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負心人 文 / 莫聆雨
有內容。
王雨鑫愣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著。不用別的,光看孫病乍喜帶悲,既驚且怕的表情,王雨鑫就知道這內容還很勁爆,一個人的臉上能同時糅雜這麼多的表情,估計內心的波瀾只會更盛。
「她是你的師傅?」孫病喃喃的重複著劉樂的話。
「不錯。」劉樂帶著怒氣,顯然對孫病這個模樣很不爽。
「那你……」孫病看著劉樂,可是眼神卻透著茫然,很明顯他的心緒不在劉樂身上,「你」。了一會終於接著道,「你是她徒弟?」
「廢話。」劉樂怒氣勃發,她本來脾氣就很沖,更不要說此時本就帶著怒氣,柳眉倒豎,怒吼著。
其他人和劉樂也是差不多心思,覺得孫病簡直是太廢話了,只是大家都不覺得憤怒,而劉樂之所以氣成這樣,顯然是有原因的。
就在眾人猜測各種原因的時候,劉樂終於改不了話癆本性,她看著孫病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等孫病再說什麼,張嘴就道:「你茫然什麼,廢話什麼,不要給我假裝你不認識,看你這副樣子也知道你沒忘了我師傅,你也不可能忘,你又怎麼會忘,忘了她你的良心就被狗吃了,你這個負心漢。」
劉樂的嘴快如閃電,嘮嘮叨叨了一會,雖然都是表達著心中不滿,可是眾人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負心漢,這個名字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背得起的。於是,始亂終棄,薄情寡性等等對一個男人自私無情的本性形容的淋漓盡致的詞彙,大量的充斥在眾人的腦海中,看向孫病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負心,這是人性和本質問題。如果換做其他人,譬如王雨鑫,「必勝」諸人也許會懷疑一下,畢竟他那個木訥的樣子,要負也是別人負他。可是孫病不同,他的俊臉雖然藏在了病態之下,可是只要用心看,任誰都得承認孫病的樣貌屬於很難讓人挑剔的,這種妖孽一般的美貌與負心漢聯繫起來,眾人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並且都覺得孫病始亂終棄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她還好嗎?」孫病用一個她來代替了稱呼,很明顯和劉樂的師傅關係不一般。
「好?當然好了。不過就是形容憔悴些,身體消瘦了些,頭髮都白了些,食慾不振了些,總是被人欺負嘲風而已,也不能更壞了。」劉樂話語中帶著怨氣,字字都能聽出怨念來。
聽到親若梅被人欺負,孫病頹態一掃,呼的站了起來,幾步衝到劉樂面前,一把抓向劉樂的手,厲聲問道:「誰敢欺負她?」他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一點都看不出病人的樣子。
劉樂在怒氣作用下有些激動,孫病發動的又快,劉樂沒有心理準備,猝不及防之下,右手已經被孫病抓住。孫病心情難以自抑,手上也沒個輕重,這一抓之下勁道不小,可是他卻不自覺。劉樂被握痛了,立刻反應過來,嬌喝一聲,右手向左橫揮,隨即立刻轉向又向右側擺了回來,彷彿在甩手一般,不過卻成功的擺脫了孫病的掌握。
長掃弦。
琴府的功夫雖然都以音律見長,但也不會一點近身手段都沒有,劉樂使出的長掃弦招式就是出自撫弦散手。這套撫弦散手乃是琴府一切武學的根基,其原本是撫琴的指法,可是在琴府前輩高人的改良下,增加了很多進攻性,指法具備揮、掃、點、捺、按、挑等特點,是優與攻擊完美結合的一套散手功夫,琴府的音殺之法都是憑此手法發出的。
劉樂雖然對各種拳法也有涉獵,可是在驟然遭到襲擊的情況下,本能的反應就使出了撫弦散手裡的一式長掃弦。長掃弦是為橫掃過整個琴弦,大開大合之際,用力最是深沉迅疾。
孫病心情激盪才上前抓住劉樂的手,雖然十分唐突卻也無意襲擊劉樂,他手上的勁道不小,也沒用上真力,才被劉樂輕易掙脫。然而劉樂掙脫孫病的掌握,卻不打算收手,她哪管孫病心情激動不激動,盛怒之下又遭「調戲」,哪裡還能隱忍,長掃弦使罷,劉樂小手指突然靈活的一勾,勾起了一根琴弦。在劉樂的用力之下,這根琴弦如同弓弦一般被猛的拉彎,彎而不斷,其韌度之強可見一斑。將琴弦拉滿,劉樂即刻放手,伴隨著琴弦歸為,一聲清脆的琴音從琴上發出,恰如鳳凰棲枝,鳴音梳羽,滌蕩著眾人心扉。
僅僅是一個音節,當然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效果,劉樂在鬆開琴弦的時候,就已經注入真氣於音律中,發出了音殺之術。聲音本來是沒有形狀的,可是在劉樂真氣的作用下,人們能看到一道半圓形的氣勁從琴面上發出,橫掃面前的孫病。
劉樂含怒出手,本是全力而發,奈何她攻擊之前也沒有準備,是以這全力也只是七成而已,不過音殺術最是傷人無形,琴府的高手與人對敵經常只在數招之間就分出勝負,因為她們的對手往往在聽到聲音的時候,音殺的攻擊都已經到了半天了。是以,即便是七成真力,來自音殺的攻擊也不容小覷,更何況孫病距離劉樂太近,近到只有半步之遙,面對無形無色的音殺術,別說閃避,孫病想要躲開都成問題。
一個猝不及防,一個含恨出手,孫病幾乎完全陷入了被動。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就在琴音響起之前,孫病居然毫無徵兆的動了。和衝上去一樣的突兀,孫病幾乎沒有任何蓄力就朝後退卻,同時右手疾向腰間按去,跟著一甩就已經從腰間掏出一物,凌空對著劉樂揮舞了起來,空中留下一道道影子。
那東西綿軟無力,就算在孫病的舞動下,也沒有個固定形狀,王雨鑫以為他舞動的是一條鞭子,可是定睛一看,去發現自己判斷錯了,孫病舞動的哪是什麼鞭子,而是一柄劍,一柄纏腰軟劍。
江湖中人用的兵器多如繁星,平常所說的十八般兵刃也只是最基本的兵器,由於各人的性
格與所學武功的不同,很多奇兵異器就從基本兵刃上衍生出來,光是劍就有不下百種的分支。孫病所執的纏腰軟劍就是一個典型,它兼具了劍與鞭兩種兵器的特性,把劍法和鞭法的纏、點、繞、帶、盤等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是很多武功走輕靈路線的高手鍾愛的武器,而因為纏腰軟劍的隱蔽性,一些喜歡偷襲和耍帥的人也不介意備一把這樣的兵器。只不過纏腰軟劍雖然方便攜帶,終究還是要當做武器用,不僅要夠軟,更重要的是韌性和堅固,否則與別人的刀兵磕碰幾下就損壞了,那還有什麼意義。所以,這種纏腰軟劍雖然喜歡的人多,但是真正品質好的卻不多,其中優秀的,更是價值不菲。
孫病的稱號是病劍,那他的佩劍也不可能是凡品。王雨鑫用他對寶物的敏銳眼光看了一眼,就知道孫病這柄纏腰軟劍也算是少見的好東西,只不過孫病的軟件好像比尋常的纏腰軟劍更軟了幾分,已經距離真正的軟鞭不遠了。看來病劍這個稱號也不完全是說孫病這個人,他的劍也真的跟病了一樣,綿軟不受力。可就是這樣一柄彷彿用不出任何力量的軟劍,在孫病的舞動下卻給人一種風雨不透的感覺,劉樂發出的有形音波觸碰到軟劍後就再難前進分毫,被孫病擋在了身外。
劉樂的音殺之術有多厲害,「必勝」眾人最清楚不過,這些人輕易也不敢招惹劉樂,一個原因也是害怕劉樂動用音殺術,面對無形無色的殺招,誰又不忌憚三分。可是孫病此時卻舞動軟劍把劉樂的音殺完全接了下來,這份修為被眾人看在眼裡,自然多了幾分驚駭。比起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看不見的才是最可怕的。
眾人相顧駭然之際,劉樂卻絲毫不停,音律既起,又怎能輕易停下,劉樂手指不停滑動琴弦,音波攻勢便綿綿不絕,如同暴雨般灑向孫病,綿綿無止。
反觀孫病,憑借一柄軟件,屹立在劉樂潮水般的音波攻勢下,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小舟,雖然隨時有覆滅之危,可就是屹立不倒,看得其他人也不由得替他揪心起來。
一個攻一個守,雖然保持了很微妙的平衡,可是兩人的處境一般危險,因為沒人敢輕易停下來。孫病停下來就要直面凌厲的音殺術,而劉樂若是先停,孫病蓄勢已久,立刻就能發動雷霆的反擊,劉樂可不敢賭孫病不會反擊。
議事堂內妙音不停,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是誰在演奏一曲清音,可是在屋中的人,全部都被籠罩在一股殺伐之氣中,面對音殺這種無視敵我的攻擊,沒人敢抱著無所謂的心態,是以室內的所有人都運轉真氣護住自身。可是與這些人的好整以暇不同,處於風暴中心的孫病,才是那個最危險的人。
既然有了樂聲,就必然有說話聲,劉樂雖然手上的動作不停,但是一點都不影響她說話,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誰敢?都是因為你,負心漢。要不是你,我師傅怎麼會過上那樣生不如死的日子。」劉樂怒叫著,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孫病負的是她而不是她師傅。
「若梅到底怎麼樣了?」孫病雖然處在最恐怖的暴風中心,可是竟然還有餘力說話。
劉樂見狀也不由暗暗心驚,她的攻勢有多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雖然現在彈奏的不是她最強的曲子,可是十成功力也用出了**分,即便這樣也好像奈何不了孫病,劉樂不免有些心急,不過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也配叫我師傅的名諱。」
劉樂說話間,手指一頓,輕輕捺在琴弦上,彷彿輕柔的撫摸著愛人的肌膚一般,柔和卻充滿心疼。隨著劉樂這一頓,琴聲忽變,由高亢轉為婉轉。
聽到樂曲變化,孫病雙眼忽然變得恍惚,有些顫抖的聲音道:「你怎麼會彈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