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5章 論魔 文 / 青頑
這個女人是柳翎。
經歷了昨天晚上的夢境，莊周終於知道，柳翎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意識深處。久而久之，竟然以這樣殘酷的方式重回他的面前！
莊周知道，夢魔一旦形成，就將在他的每一次獵夢過程中出現，而且毫無徵兆，防不勝防，她可能在你最緊要的關頭出來搗亂，也可能在你生死攸關之時從背後推你一把……夢魔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有落下的可能。
他該如何與柳翎夢中相處？
莊週一個人在賓館的房間內沉入空明之夢中，關於柳翎，他還想問問生活在他意念裡的那五個夢俘的反應。
當莊周將見到柳翎的事告訴五個人時，大家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向四周的虛空看去，似乎夢魔柳翎此刻就在旁邊，正冷冷地看著他們。但是，虛空之中，除了飛舞的銀龍，臥睡的赤虎外，他們什麼也看見。
莊周苦笑道：「昨天晚上的夢境裡，你們沒有看見她？」
五個人一起搖頭，昨天他們雖然並沒有直接現身夢境中，但是這個夢境畢竟是受那枚中級造夢符的監控，按道理不可能對夢魔的出現一無所知，但事實是，他們的確什麼也沒看見！
莊周也感到驚訝，他問道：「那麼，關於昨天的夢境，你們看到了什麼？」
教書先生魏經林說道：「我們只看見主人你走進馬路旁的一幢高樓，然後就一片黑暗。我們也不在意，知道要對付像常昆這樣的幻夢境者定然是毫無懸念，所以。這裡根本用不上咱們……後來，我們感受到四周的空間極度的灼熱，接著又是一陣極度的寒冷，之後，主人你就回到了第一層夢境……」
「僅此而已？」莊周問道。
魏經林點頭道：「就是這樣！」其他幾人也是一起點頭。
那若虹突然媚眼一拋，說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很美？」說話之間。胸脯往前一挺，高聳的乳峰就要頂在莊周的胸口，似乎在問莊周。這個女人比起我來怎麼樣？
魏經林眉頭一皺，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是沒有眼色，現在調戲主人不是自找難受嘛！而且，他從莊周的眼神中已經猜到。這個夢魔對於主人來說不僅僅是怕。還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感，這個夢魔在現實世界的時候肯定和主人有一段糾纏的往事。
果然，面對若虹的挑逗，莊周眼中寒光一閃，臉色陰沉，說道：「如果不想活在這裡就早點說！」若虹臉一下煞白，身體往後一退，低著頭。不敢言語一聲了。
這時，小商人胡能突然說道：「主人。這個女人……知不知道我們幾個人的存在？」他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但是眼神之中的不安卻一覽無餘。他在現實世界是一個做小買賣的，天生膽小，又患得患失，一想到莊周的這個夢魔神出鬼沒，他就心裡發顫。
其實胡能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夢魔要破壞莊周的意識很有可能從消滅他們幾個夢俘開始。
魏經林斜眼看了一眼胡能，臉上是一副不屑的神色，說道：「我認為這個夢魔暫時根本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咱們不必杞人憂天……再說，咱們是主人意念的一部分，主人絕對不可能讓那個……女人肆意妄為的！」
這句話拍馬屁的痕跡非常明顯，莊周卻點了點頭，說道：「說的沒錯，她的確還沒有發現你們。而且，我感覺她還在我的可控範圍之內，這一點你們放心！」
魏經林得到了莊周的肯定，不禁有些得意。
一直沒有說話的算命先生刁益突然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主人這次出來好像將那本《青木秘法》也帶來了，裡面應該有消除夢魔的方法，主人為什麼不試一試？」
莊周心中長歎一聲，在他的印象裡，獵夢術當中並沒有消除夢魔的法術。不過，《青木秘法》這部空前絕後的獵夢天書包羅萬象，對獵夢術的探究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說不定其中還真有弒魔法，不過，他真的會用弒魔法徹底消滅柳翎嗎？
從空明之夢中出來，莊周將青木秘法拿了出來，翻了翻，果然看到了弒魔法的內容，不過看了幾頁之後，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夢魔主要是獵夢者的某種極端情緒無法釋懷，久而久之幻化而成，或為某種夢境怪物，或為現實中令獵夢者念念不忘的人。據秘法所說，夢魔形成之後也有了獨立意識，這種意識和獵夢者本身存在的意識天然就是敵人，要消除夢魔就必須消滅它的意識，而它的意識有一種詭異的特性：重生。也就是說，就算在這一次夢境中毀滅了它的幻化形體，但是它的意識卻化整為零，潛伏在獵夢者意識的某一個角落，在下一次夢境中它還會重現。要徹底消滅夢魔，自然是要找到那個潛伏在最深處的意識。一旦找到，就可以用弒魔之法將其徹底清除。
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著實不易。首先是尋找潛伏的意識，這絕對是一個艱難的過程。試想，人的意識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海洋，可感的那些意識只是海面上的海水，再往下就是無邊無際的海底世界，那裡才是人的意識的真正藏身之所，而海底也並非一馬平川，不但有高聳的群山，也有幽暗的海溝……夢魔的意識藏身海底，和獵夢者本身的意識混在一起，要分辨找出來，談何容易！與大海撈針無異！
其次是弒魔的過程。夢魔的意識與獵夢者本身的意識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殺死夢魔意識必然會對本身意識造成傷害，這種傷害與夢魔意識的強弱成正比，也就是說，夢魔越強大本身意識受傷越嚴重，有時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命！
其實，這些危險和艱難並不是讓莊周為難的地方，讓他為難的是：如果真的消除了夢魔，那就意味著之前那種極端情緒將隨之消失，而使自己產生那種情緒的外在
人、物、事也將消失在記憶之中。
也就是說，莊週一旦將這個夢魔清除，他的記憶裡將再也沒有柳翎這個人！
這一點，他接受得了嗎？
莊周將秘法合上，他無法下定即刻修習弒魔法的決心，只得將它和另外一個從雲夢山帶來的東西放在一起：曉夢玉珮。
秘法和玉珮放在一起，一個晶瑩柔和，一個陳舊發黃。這兩樣東西都是獵夢族千百年來不知多少人不惜性命爭奪的東西，如今都機緣巧合地到了自己手中，也不知是福是禍？這次進入俗世，他要用秘法的力量征服別人，要用玉珮的神聖震懾別人。怕就怕在沒有達到震懾和征服之前，這兩樣東西本身就成了別人爭奪的對象，讓自己成了整個世俗界獵夢族的公敵……
很顯然，黃沙鎮和沙城發生的一切，僅僅是一個開端。
第二天，沙城新聞報道了市刑警隊抓獲犯罪團伙頭目常昆的消息，畫面上，幾個警察舉著槍一腳踹開一棟樓房的某一間柴雜間，在紛亂和黑暗中將暈頭暈腦的常昆拖了出來。接著，是市警察局舉行的新聞發佈會，在發佈會上，警察局局長當著眾多媒體表揚了刑警隊，說他們敢打能打硬戰，不愧是守護一方平安的忠誠衛士。還特別介紹了刑警隊長姜海明，姜海明站起來，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案情的具體情況是由姜海明向媒體介紹的，面對這面前十幾隻長槍短跑他從容自若，侃侃而談。
誰也不知道，那時的姜海明，滿腦子都是夢中的那句話。
他記得昨天他從家裡趕到警局，副隊長林大祥已經將隊裡所有的警員集中，個個全副武裝，正等著他來下令出發。看見姜海明滿頭大汗進來，林大祥跑上來，說道：「姜隊，弟兄們都集合了，就等你下命令！」姜海明從他的眼神中顯然看到了一絲疑惑和不解，他也不多說，只是一揮手，說道：「出發，去警局家屬樓，把沒意見柴雜間通通撞開，活捉常昆！」
林大祥睜大眼睛看著他，對姜海明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不明所以，一時呆在當場。姜海明沒有好氣地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出發！」林大祥這才回過神來，轉過身，訓了幾句話，帶著人衝出了刑警隊大院。
剛到大門口，突然又聽到姜海明叫道：「老林！」林大祥停住腳步，回過身來，問道：「姜隊還有什麼交待？」姜海明眼睛閃了一下，問道：「小張和大彭呢？」林大祥說道：「還在刑警隊，今天他們兩人留守……」姜海明說道：「趕緊叫他們下來！」林大祥只得掏出電話，打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兩個警察從樓裡跑出來，一個瘦高個，一個大麻臉。兩人正在辦公室吹空調優哉游哉，沒想到隊長回來一下將他們招呼下來，心頭不免有些惴惴。
姜海明看著眼前三個人，腦海中依稀記起昨天晚上那個奇怪的夢，雖然很多具體細節已經想不起了，但是，這三個人出現在夢裡卻還能肯定，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三個人見姜海明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自己，心裡不禁發毛。尤其是副隊長林大祥，這段時間他上躥下跳，在局裡沒少打姜海明的小報告，如今見到姜海明的眼神，心想莫非自己所做的那些不見的人的事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