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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孤山踏雪 文 / 莫聆雨

    「草民甄燕平,拜見陸大人。」王煥蓉一揖到地,表現十分恭敬。

    然而陸敬梅受她施禮,卻沒做任何表示,只是笑吟吟的站著。王煥蓉聰慧,心念轉了幾轉就已經明白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衝著康星宇微不可察的使了個眼色。

    康星宇立刻會意,急忙躬身作揖道:「拜見陸大人。」

    其餘人也都瞭然,立刻有樣學樣,躬身拜見。

    陸敬梅見狀,這才呵呵笑著上前扶起王煥蓉的雙臂,說道:「既然是江老弟的朋友,就是本官的朋友,幾位不必客氣。」

    王煥蓉略帶激動的道:「大人金面,小人能見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哪敢以朋友相稱,實在是折殺小人了。」

    雖然表現的受寵若驚,但是王煥蓉內心卻在譏笑,陸敬梅雖然看似粗魯,其實心思縝密,也許是多年養尊處優的緣故,使他養成了一種高人一等的傲氣,在興元府做慣了土皇帝的他,時時刻刻都想樹立威嚴。這才一見面,就隱隱的擺出了官架子,也不看對方是否具備才能,這樣的人終究是俗人,這是王煥蓉給陸敬梅下的定義。

    與此同時,陸敬梅也在暗自揣摩著王煥蓉等人,他能在利州西路轉運副使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甚至隱隱有蓋過他上司風頭的趨勢,所以他絕對不是個魯莽無知的人,也算閱人無數的陸敬梅看到王煥蓉刻意隱藏著激動的神情,立刻就判斷出這個叫甄燕平的年輕人只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只要給他一點甜頭,就能收穫很多好處,看來又是一尊財神。

    對於給自己送錢的主,陸敬梅當然不會太過打臉,反而一掃剛才的高傲,變得非常的親切。看到王煥蓉因為自己的親近而喜笑顏開,陸敬梅也暗道對方太嫩了。不過頗具城府的陸敬梅終究還是敗給了王煥蓉專業的演技,像王煥蓉這樣的易容高手,各種表情神態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連情緒也可以做到信手拈來,輕視了她的陸敬梅,看來注定了要慘敗的結局。

    「江老弟的為人,本官還是清楚的,他願意結交的人,必然也是性情中人,本官最喜歡結識性情中人,灑脫不做作,呵呵,幾位快請坐。」陸敬梅說著就坐到了主位,「甄公子是哪裡人啊?」

    幾個人謙讓了一番這才坐定。

    「草民臨洮府人士,做點小生意餬口,久聞興元府太平昌盛,是以家裡想做起興元府的生意,奈何人生地不熟,有幸結識了江賢弟,今日見到陸大人更是小人修來的福分。」王煥蓉連捧帶誇的說道。

    陸敬梅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低頭專注著手裡的茶,彷彿剛才王煥蓉根本沒說過話,甚至這屋裡壓根沒有別人一般。

    王煥蓉抱著目的而來,也不造作,直奔主題:「小人素聞陸大人乃士,對於詩詞字畫很有研究,是以特地帶來一副粗鄙之作,請大人鑒賞。」說著就接過王雨鑫掏出來的一卷畫軸遞了上去。

    看到陸敬梅依然沒有出聲,王煥蓉也不著惱,笑著將畫軸展了開來,一邊展開一邊說道:「這幅孤山踏雪圖不是名家之作,但是立意和工筆都不錯,小人才疏學淺,雖然不懂字畫,卻總覺得這畫中好像蘊含著什麼。」

    王煥蓉一邊展開畫軸,一邊把遞出去的雙手收回來,等到畫軸完全展開之後,已經將畫放到了自己眼前端詳了起來,而坐在他上首的陸敬梅只能看到畫卷的側影。然而就算如此,陸敬梅已經和先前的態度截然相反,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王煥蓉手指的畫卷,甚至把脖子主動伸了過去,這姿態十分的不觀。

    瞥見了陸敬梅的神態,王煥蓉卻不理會,繼續笑著介紹著這副孤山踏雪圖,雖然她嘴上說著不懂畫,可是介紹的頭頭是道,幾乎連紙張和筆墨的產地都要推斷出來,她這麼一絮叨就是一炷香的時間。期間江陵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王煥蓉的表演,拼著陸府上好的碧螺春,倒是怡然自得,而王雨鑫等人本來就是抱有目的的,隱忍自然是必須的,更何況這麼做作表演的還是王煥蓉,所以這幾人也不著急。

    唯一按捺不住的就只有陸敬梅了,他雖然嘴上說的漂亮,可卻處處給王煥蓉等人碰軟釘子,官架擺起來也是不遺餘力。王煥蓉等人既然登門造訪,自然是有所求,陸敬梅當然不會表現的太過親熱,否則十成的本錢也貶值了八成,所以一些姿態還是要做的,而且這種下馬威最叫人難受,不軟不硬的就紮在心坎上,很多人過不了這一關,基本上都會知難而退,而能過這第一關的人,無不會出不少血。

    陸敬梅如此做,其實就是賭,賭誰先沉不住氣,不過每次他都會贏,畢竟登門造訪的人,哪個不是有求於他的。然而今天他卻是輸了,最先沉不住氣的就是他自己。陸敬梅雖然是個武官,但是受他父親影響,頗具儒風,字畫造詣自也不俗,他只是一打眼就看出了這幅孤山踏雪圖的神髓所在,不由得被其深深吸引,雙眼幾乎不能離開。不過王煥蓉卻陸敬梅熱切的眼神視而不見,反而把畫端在自己面前細細端詳,讓陸敬梅只能從側面看到畫卷的邊邊角角,這就更讓陸敬梅有一種心癢難搔的感覺。

    陸敬梅有心把畫卷奪過來,可是他雖然見獵心喜,卻還是保留了理智,他是此間地主,又是堂堂利州西路轉運副使,自恃身份也不能做出搶奪東西事出來。奈何方才又是表現出那種態度,此時又不好意思開口索要,只能無奈的在一邊乾瞪眼。

    王煥蓉又假惺惺的讚歎了一會,這才將畫軸一合道:「此畫雖然有點新意,卻終究落了下乘,是小人唐突,險些污了大人的慧眼,請大人贖罪。王威,把畫收了。」

    王煥蓉雖然把畫軸交給身邊的王雨鑫,王雨鑫結果之後簡單了揉了幾下,胡亂的塞入懷裡。

    陸敬梅見狀大急,也不

    顧形象,大叫一聲:「住手。」

    他本來一直都表現的儒,雖然和外貌大相逕庭,可至少還能端得住,然而此刻這一嗓門子喊出來,頓時讓所有人都是一愣,王煥蓉更是雙手一抖,剛剛捧起的茶杯立刻就灑了一身。

    「請大人恕罪,小人……小人……」王煥蓉也不管衣服潮濕,急忙躬身施禮,「小人」了幾次,就沒有下了。

    陸敬梅眼見王雨鑫如此不客氣的對待那幅畫,心疼之餘頓時就端不住了,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態,假裝咳嗽了幾下,上去把王煥蓉攙起來,一臉笑意道:「甄公子快快請起,本官一時忘形,讓公子受了驚嚇。來人啊,快給甄公子拿幾件乾淨衣服換上。」

    王煥蓉見狀連忙推辭道:「多謝大人,小人何德何能不敢造次,這點水漬一會也就干了。」說罷,王煥蓉伸手抹了抹被茶水打濕的地方,渾不在意。

    陸敬梅也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急忙轉了話鋒道:「字畫之道,本官雖然只是初窺門徑,卻也極是喜愛,方才看那卷軸被揉了幾下,故而心中心疼,有些失態了。」

    「哦,大人莫怪,我這夥計是個粗鄙之人,哪裡懂得風之事,給大人徒增了煩惱,小人管教不嚴,這裡替他賠罪了。」

    陸敬梅聽完,裝模作樣的歎息了幾聲,這才道:「甄公子,方纔那畫軸可否讓本官再看一看?」

    王煥蓉隨即一臉猶豫惶恐的道:「大人,這幅畫簡陋至極,小人不敢打擾大人視聽,待小人尋到佳作,定然獻給大人個過目。」

    看著王煥蓉的樣子,陸敬梅就氣不打一處來,心道你還找個屁,你剛才還說那幅畫這裡好那裡好,現在就變成了簡陋至極,我哪有時間等你再找一幅。不過這樣的話,陸敬梅卻是萬萬不會宣之於口的,他此時也知道王煥蓉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了,這分明是奇貨可居,趁火打劫啊。

    暗罵了一句無商不奸,陸敬梅確實恢復了常態,坐下呷了一口茶後說道:「甄公子儀表堂堂,談吐不凡,定有常人不及之才,金麟豈是池中物,想來他日必能一飛沖天。」

    王煥蓉略帶無奈的道:「大人抬舉,空有鴻鵠之志,卻無乘風之翅,即便是金鱗也只能屈居與池水之中。」

    「既然志在凌雲,乘風又何須只借助於翅膀,康莊大路一樣可以上青天。」陸敬梅一臉傲然的說道。

    王煥蓉面露喜色,長揖到地:「小人多謝陸大人成全。」

    起身之後,王煥蓉突然一拍腦門。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哎呀,小人糊塗了,差點忘了孤山踏雪圖中好像藏著什麼玄機,小人資質駑鈍,看不出蹊蹺,還望大人給提點一二。」說著,王煥蓉就從王雨鑫懷中掏出那幅畫軸,雙手呈了上去。

    陸敬梅接過畫軸,專注的看了起來,看他的表情,顯然很喜歡這幅畫圖。陸敬梅也受其父的影響,自幼也是多讀詩書,不說書畫雙精,也是有些造詣的,至少眼力不俗,他自然看得出這幅孤山踏雪圖的好處,先不說工筆畫法頗具疏體的神韻,就連意境也有幾分道玄的味道。最主要的是,這幅圖居然藏著幾分畫謎的意思。

    整幅畫中,空山雪淨,沒有一個活物,乃是純粹的風景,缺少生氣乃是畫作的大忌,可是就是這空山的角落中,隱約伸出了幾條裸露的梅枝,枯枝其實也毫無生氣,更顯孤山的單調,然而就在枯枝的下面,雪上居然隱隱藏著一行腳印,就是這寥寥幾筆,頓時讓一幅死氣沉沉的孤山雪景變的生氣盎然。

    有腳印必然有人,有人走過就順手折下了枝頭的梅花,那說明孤山上的梅花沒有枯萎,而且還可能隱藏著更多的梅花。生氣就因為這一行幾乎難以察覺的腳印撲面而來。陸敬梅甚至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幾分冷意,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看了半晌,陸敬梅突然一拍手掌,叫道:「神作。」

    小五十分不爽,十分不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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