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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腥風血雨 文 / 古鐘生

    第十一章腥風血雨

    「金三爺懸賞令,取魏川項上人頭者,賞金五十萬!」不知何處,有人朗聲喊了一句,眾人聞之皆為之駭然,寨中人所駭是黃金五十萬並非小數目,魏川項上人頭何以值如此天價;華山為之駭然,而是因為金三爺竟然如此大張旗鼓要取殺掌門人,因此公然為敵,驚駭之餘,無不憤慨。華山劍派弟子,眾口暴喝,額上青筋暴起,手中長劍抖如蟬翼,發出嚶嚶之聲,眨眼間幻如青光,瀰漫延展,將同門罩在其中,並且迅速發散,與一湧而上的亡命之徒刀劍相攖。

    龐寨主聽得有人揚言金三爺懸賞誅殺魏川,也吃驚非小,禁不住駐足觀戰,只見華山劍派眾人劍法精妙,四尺長劍,揮舞的如夢如幻,奇怪得是青光籠罩,向外蔓延,與週身敵兵相接,竟無鏗錚鳴金之聲,片刻之間,青光煥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人作嘔,而且其敵手圍攻範圍,越擴越大,竟不見有人有後退,令人納罕。龐寨主細細一察,突然毛骨悚然,原來這靠近華山劍派眾人的敵手,竟全數被其快如流光,密如流水的劍氣所絞碎,碎得只有血水,且往下一看,已是血水滿地,一柄柄完好無損的長劍,接二連三的掉落在地。

    「魏川!受殺吧!」突然有人暴喝一聲,聞聲者抬頭一聲,已見頭上陰雲壓下,八名身披黑色斗篷高大男子,手持大刀,揮砍下來。且說八人斗篷吃風掀揚,遮天避日,讓街道一煞陰暗起來,而那手中大刀,足有五尺餘長,半尺之寬,又脊厚愈雙掌合十,霍霍而下,單見其氣勢,就令人膽怯天分。

    魏川見八人飛身落砍,使得墜身之法,且隱隱覺得氣悶,已知這八人內家功夫了得,不可小覷,然而他毫不懼怕,當即右手二指一抖,早已被門下弟子丟到路邊那柄律子由配劍,平地而起,飛納在手,「唰」得一聲,寒光霍霍,大劍一分為二,雙手單刃,飛旋而起,直迎飛下八人。

    「魏川之命,非人易取!」

    說著,「叮叮噹噹」得八連響,魏川之手中雙刀,已與八人大刀鋒芒相接,八人應聲翻身騰空,定身之後,再次居高打下。魏川已覺氣息暢快,知道八人深淺,此時八人氣勢已被自己這揮戈一震所破,心中已坦然許多,見八人又下,不覺心下冷笑:「豈不找死,那魏某就成全爾等!」於是擲劍於空,全掌合十,催動內力,使出氣宗秘門。

    八人一見魏川雙手合十,肅立如僧,不禁大驚,悶聲道:「小心!」

    然而為師已晚,魏川雙掌突然分開,平按腰間兩側,那飛旋於頂的雙刀,突然消失不見,接著八名刀客,或揮刀下劈,或提刀於前,或側身推刀格檔,顯得慌亂。

    當!當!兩聲巨響,八名刀客,皆是身子一震,失去平衡,空中跌撞一處,地上眾人一看,有刀頭墜落,砸將下來,不禁驚心,有躲之不及者,當場被刀頭開膛破肚,或砍開頭顱,死狀令人不堪入目,心驚內跳。頂上八人跌撞一起之時,正欲下落,突然化為一團烏雲,向寨門飄散而去。

    「唉,姚氏八兄弟,生得威猛,但功夫並不盡人意,實在差得遠呢,若與華山劍派末輩弟子過招,還有一看,竟自不量力,向魏掌門動手,唉,不過死在魏掌門手中,也算他們的福份!」

    站在階上的龐寨主,聞聲向街道上路一看,見白衣襲身,手搖白紙折扇,面色蒼白,眉發如雪的少年公子,信步走來,當即右手一揚,示意眾人住手,圍攻華山劍派的眾人,陸續避退三步,皆順著來聲之處望去,見到通身雪白的怪異少公子,當即拉列兩旁。華山劍派弟子也讓出一條道,魏川迎著白公子走了出來。

    「原來是七公子大駕光臨,來敝寨作客,為何不告知龐某,也好讓龐某一敬地主之宜!」龐寨主走下階去,遠遠抱拳一禮,堆著笑臉道。

    七公子與眾人尚有兩丈之距,便以扇遮面,蹙眉駐足,並不理會龐寨主,而自言自語道:「本公子最不喜歡這道味道,龐寨主日後可得好好管管手下,別在大街上打打殺殺的。」

    「是是是,七公子教訓的是,龐某一定嚴訓手下。」

    「魏掌門,別來無恙啊!」七公突然合扇,面含親切敬重的微笑道。

    魏川豈不識得這白面公子,姓簡名七,是不見和尚的俗家弟子,大俠簡罪的第七個兒子,簡罪乃一代英雄,俠名垂世,不見和尚亦是德高望重,慈悲為懷的得道高僧,然而這簡七卻並非善類,得不見和尚真傳,竟然起弒尊之心,重傷不見和尚,不見和尚,並未邀集武林同道,誅殺逆徒,而是避世隱居,無影無蹤,簡罪由此事訓斥兩句,簡七竟將親生父親,人人皆知的大英雄給殺了,並將頭顱懸於客中大正殿之中,六位哥哥聞訊趕回,要大義滅親,清理門戶,然技遜一籌,被弟弟斬於扇下,江湖人聞之無不駭然,談到簡氏父子武功,少有人極,不見和尚,更是不見高人於上,只聞神仙莞爾的高深莫測,竟然不敵於簡七,所以十年來,無人敢動簡七,再說此為簡家家事,不見和尚又乃是隱僧,不是何方高士,與江湖之人,絕無來往,也無人給他出頭報仇,事情就不了了之,簡七七公子威名江湖。上一屆武林盟主之爭,年僅十七歲的簡七便在場上,只因其無門無派,且惡名遠揚,當然沒有名門正派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其相交,既便他武功再高,技壓群雄,也無資格奪得盟主之位,當時他也自知,若與人單打獨鬥,無人可與其爭一高下,但若與江湖眾派樹敵,會死得很難看的,所以場上小試手腳,便謝禮下場。然而當年與其切磋武藝的便是正值壯年,野心勃勃的魏川,魏川早知簡七武藝高強,心想若能打個平手,就能一展自家風彩,誰知場上,三招未過,就劍拆就擒,被簡七制於扇下,甚是難堪。然而那一戰,簡七也受了輕微內傷,圍觀之士,皆是大家,皆已看出魏川使得氣宗入門堂劍《君子之風》,與簡七過招的第一招便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意在示教於簡七,雖然敗落,其一派之尊的形象,未受損傷。此時魏川已今非昔比,見到七公子,已無敗者的下

    風,而是大大方方地笑道:「托簡公子福,魏某極好。」

    江湖中人,趨炎附勢者,懼其威懾者,皆稱簡七為七公子,向來無人冠名於前,稱他為「簡公子」,而魏川此時直呼「簡公子」,使得簡七聽著逆耳,然而卻一笑道:「那就好!」

    「爹!我來了!」此是入寨來路,突然有一少女,跑著跳著,向人群這邊肆無忌憚地喊著,此人正是魏小安,此時跑到人群邊,擠了進來,一邊厭煩道:「讓開些,讓開!」

    眾人見這小姑娘,生得白淨,且無拘無束,甚是灑脫,多半收下為之一動,方才沖天殺氣,化為烏有,且主動為她讓道,然竟不知這女孩直接穿過華山劍派,來到魏川身側,接著魏川手臂,嬌聲道:「爹,你怎麼走得這麼快,這裡好髒,滿地是血,怎麼不離開!」

    「光陰似箭啊,想不到曾經刁蠻小丫頭片子,竟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七公子細細打量一番魏小安,會心一笑,抬眼向魏川道。

    魏川一見女兒這麼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不知死活,心有餘悸,此時聽得七公子之言,暗自憤怒,心想:「哼,你若膽敢動我女兒,我魏川將你碎屍萬段。」然卻微微一笑道:「小女小知事,不懂禮數,還望七公子見諒!」

    魏小安聽出七公子是說她,且說她「刁蠻小丫頭片子」老大不願意,可又是「如花似玉」,心中一悅,極為受用,她一小姑娘,怎知大人這番套話,便細細打量這白面公子,雖然通身煞白,眉發如雪,臉帶病態,著實俊逸,不知是何來頭,忙望向父親魏川,指著簡七,口無遮掩地問道:「爹,這白公子是誰啊?」

    簡七一聽,竟有人叫他「白公子」,這正提到他隱疾所在,他傷了不見和尚,出師之後,四方遊歷,迷上魔道邪門武功,已修煉入魔,以至於全身煞白,連眼珠子都已盡白,一度妄自菲薄,為自己的魔變而想自殺,然而對魔功的飢餓**,讓他活了下來,若是別人稱他為白公子,此時必然像姚氏八刀一般,化為烏有,然而簡七喜歡這魏小安,不禁不怒,反而為之一笑道:「在下姓簡,名七,小安難道不認識壞哥哥了嗎?」

    魏小安然雖然無頭無腦,毫無心眼的小姑娘,但記性還有些,聽到「壞哥哥」,猛地想起九年蹉跎地齊天閣,一位人稱「七公子」的男孩,武功了得,還打敗了她爹,由於她小孩,百無禁忌,一心想到父親是最利害的,不願看到有人比父親利害,就衝著簡七大罵了起來,簡七當時必竟年輕氣盛,當眾就回言道:「你爹技不如人,敗在我手下,你不服是吧,上來我打你屁屁!」

    想不到魏小安當即沖身而起,年僅七八歲,竟然有輕身之功,令場眾人心目一驚,更讓人吃驚的時,魏川阻攔不及,魏小安竟然拔出腰間小劍,使出華山氣宗入門堂劍,與魏川一模一樣架式,刺向簡七。簡七豈會給他一般見識,當即退了兩步,閃了魏小安一下,魏小安一刺,本以為簡七近人咫尺,必然中招,誰知受其一閃,腳下不穩,撲倒過去,「啊呀」一聲,將要摔在簡七腳下,必然碰一鼻子灰,然而簡七當即攬腰抱起,將起腰帶一拉,褲子一褪,啪啪啪,打了三巴掌,方將其放下。魏小安然雖然年幼,但被人當眾脫掉衣褲,又氣又羞,不知所以,竟然抹起眼淚,哇哇哭起來,一邊罵著:「壞哥哥,壞哥哥……」

    魏小安拾回當年羞澀回憶,不免臉色飛紅,更無分寸,拉著父親,嚷道:「爹,你如今神功已成,教訓一下他,讓他知道知道咱們華山劍派的利害!」

    此話正合魏川心意,由此可找個高手,試練略有小成的華山四宗合而為一的獨門絕技,二來可以一洗前恥,於是道:「不必為父出手,這位白公子今日絕不會與為父善罷甘修的!」

    簡七本意是受人重金相托,取魏川項上人頭,但他一見魏小安,殺氣化為愛意,本想將此事暫且一放,是殺是留,待日後心情,誰知聽到魏川也稱他為「白公子」,其語氣甚是輕蔑,正是藝高人膽大,武絕輕人眼,當即笑道:「魏掌門既然在下之意,就不必多費口舌,不過在此之前,在下許下一諾,若是魏掌門死在此扇下,魏掌門可安心而去,令嬡日後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眾人聞言,不禁惘然,不知這簡七與魏小安有何關係,竟說出這般深情大義之言,魏小安心中竟也有些七葷八素,不知是怒還是羞。

    魏川大怒,沉聲道:「不勞費心,簡公子還是交待後事,也免得龐寨主……唉,不必了,今日魏某前來,就是拿下雲江寨,龐寨主也自身難保了!哈哈哈,請!」

    魏川此言出口,雲江寨中上上下下,無不憤然,然而魏川「請」字出口,簡七白裙一陣蕩漾,只見他與魏川之間的眾人,如受巨風相襲,跌撞到街道兩側,砸傷一堆,極為狼狽,武功高強者,不免側了兩步,方借牆穩住身子,華山派眾弟子也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只覺寒風侵襲,他們知道這是簡七在發功,而非師父,師父所煉大陽之氣,何來陰風,定是簡七所為。

    魏川受風一侵,長袍微漾,手中已多出一柄長劍,不知何時從身後女兒手中拔出。眾人一驚未定,雙眼不離二人,但都眼前一花,二人已劍扇相抵,原本三丈開外,瞬眼已近身交手。劍扇相攖,一合即離。魏川手中長劍,劍面有已數處凹凸變形,而簡七右手持扇,木立原處,臉上泛出病態的嫣紅,兩腮微鼓,顯得十分緊張。

    兩人分開之後,四下眾人才覺勁風刮面,難以正眼直視,紛紛側目,避開這陣忽冷忽熱的勁風。

    待勁風一過,場上靜寂無聲,都屏氣凝神。魏川、簡七二人呼吸漸漸沉重。細心人一看,魏川那柄劍,漸漸筆直,恢復原樣,而簡七手中折扇雖是折合,但可見有破損之處,這正是簡七不敢抖開折扇的原因。其實即合即離的剎那,二人已過數招,只是肉眼難辨,但勝負已分。簡七此時臉色由微紅,變得血紅,抑制住胸中氣血翻騰,帶著笑腔道:「魏掌門果然名不虛傳,近前武功精進,令人刮

    目相看,在下佩服!」

    魏川還劍女兒手中,抱拳道:「承讓了!」

    魏小安此時聽得父親說「承讓」,方知是父親贏了,高興地跳將出來,指著簡七,傲然道:「哼,你不服嗎?再過來,我……爹打……打爛你的屁股!」說著吐吐舌頭。

    簡七聞言,不怒反笑,臉上血色突然退下,持扇之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這時簡七微顯慌張,膝間微曲,瞬間消失,人間蒸發,不知所蹤,眾人正感驚訝之時,聽得空中迴盪著:「魏掌門,蹉跎一戰,不見不散!」

    眾人正感歎二人武功深不可測之時,只聽龐寨主冷冷道:「魏掌門,龐某生在此寨,必然死在此寨,絕不會將此寨拱手讓人。」

    魏川當即知道:「我華山劍派能以獨佔千里雲山,也絕不是討價還價買來的,尺寸之地,皆是先輩們血雨腥風之中,積攢出來的。」

    「那好,就不必多說!鳴鐘!」

    「是!」

    魏川笑道:「人越多,就越好玩!」說著一掌吐出,當即震死龐寨主身邊兩隨從。龐寨主又驚又怒,陪感屈辱,當即大喝道:「除掉此賊,賞百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然而以命換錢,活著才值錢,死了就萬無一是。龐寨主一喝之下,果真有數人挺上,不容一招,死於華山弟手下,接著就無人上前,躍躍欲試,但畏於華山劍法,更懾於魏川莫深莫測。

    「小安,你在哪?」此時聽得寨門有男子喊道。

    「柳意,我在這裡,這些人在欺負咱們華山派!」魏小安當即跳著揮手,向柳意、趙洛兒等人揮手招呼。

    寨中人一看,原來是華山劍派的,僅有二十人,還有六個女人,其中一人正是魏川新妻趙洛兒,當即有人心念一動,襲向趙洛兒等人,餘者見此,立即明白,合力圍上。柳意正搶步向魏小安跑去,誰知見百餘人圍將上來,刀光劍意,殺氣重重,當即退身回去,與趙洛兒等人一處,持劍相守。

    魏川見此,揚聲道:「此寨既歸華山劍派,願歸華山劍派者,不殺,可入雲山霧裡,膽敢作敵逆亂者,殺無赦!」

    龐寨主不等眾人心下思量,當即道:「哈哈哈,怕了就束手就擒!」說著還一邊裝著無畏無懼的樣子,向一夫當鋪店中走去,只為尋機遛走。

    魏川豈不知其意,當即抬手一抓,催動內力,欲將龐寨納入股掌。誰知兩點寒星,由當鋪中由上斜下,打出魏川掌心,快如閃電。魏川立時化吸為吐,將寒星定於掌前,竟是兩點碎銀。

    「一夫當前,真金白銀,上承聖點,下順民心,陰陽傷財者,非關某之友,亦必為敵也,友之於我者,財源滾滾,敵之於我者,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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