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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地遇故報恩情 文 / 古鐘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故地遇故報恩情

    吳本暗自苦笑,兄弟幾人自離西漠,四處飄泊,未曾恩遇於人,也沒什麼去處,良久不語,沈義武這時想到在離開月州之前,屈大人曾有托書一封,雖不知真假,但此時已經出城,不妨拆開來看,於是道:「魏大俠,屈大人曾托書一封,在梁姑娘手中,我等皆未曾見過屈公子,依梁姑娘所說,有諸多可疑之處,不如現在拆開來看,由魏大俠辨以真偽。」

    魏川疑問道:「有何疑問?」

    沈義武便直陳其事,將可疑之處告之。魏川笑道:「梁姑娘心思縝密,過於謹慎了。魏某曾在巒江之上,與屈大人有過一面之緣,記得十分清楚,屈大人面目清秀,一身書生之氣,由於魏某雙手變白,所以對人的雙手十分在意,當時的屈安,的確是手如潔玉,指若蔥根,或許這就是天生麗質吧。」

    沈義武聞言點點頭,「現已出城,不如拆信來看。」

    魏川搖頭道:「不急,後面定有追兵,翻過月山,天色放亮時再看不遲。」

    沈義武從其言,不再言語。

    一行人快馬加鞭,沿漸漸變窄的官道疾馳。

    月邪山頭,四野蒼茫,深林夜風微微寒意。三個時辰,未曾停歇,已是人馬困乏,豈知這時,蔣心胯下座騎馬失前蹄,嘶叫一聲,跌倒在地,蔣心順勢飛身落地,那馬倒地吭叫幾聲,四肢癱軟。一動不動,竟被活活累死。

    眾人勒馬停下。見腳下已是泥土山路,乃月山腳下。於是商議一番,棄馬步行,項明月卻道:「若是途步前行,須將這幾匹馬殺了。」

    魏川不解,皺眉道:「我等步行,何故殺馬?」

    項明月堅定道:「若是追兵趕到,發現這些馬都已困乏,而且還累死一匹,必知我等步履山路。一定會加速追趕。」

    「五弟所言極是,魏大俠,還請定奪。」

    魏川搖頭道:「載送我等數百里,不忍殺之。」

    「只怕師叔一時之仁,而命喪月山。」

    眾人聞言一驚,原來這時梁秋紅悠悠醒來,言要下地,沈義武連忙過去探其脈象,關切道:「梁姑娘十分虛弱。需要歇息,不益勞動。」

    梁秋紅搖頭道:「小女子命該如此,恐活不過今夜,就放我下來。此處有屈大人托書一封,交給師叔。」說著從懷中取出潮濕的書信。

    魏川接過手中,小心拆開。映著暗淡的月光,通覽一遍。遂將書信疊好,收入懷中。長吐一口氣道:「依屈公子所示,皇上南巡之際,將兵符派人密交給斷水山忠義捨保管,讓我等前去索取,然後渡江北上,招集江北三軍,保護京都雲州,擁立太子莫子郎為帝。」

    「啊!」沈義武聞言大驚,「若真是如此,那麼皇上不保,一旦擁立太子為帝,薛家必然造反,豈不要天下大亂。」

    魏川搖頭道:「此是朝廷中事,不干你我之事,權且將書信遞交忠義捨主陸光坤手中。」

    梁秋紅知道師叔言不由衷,於是喃喃道:「我輩本是江湖中人,不應過問朝廷之事,可關係到黎民百姓的生死安危,若是置之不理,豈不與江湖各大門派結盟大義所違背,還望師叔三思。」

    趙苟渠突然睜大眼睛,神光暴射,「若得天子兵符,魏掌門又是武林盟主,可號令江湖,那大事可定。」

    吳本不解,「什麼大事。」

    梁秋紅笑聲道:「謀天下之大計。」

    趙苟渠顯得更加興奮道:「魏掌門,機不可失啊。」

    吳本駁斥道:「四弟,你瘋了嗎?要陷魏掌門於不忠不義嗎?」

    趙苟渠急切道:「豈是不忠不義,如今皇上被困月州,由江南道行軍重兵把守,而且巒江一帶,皆是薛家軍,擁兵百萬,水陸兼有,早有傳聞說薛家自立南朝,如今挾執皇帝,造反篡權那是遲早之事,魏掌門統帥江北三軍,討伐薛啟,則是上奉天道,下順人心,師出有名,此乃忠義也。」

    項明月插口道:「四哥之意,恐怕只說了一半,待平定薛家之後,可居功而動皇權。」

    吳本聞言,又驚又怒,喝道:「住口,此話日後休要再提,否則休怪大哥不認兄弟。」

    趙、吳聞言,連忙道:「望大哥息怒,小弟只是隨口說說。」

    梁秋紅見魏川神色不定,忙道:「還望師叔早下決斷。」

    魏川聞言,抬頭看向梁秋紅。

    梁秋紅繼續道:「眼下魏天正魏老將軍還在薛國丈手中,危在旦夕。」

    魏川更是躊躇不定,欲言又止。

    吳本見狀,立時勸道:「魏掌門,此事干係甚大,還需從長計議,不如先去斷水山走一趟,再作定奪。」

    魏川點點頭:「吳大俠所言甚是,我等先去斷水山。」

    一行人將死馬托到深林,驅散余馬,背著三女子,尋路前行,翻山躍嶺,真到天明,方到月山山脈峰頂,回首望去,果見來路林道揚塵,有人馬追來。於是加緊尋路下山,月山之陰,草木雜生,甚是難行,直到申時方走出山嶺,不知身在何處,面前一條大路橫亙,車馬之跡纍纍,眾人大喜。沈義武笑道:「此路必然西去依天崖,東進月州,不知斷水山南山門在何處。」

    魏川環顧一番,尋思道:「此處有似曾相識之感,應是九年才走上一趟的蹉跎之路,既然如此,由此向東,可到斷水山南山門。」於

    是順路西進,約行十里,突聽得蹄聲如雷,遙望前路,塵土飛揚,眼見一波兵馬,約有百人。飛奔而來,個個挺槍持矛。鐵甲全身,為首一人所騎戰馬。頭裹銀甲,夕陽之下,閃閃發光,近前而看,帥旗上赫然一個「仁」字,此一帶皆是薛家軍,「仁」字軍,必是薛啟二弟薛仁統領,吳本心驚:「來者必是薛仁。乃薛啟二弟。」

    為首那人薛仁,腰掛長劍,頭戴銀冠,臉面亦被罩住,只露雙眼,得探子回報發現魏川,拍馬而至,片刻之間,百餘人馬。將魏川等人團團圍住,來回奔走,塵土漫天,嗆醒三女子。只是三女子身受重傷,覺得昏沉,見四處人馬晃動。心下一翻,甚難受。又自昏睡過去。

    「本將奉命前來緝拿爾等,快快束手就擒。」薛仁挺立馬上。不動聲色,身邊副將指著魏川等人揚聲大喝。

    魏川見來者人馬眾多,挺柔握弓,此必是先鋒騎兵,步兵隨即便到,既便往常身懷武藝之時,也難與全身而退,如今武功被廢,而且又有三位姑娘重傷在此,豈能相敵,於是上前抱拳道:「在下魏川,不知所犯何罪,將軍又是奉何人之命?」

    「大膽狂徒,還不跪下受降。」說著飛馬而出,長槍直取魏川。

    吳本立時雙手揮刀,直迎而上,一刀格擋,一人刀斬馬,那將士吃了一驚,馬失前蹄子,手中長槍被人一刀砍斷,震得虎口生痛,驚叫一聲,隨著跌扑下去,但凌空又被人扣住,落地時雙刀夾頸。眾將立時佈陣,搭弓上箭,只待薛仁下令。

    「末將雖死,不能放過這群江湖賊寇!」那被捕部將氣沖沖地喝道。

    誰知薛仁此時竟仰頭望天,歎了一聲,遂將頭盔摘下,竟是一副弱之相,魏川大吃一驚,原來是此人正是那日斷水山外所救之人。

    薛仁翻身下馬,款款而來,一邊抱拳道:「魏大俠,別來無恙。」

    魏川回禮道:「原來閣下是位將軍,當時不知,失敬失敬!」

    四下眾人無不驚訝,面面相覷。

    薛仁聞言,歎了一聲,面露微笑:「一言難盡,那日得魏大俠相救,還是未能如願脫身,哈哈哈,久違了,不想又在此道與大俠相遇……」說罷歎了一聲。

    「軍令如山,魏某隨將軍去,望將軍念在昔日一面之緣,放過他們。」

    「魏掌門,我兄弟四人誓要殺出一條血路,保恩公脫身。」吳本怒喝一聲。

    「魏掌門,去不得。」項明月亦喝道。

    薛仁一掃吳本四兄弟,以及身後所背三女子,臉上寫滿敬佩的神色,即爾對魏川抱拳道:「知恩不報,是小人行徑,家兄對魏大俠有相害之心,仁一旦將魏大俠交到月州城中,就難保魏大俠性命,此與知恩不報又有何異?所以仁並不打算帶魏大俠回月州,並且以馬匹錢糧相贈,以助跋山涉水之勞……」

    「萬萬不可啊,若放了他們,回去無法交待,屬下當同受些責罰,只不過削官減職,可將軍在總督面前已立了軍令狀。」數名副將當即滾下馬來,力勸薛仁。

    魏川等人聞言,神情為之一變,沒想到薛仁竟如此俠義,心生敬佩。

    薛仁微微一笑道:「今若帶走魏大俠,薛仁項上人頭,愧見這一片青天,不如一死,況且死乃遲早之事,比起惜日大恩,命又何足貴也。」

    「將軍……」部將哀求一聲。

    薛仁拱手向魏川一禮,笑道:「還請魏大俠為全仁之心意,速速離開。」言罷一招手,便有四名將士將座騎牽了出來。

    魏川遲疑不決,還禮道:「薛將軍之情,魏某實不敢當,魏某若隨薛將軍回去,生死尚未可知,然而薛將軍若是空手而歸,必斬於軍法之下,倘若如此,魏某何以心安。」

    「師叔……」梁秋紅早已醒來,與薛仁眉目有交,知他難言之處,此時為報昔日相救大恩,欲放過魏師叔,如此以來,按軍法必斬,魏師叔卻不忍,於是勸道:「師叔暫且依了薛將軍,再從長計議,晚輩有一計,確保薛將軍無恙。」

    魏川將信將疑,問道:「賢侄有何妙計。」

    梁秋紅故意揚聲道:「薛將軍需一路西去,抵達依天崖再行折回,自然無事。」

    此言聽得眾人更加不解,然而唯一薛仁面露會意之笑,心存感激地看了梁秋紅一眼,「此計甚妙。」

    於是魏、薛二人執手言別,薛仁命兵馬西進,魏川一行自是投東而走,一路只見薛家軍浩浩蕩蕩足有七八千人,逶迤數里,個個刀弓齊備,看得眾人暗自驚心。

    「賢侄此計能否挽救薛將軍之命?」魏川一路心神不寧,忍不住問向閉目養神的梁秋紅。

    梁秋紅臉露愧色道:「師叔莫怪,晚輩誆稱有妙計,是薛將軍之意,並無良策可救薛將軍。」

    魏川聞言扼腕長歎,「唉,賢侄何故如此啊。」

    「師叔莫怪,師叔曾救過薛仁一命,如今他以命相報,是理所應當之事,師叔不必牽心,況且就算師叔隨薛仁回去,也只能救薛仁一時?」

    「此話怎講?」

    梁秋紅微微一笑道:「難道師叔沒有看出,薛仁有難言之隱,薛國丈挾制皇上,將逼君退位,禪讓於薛,到時候國丈當了皇帝,那麼薛氏兄弟必然爭儲,手足相殘,薛仁如何鬥得過薛啟呢?」

    沈義武搖頭道:「梁姑娘多慮了,既便薛國丈篡得皇權,當了皇帝,自古立長不立幼,薛啟為長子,當立為太子,何必要加害自己兄弟。」

    魏川若有所思道:「國丈並非薛

    啟、薛仁兩個兒子,至少還有一個,當時相救薛仁之時,還有另外一人,與薛仁肖似。」

    梁秋紅咳了一聲,「師叔可速去斷水山,索得兵符,可說服薛仁,拜為部下。」

    魏川微怒道:「你要陷薛仁於不忠不孝嗎?」

    梁秋紅見師叔怒色,低頭下頭,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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