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屠鷹 文 / 莫聆雨
「抓……抓住他……」王雨鑫的語氣微弱,斷斷續續,顯然是內腑受了不小的衝撞,以致氣閉造成的。
每說一個字,王雨鑫的眉頭都深深皺起,應該是呼吸牽動了臟腑所致,看樣子受傷不輕。他雙手捧著腦袋,額頭上的冷汗直冒,顯然頭部可能是受了創傷,不過看王雨鑫一臉的嚴肅,皺緊的眉頭應該不只是疼痛,還夾雜著凝重,彷彿能凝結出冰霜來。
王雨鑫表情凝重,讓人知道他說的話不是開玩笑,可是誰都看得出影殺的身手,與付恩激戰之後還能獨鬥王雨鑫和杜樽兩人不敗,以招式力壓身懷戰鬥本能的王雨鑫,雖然其中有仗著兵器鋒利的原因,可影殺的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然而王雨鑫和影殺拼過內力之後,居然要眾人生擒影殺,這要求不僅過分,而是太過分,甚至已經超出眾人的能力範圍。
兵法雲,倍則攻之,十則圍之。意思是自己的力量是敵人的一倍的時候,就可以強攻,而自己的兵力是敵人的十倍的時候,就可以選擇將其包圍。用在比武過招上也是一個道理,沒有足夠碾壓對手的實力,要想將對手生擒是萬萬不可能的,像影殺等人這個境界的高手,互相交手也沒誰敢說百分之百的勝利,往往勝敗只在一線之間。連穩勝對手都不能保證,更遑論生擒了。除非王煥蓉等人能夠有機會結出輪迴大陣,可是鷹二兩人嚴防死守不給他們任何機會,還真叫幾人分身乏術。
只是,很多事往往只是理論,王雨鑫表現的如此凝重本就是不尋常,他說的話更讓人覺得事不可為,然而覺得終究只是覺得,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卻也不見得不能成功。王雨鑫說出抓住影殺的時候,杜樽就已經動了。杜樽和影殺的修為其實也就是伯仲之間,稍有不如也不會相差太遠,都是巔峰狀態的話,杜樽可不敢說生擒影殺,但是王雨鑫此時虛弱的樣子卻給了杜樽一定的信心。玄冥真氣有多恐怖,恐怕當今世上沒有人比「必勝」這些人知道的更清楚,能夠成功吸收玄冥真氣並且屢屢都有突破的王雨鑫,雖然沒法完全駕馭玄冥真氣,可他的功力卻是有目共睹的,即便和「必勝」中功力最強的龍井、姜佛、嚴陽三人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甚至還隱隱勝出一線。可就算這樣,王雨鑫也被打的虛脫乏力,影殺的情況肯定也不太樂觀,這就是杜樽信心的來源。
大家都帶了內傷,可杜樽明顯比影殺要強得多,貼地而行,杜樽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貼近影殺,鋼爪上散發著森然的寒氣,為了謹慎起見杜樽連變了幾個手法,試圖不讓影殺準確的捕捉到自己的攻擊。
嗤啦聲響。杜樽的鋼爪抓破了影殺的衣服,也抓破了對方的小腹,四道爪痕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可是杜樽卻沒半點高興,因為他覺得自己得手的太容易了,容易得讓人覺得可能是陷阱,影殺固然消耗巨大,怎樣也不會全無反抗。這種想法一出,杜樽立刻感到不妙,顧不得追擊,雙手護住頭臉向旁邊一滾。就在他滾出去的時候,後背和屁股一齊感到了疼痛。後背上一片冰涼,應該是被利刃傷到了,而屁股上也是挨了影殺一腳。
感受了一下對方的力道,杜樽肯定了影殺也是受傷不輕,因為利刃只是割傷了自己的皮膚,入肉不深,至於屁股上那一腳,力道雖然有,卻弱的很,自己真氣自然反震就將其化解了。想到了內力反震,杜樽突的一呆,翻滾出去不遠,偷眼看到影殺向後飄飛而去,他頓時知道不好。杜樽的判斷沒錯,只是他沒想到影殺根本沒有藥殺的的心思,而是用一劍刺出做掩護,踢出的那一腳更是為了借力退走,而杜樽真氣的自然反震則是幫了對手一個忙。
有了借力,影殺飛身退走,即便受傷頗重的情況下,也沒對他的輕功產生太大的影響,一樣的迅若鬼魅,一般的輕靈無聲。三人的戰鬥已經是在清風軒的邊緣,加上影殺說走就走毫不拖沓,一時間真沒人能夠將他攔下。
「你可別輕易死掉……」影殺走遠,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這句話卻也不難理解,影殺自從出現就一直表現出要生擒王雨鑫的打算,雖然選擇了逃竄卻並不狼狽,他說這麼一句話,也就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差不多,是句場面話,告誡和威脅的味道呼之欲出。然而影殺如此清晰的意圖,王雨鑫卻沒太多感觸,他反倒體會出了這句話的非同尋常。驚異,惶惑,不明所以,王雨鑫只聽到了這些深層次的東西,雖然這些內容其他人可能壓根沒聽出來,但是王雨鑫確認影殺的確吐露出了這些意思,因為這正是他此時此刻的感受。
呆呆的看著影殺遠去的方向,王雨鑫手扶著額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此時的他顯得異常的無助和茫然,就連杜樽走到他身邊也沒發覺。
「別看了,人都走了。」杜樽輕輕的拍了拍王雨鑫的後背,恨恨的說道。被影殺溜走他倒沒覺得怎樣,可是自己被對方的小把戲給騙過去,這讓他有點接受不了,向來是他以把戲騙人,還從沒被人蒙騙過。
「走了?怎麼走了?」被杜樽這麼一拍,王雨鑫一個激靈就清醒過來,趕忙就要起來追趕,嘴裡吼道,「不是讓你們抓住他嗎?哎呦……」
王雨鑫一用力,就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剛剛起身就立刻跌倒,他此時真氣消耗的差不多了,和影殺的過招雖然快速卻很耗精力,而他和影殺在對掌的時候,內力居然詭異的消融流逝,在那一瞬間,王雨鑫身上剩下的七成內力也消耗了六成,而影殺也和他差不多,這樣詭異的消耗速度讓王雨鑫十分驚奇。
消耗內力過巨,王雨鑫就好像幹了一天體力活,回家之後又被如狼似虎的內人連要了一晚似的,雙手雙腳都在不停的微微顫抖。
杜樽見狀趕緊將王雨鑫攙起,雖然心中氣憤王雨鑫的態度惡劣,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摔倒,畢竟此時的王雨鑫實在是太過虛弱了。
身體虛弱的王雨鑫彷彿沒發覺自己的態
度太差,依舊催促著杜樽:「快去抓他回來啊。」
這下杜樽終於忍無可忍,雙手一鬆任由王雨鑫摔在地上,自顧自的處理起傷口來,嘴上不耐煩的道:「抓,抓什麼抓,人都走遠了。再說,影殺的輕功你沒看到嗎,受了傷還能跑那麼快,我追得上嗎我?」
自古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都有股傲氣,很少會自承不如別人,就算武功低微的,誰能保證勤學苦練之後不能一飛沖天,所以即便武功不高,也得保持著自信心。杜樽的輕功修為之高也實屬罕見了,可他卻自承追不上影殺,雖然說氣話的成分居多,卻也變相的承認影殺的輕功修為的確在他之上。
對於這些細節,王雨鑫哪有心思研究,就算平常他也沒這份心,聽到杜樽這麼說,王雨鑫立刻大急,怒道:「你知道影殺意味著什麼嗎?」
「我不知道。」杜樽不耐煩的打斷了王雨鑫的話,將繞過後背的布帶在胸前緊緊的繫住,這才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掉,「我只知道不解決這些人,我們都有大麻煩。」
聽了杜樽的話,王雨鑫不由得一滯,他這才反應過來當前的形式,殺陸敬梅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無論付恩還是影殺都只是他們行刺陸敬梅的一個小插曲,雖然這段插曲甚至蓋過了主旋律,可終究只是插曲,當那兩人退走之後,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比起殺死陸敬梅,還有另外一件事更為緊要,這件事就和影殺有關,這也是王雨鑫為什麼焦急的要杜樽抓住影殺,只不過他也清楚,如果不解決眼前的麻煩,其他的事情也無從談起。
杜樽快步朝王煥蓉等人走了過去,幾步之後反手朝背後擲出一物,那東西彈丸一般準確的射進了王雨鑫的嘴裡。那東西勁道不小,王雨鑫正自精神恍惚中,猝不及防被那東西打進了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吞嚥而下。喉嚨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異物填充,王雨鑫連連咳嗽乾嘔,可是卻嘔不出什麼,不過他卻感到胸口一熱,一股熟悉的熱感登時傳遍全身,王雨鑫終於知道杜樽扔出來的是什麼了,那是王師調製的補血益氣丹,這東西見效很快,而且藥力也不弱,王雨鑫這一晚上已經吃了好幾粒了。
暗罵杜樽太粗魯,王雨鑫開始盤坐調息,加速溶解藥力,他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只是影殺太過關鍵才讓他亂了方寸,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會幹著急。王雨鑫判斷得出影殺的情況,就算比他稍微好點,也不至於好太多,此時加緊恢復,說不定還有機會追上。打定了主意,王雨鑫也不在猶豫,飛快的調整內息,連王煥蓉那邊的戰局也沒多看一眼,他知道以幾人的實力,拿下對手只是時間問題。
王煥蓉等人果然不負王雨鑫的期望,有了杜樽插手,鷹二和鷹六也幾乎沒了反抗能力,激戰了這麼久,每個人的消耗都是巨大的,尤其是鷹二和鷹六,苦苦防守更是沒法分心,加上局面大起大落實在是太打擊士氣,只是抵抗了幾下就被王煥蓉幾人拿下。對於斷刃,王煥蓉等人也不會太仁慈,手起刀落就將兩人殺死,而鷹大也是同樣的下場,擊殺三人倒是多耗費了些時候,畢竟他們這種級數的高手,臨死反撲也是十分可怕的。
唯一費了些手腳的就是鷹五了,他最先退出戰鬥,休息的時間最長,有了這麼一會休整早就積蓄了足夠的力量,趁著幾人鬆懈的當口,暴起傷人準備逃走,只不過他終究也沒能逃出輪迴陣法的輪迴殺,只是給方燕多添了幾道傷痕。斷刃鷹組的一干高手至此全部伏誅,雖然這只是這些殺手的宿命,可是眼睜睜看著不弱於自己的高手死在面前,終究會讓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不過,王煥蓉等人終究都還活著,而此時等待他們的,就剩下最後的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