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定風波 文 / 古鐘生
第二十章定風波
「哼!」元林惠聽到是斷水堂的人,怒不可竭,冷哼了一聲道:「來得正好,定要將他趕盡殺絕!」
望損則淡淡道:「聽這陣勢,少說也有百人,恐怕元姑娘憑一個之力,難以相抗!」
「那又怎麼樣,難不成還讓我向他們稱兄道弟,以同盟之禮相待!」元林惠怒言駁斥道。
望損依舊淡淡道:「斷水堂人,已聲稱此來是迎接魏師叔,無論如何,元姑娘也不可與他們為敵!」
此言在理,如果元林惠與斷水堂一行為敵,大打出手,那魏川當如何處之,魏川只能從中調停,但魏川已知斷水堂與元林惠有血海深仇,若是調停,豈不委屈了元林惠,若不調停,豈不讓斷水堂的人斷定華山劍派與青雲派有不軌之謀,可藉機揚言二派與武林盟為敵,到時候與江湖眾門派對立,乃非同小可之事。然而元林惠一時氣盛,並不理會望損之言,怒斥道:「斷水堂的惡賊,是慣於陽奉陰違的小人,又有何資格稱魏師叔一聲師叔!」
趙洛兒聞言,反而微微一笑道:「賢侄,莫要情急,此事師娘定為你主持公道,但斷水堂的弟子前來拜會你魏師叔的時候,千萬不可動怒,還是入船迴避一下。」
元林惠看了一眼趙洛兒,心中老大不自在,依舊有氣道:「師娘莫不是勸誡晚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吧!」
趙洛兒格格笑道:「賢侄這不是笑話師娘,人生苦短,哪有多少十年啊,來,咱們進去,我細細講給你聽,待師娘講完,你若不滿意,師娘助你一臂之力,讓斷水堂一行,有來無回,如何!」
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依行,那也太不給面子,於是向魏川等人一禮,便隨著趙洛兒回船。
然而當斷水堂一行駕三船靠來之時,鷹頭帳的船隻也同時抵達。
那斷水堂早知鷹頭帳在場,十餘人當先拜跪於魏川腳下,誰知剛要開口說話,便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吆喝:「五島山眾弟子,參見魏師叔,奉命前來護送魏師叔渡江!」
斷水堂為首那人,正是大弟子詹賢,眉清目秀,十分俊逸,令魏小安眼前一亮,此時聽得五島山的人也到了此處,不由一驚,尋思一番,正要見禮於魏川,魏川藉機一抬手,淡淡道:「眾同門起來吧!不必多謝!」
詹賢聞言,不禁一愣,尋思:「魏師叔稱我等為『同門』,豈不大失輩份,難道此人不是魏師叔!」於是抬頭細細打量,見魏川相貌,的確與九年前有異,然而體形、聲調並無異樣,以為魏川閉關修煉所致,也不敢過問。
鷹頭帳莫莊,曾聞巒江岸上,有一劍派十分了得,名叫斷水堂,弟子眾多,且個個武藝高強,此時見這群行裝一般模樣的斷水堂劍客,竟然向剛剛裝癡扮傻的老兒行跪禮,不禁細細打量一番,才見魏川,眉宇之間,透著大者之氣,著實一驚,尋思:「難道此人就是萬眾華山劍派的掌門人魏川,元北峰說他非池中之物,定會一飛沖天,才力薦於我,既然此處得遇,也省去許多功夫,就此將他招降為帳下。」於是款款走到雙方之間,向魏川一禮道:「在下有眼不識真人,竟不知魏掌門在此,失敬失敬!」
魏川當即一禮回道:「在下還未向莫大官人謝罪,豈能受大禮,不可不可,然而莫大官人也有些誤會,魏某的確師出華山劍派,但並非華山劍派的掌門人,而是華山劍派的大弟子,姓魏,單名一個關字,乃掌門師兄魏川之弟,初次率弟子下山,不敢造次,才佯裝癡傻,還望莫大官人恕罪!」
詹賢一聽,不由一驚,尋思:「難道此人不是魏川,但未聽說魏川有個弟弟,華山劍派合而為一,向來不立長徒,豈會有大弟子,看來其中有詐,還是靜觀其變。」
莫莊聞言,若有所思,突然一笑道:「呵呵,言重了,何罪之處,人之江湖,謹小慎微,乃是常情……莫某雖有些錢財,但並非官貴,大官人可是擔當不起啊……哈哈哈,看來這五島山的人,此來也是枉然了,護錯了駕,接錯了人了。」
魏川也陪笑道:「家兄早已渡江而過,想必此時快入蹉跎之地,在下此行,也是奉家兄之命,率一群新徒下山歷練,見見世面,不想此行,先會天劍派,再遇斷水堂,甚是榮幸,誰知又可見到武林盟門之主五島山的同門師兄弟,豈不是受寵若驚,呵呵呵,當然,能與一方富甲莫公子交道為鄰,也是榮幸之至。」
莫莊一聽魏川言語,閃爍其辭,但又十分圓滑,知此人不易對付,而且再等片刻,五島山的人也會前來,三派聚首,數百之眾,在這大浪滔天的江中,豈能力敵,於是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交個朋友……得遇諸位武林名門,莫某盛感榮性,此時於場,多有不便,就此告辭,且莫某命手下,備些薄酒,望諸位賞光。」
魏川笑道:「一定一定!」
莫莊客套兩句,便回船安排酒席,不必多說,且說這詹賢見莫莊離去,就向魏川一禮道:「弟子詹賢,參見二師叔!」
魏川抬手和謁道:「豈可,師叔之尊,難以克當,還是平輩相稱的好啊。」
「豈敢!」詹賢忙道。
魏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便,關久居深山,不懂江湖禮數,有周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不敢!」
魏川轉而問道:「這五島山是何門派?」
詹賢一聽,不由暗自納疑:「難道他真不是魏師叔?且讓我來試你一試!」於是回道:「回二師叔,五島山劍派,乃是上屆武林盟主,居於東島,少涉中土……但九年前若非魏師叔讓賢,豈能輪到他五島山!」
魏川故作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
有人,你魏師叔武功雖有境界,又豈能自大第一!」
「二師叔有所不知,魏師叔劍法當然天下一絕,咱中土武林,當由中土幫派所主,華山劍派乃人心所向,天定之擇,然而魏師叔氣量非凡,讓於五島山劍派,也算是給多年以來,無一勝戰的五島山面子,成人之美的胸懷,吾輩甚乏!」詹賢言罷,一股畏然起敬之色滿佈。
魏小安嗔笑道:「馬屁精!」
魏川聽得魏小安之言,以其聲音輕若,於這風呼浪吼之中,故作不聞,向詹賢笑道:「關深知吾兄之能,詹師弟謬讚了!」
詹賢一聽魏川稱其為「詹師弟」,不禁單膝跪地,抱拳道:「晚輩為侄,二師叔還請收回誤稱!」
魏川上前扶起詹賢道:「哈哈哈,不必拘禮,不必拘禮!」
「五島山弟子參見魏師叔,扣請登拜!」這時不遠處,火光閃爍,數船近前,已有人傳音叫喊。
「有請諸位同門師兄弟!」魏川朗聲回道。
須臾,五船相繼掛索而靠,當先登船的七名青衣劍客,皆是蓄須男子,個個氣度不凡,雙眼烔烔有神,上來直向魏川一拜,道:「弟子趙同德,參見魏師叔。」
「參加魏師叔!」
魏川忙上前扶其平身,笑道:「諸位誤會了,在下並非華山劍派掌門人,而是他的二弟,名關,按輩份,你我應是同輩!」
趙合聞言,先是一愕,隨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道:「參見二師叔!」
魏川故作無奈一笑道:「你們怎麼都這樣,關如何受得起啊!」
趙合忙回道:「禮應如此,二師叔自當處尊!」
「罷了罷了,隨便你們吧!」說著向趙合引見了斷水堂弟子。雙方見禮,自是心口不一地寒暄片刻。正待魏川建議三方船隻連為一體之時,突然鷹頭帳來人,請道:「奉主公之命,前來有請諸位船上小酌!」
趙合一見兩人腰間配劍,大吃一驚,忙喝道:「原來是鷹頭帳的爪牙……二師叔、詹師弟,這二人是大順朝鷹頭帳的爪牙,這些年害我武林不淺,可能二位不知,但五島山劍派可大受其害,竟還敢來請酒,膽子可真夠大的!」說著身後六人已抽出長劍,嚴陣以待。
那二人見勢,相顧一眼,又禮道:「有請諸位!」
「嚇!看看這兩人,有恃無恐的樣子,來來來,吃我一劍!」說著,趙合已挺劍欺上。
「不可!」
魏川和詹賢異口同聲叫道,然而趙合劍已刺出,那二人並不還手,而是躲閃,身法靈活多變,十分怪異。趙合等人七劍同出,劍劍落花,快如閃電,密如細雨,然二人在劍影之中,步踩微波,身子搖來擺去,未受絲毫損傷。趙合見此,心想若是讓二人就此逃走,豈不丟人丟大了,於是悶喝了聲,他知習武之要,步移肩沉,旦凡步法靈動之人,上身必有死穴可尋,細細一瞧,果真見二人,雖然如立無人之境,身形恍惚,但是腰間生硬,且為空門。便撩劍上揚,虛點一人眉心,那人果真身形左右晃動。趙合心中暗笑:「這種虛晃,不管你是右是左,但你腰腹難變!」於是猛得抖下,劍尖邪刺下去。那人身子一頓,忙一手抓住同伴的肩頭,躍身離船,懸於空中。
「敝上有請,諸位入宴小酌!」
趙合聽得魏、詹二人勸阻,也未下殺招,只是嚇嚇二人,挽回些面子。待二人離船,藉機下階,轉身魏川道:「二師叔,鷹頭帳中人,皆是心如虎狼的凶險小人,萬不可上當。」
「是誰這麼說鷹頭帳啊!」說著,三人飛身上船,那懸空二人也隨即落船,向來人一禮道:「主公!」
來者正是莫莊,落足之後,目光一掃趙合等人,傲然道:「既然閣下已認出我鷹頭帳,就應該見禮,念爾等乃江湖武夫,免此一跪,卻不知閣下惡言相向,豈有此理啊!」
「哼!好大的口氣,報上名來,也好讓趙某給你刻個屍牌。」趙合怒喝道。
「哦,既然如此,本座也不隱瞞,本座便是鷹頭帳鷹王,姓莫名莊,不知閣下可聽說過!」
趙合「啊」得一聲驚呼出口,不畏反怒,暴喝道:「原來和狗皇帝是一窩生的,那好,就先取了你狗命,老子定將你狗頭,還給你那狗皇帝大伯!」
「放肆!」莫莊聽得一句一個狗,忍無可忍,暴喝一聲,雙手一揚,雙劍於手,飛刺趙合,眨眼間已到抵在趙合咽喉。
眾人不由一禁,只覺眼前銀光一閃,莫莊移形換位一樣,已到趙合跟前。趙合豈不吃驚,只覺一股寒氣,由近在咽喉的長劍透來,已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當即催動內力,氣護全身。
莫莊眼前一劍刺中,必然穿喉而過,突覺一陣熱浪撲面,他知是趙合以內息之力,氣護全身,暗自吃驚,沒想到竟有如此內家造詣,然而趙合惡言相辱,豈會有惜才之心,冷笑一聲,玄功暗運,劍氣倍增,破趙合氣牆而入,此時趙合喉間已有細如絲線的血跡,若劍氣再近半分,趙合定會斃命當場。高手過招,間不容髮,豈有餘者可力挽狂瀾之機,趙合同行者,此時才反應過來,師兄處生死之際,但已無力救之,驚喝之聲,還未出口,卻見莫莊手中長劍,無聲無息地拆斷半截,順風飄然而去。
莫莊正催力而進,勢在必得,定要手刃趙合,誰知突覺劍前一空,半截劍身,飄然拆斷,內力所及,如入綿海,以為是趙合習煉什麼旁門左道的魔動,專吸他人功力,嚇得猛得收劍。趙合也暗自吃驚,眼見必死,也是急催內力,以及自保,不想突然如墜雲霧,身子失衡,氣力全無,嚇得一身冷汗,以為必死,豈料莫莊手中長劍
,如同泥鑄一般,飄然中斷,他人也倉促收手,於是藉機飛身退後幾步。
雙方皆退後數步,各自驚疑,卻又都無話可說。
望損心想:「莫莊是鷹頭帳的人,魏大哥當然不願冒然相犯,但若不救五島山之人,有失一派掌門之尊,救與不救,都十分為難,我乃外人,江湖游散閒人,又有何顧慮呢?」於是在生死剎那之際,便使出「術魂」之法,將莫莊手中長劍撥斷,然後化二人內力於風中,神不知鬼不覺,令人各存疑慮,不敢再冒然出手。
魏川豈能不知,不禁暗自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