起來。片刻之後,李辰遠鬆開了自己的手指,慢慢的說道:「你過來!」
他說的是康星宇,聽他那隨便的語氣,簡直把康星宇當成了小弟使喚。而康星宇也不動怒,大喇喇的走了過去,滿不在乎的說道:「不能客氣點?醫者父母心呢!」
李辰遠瞟了康星宇一眼,嘴角向上輕輕撇了撇道:「那好孩子,把你的手放到桌子上來。」
「你滾。」康星宇罵了一句,「我這樣子放的上去嗎?」
康星宇的胳膊被震斷之後一直垂掛著,樣子十分的好笑,此時再被李辰遠一調侃,更添了幾分滑稽,不由得怒視著李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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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調侃了一下康星宇,李辰遠也不過分,趁著這個當口,閃電般的將康星宇的雙臂撈住,猛的用力一抖一推,喀拉喀拉兩聲脆響傳出。一股劇痛自雙臂湧了上來,康星宇的額頭立刻佈滿了冷汗,不過他還是咬牙強撐,只是悶哼了一聲。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康星宇的神情隨即一鬆,語帶虛弱的道:「使那麼大的勁,你小子想弄死我啊!也不提前說一聲。」
李辰遠看著康星宇道:「提前說了你不就有準備了,那樣更疼,也是讓你張點記性,以後少不自量力和人動手。」李辰遠嘴上這麼說著,可話裡的關切之意卻也呼之欲出。
「就你那點伎倆還想騙過我,呵呵。」康星宇彷彿奸計得逞似的嘿嘿一笑。
李辰遠也不答話就是笑著,笑意深深的印在了臉上,將他的傲氣沖淡了不少,卻更帶一種令人親近仰視得過感覺,他這種人無疑是那種不能居於人下的人,無論是他想或者不想,都很容易團結起一部分人,也很容易讓上位者猜忌,想來這也是他偏居於此的原因吧。
「短時間內雙手別用力,完全恢復之前最好不要與人動武,你這個暗器大師,一身功夫也該去了七八成了吧!」李辰遠笑容一斂,邊給康星宇敷藥包紮邊說道。
「不服來比一比,讓你雙手也把你打趴下。啊……輕點……」康星宇終於恢復了些精神,兀自和李辰遠鬥著嘴。不過最後卻以一聲慘叫收尾,顯然是李辰遠做了手腳。
李辰遠笑的愈加開心,卻沒再說什麼。飛快的包紮之後,康星宇的胳膊已經不能回彎了,被夾板固定住以正骨形,估計就算他想動武也動不了了。李辰遠又摸上了康星宇的脈門,只是這一次時間更久,而且他的表情也在不停的變化,時而皺眉,時而沉思,彷彿遇到了什麼難題一般,不過這情形也沒持續太久,李辰遠就放開了康星宇,轉到了王煥蓉這邊。
王煥蓉的傷勢無疑是這些人裡除了王雨鑫外最重的,她雖然沒和付恩與影殺交過手,可陸敬梅的大部分仇恨幾乎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承受了陸敬梅如同凌遲一般的恐怖攻擊,已經荷花魔功的衝撞,王煥蓉還能支撐到現在,也就是她內功底子深厚的原因了。
一樣的流程,敷藥包紮,李辰遠卻是語出驚人的道:「這位朋友的易容之術果真是神乎其技!」
王煥蓉聞言不由得身子一震,她的畫術超凡,觸類旁通,在易容術的修為上也自然不俗,這一點從她可男可女上就看得出來,她的性別也是「必勝」諸人一直以來都在猜測的話題,可是李辰遠居然在這短短時間內就能敲破王煥蓉的易容,這不由得讓她有些驚愕,自己最拿手的本事被人看破,任誰都會有種挫敗感。於是王煥蓉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李辰遠淡淡一笑道:「朋友別見怪,小弟畢竟是個郎中,對於人體的肌理還是稍有研究的。你的易容術之神妙,實在是在下生平僅見,不過你在呼吸動作的時候,面部的紋理變化稍稍還有些不自然,不具備皮膚透氣呼吸的能力,我本來以為你是中毒或者抱恙導致膚質受損,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不對才猜測了一下,你的回答也印證了我的想法。不過朋友不用擔心,能夠察覺到如此細微的變化,若不是對人體肌理有所研究是不會發現的,恰好最近在下對此道有所涉獵。」
李辰遠侃侃而談,把道理說得很淺顯,卻令王煥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李辰遠能夠觀察的如此細緻入微,本身就不容易,更何況從一點的不尋常就推斷出事實的真相,這點更為可怕,更重要的是他所說的對肌理的研究,恐怕不是涉獵那麼簡單了,如果他能有所成就,足以名留史冊了。
想到這裡,王煥蓉不由得對李辰遠刮目相看,仔細的看了一眼李辰遠秀氣的臉龐,她不由得生出了幾許異樣的情緒,心理頓時肅然起敬。
替王煥蓉處理完傷勢,同樣的把了把脈說了些注意事項,李辰遠就把目光轉向了躺在一邊的王雨鑫,說道:「該這位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