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章 小人 文 / 青頑
莊週一皺眉，心想，天剛亮，誰這麼早就上山來了？
剛要問，就見小塵後面閃出一個人來，嬉笑對他說道：「李橋生拜見族長！」
莊週一看，正是那有「擁立之功」的李橋生。此刻李橋生穿著一新，滿臉笑意，不等莊周開口，說道：「族長新上任，橋生也沒有什麼恭賀之禮。我想歷來族長上任都要昭告天下族人，我記得前任柳蒼龍還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典禮……雖說莊族長謙虛低調不喜奢華，但我們這些族人們又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呢。今日我上山來，就是代表所有村長恭請……」
那李橋生話未說完，周龍走上一步，呵斥道：「李橋生，你好大膽！族規你都忘了麼？沒有族長命令，除了每年上交租稅述職，一律不准私自上山！你居然……」李橋生眼睛一瞥，說道：「我自然知道族規，不過，族長上任這樣的大事，你們作為山上的修煉者居然不聞不問，就只有我們這些凡人來安排了！」
周龍大怒，他在雲夢山十幾年還從未有山下村長敢對修煉者如此說話，更不用說公然對山上之事指手畫腳！要知道，在雲夢山，千百年來，山上的修煉者就高人一等，即使是那些淪為僕役的弟子在山下也是不能被輕易得罪的。
莊周內心對這個李橋生也極為厭惡，此人挾功自傲，又猥瑣狡猾，更重要的是自不量力，居然以為憑著之前的擁戴之功可以在雲夢山上說上幾句話，豈不是笑話！像他這樣的小人，只要利益所在，說不定立刻就翻臉謀逆，就如之前起勁帶頭反對柳蒼龍一樣……莊周恨不得上前揪住他的頭髮，一甩手將他扔下雲夢山懸崖，摔他一個屍骨不存。但是，他新任族長。諸事都還沒有穩定，此刻卻斷斷不能意氣用事。
想到這裡，莊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尹季見周龍怒氣勃發，幾乎就要撲上去將李橋生撕碎，又見莊周臉色雖未變但眼神寒光一閃。知道這個不知高低的村長已經在莊周心中留下了惡念。他對李橋生自然也是厭惡之極。不如趁此機會再在族長心裡燒把火……心中有了計較，說道：「難為李村長對族長如此忠心，連我們都自愧不如！你那兒子要上山修煉之事。你也不必如此著急，族長自會考慮的！」
李橋生聽尹季的前半句話還心中得意，沒想到後半句一下將自己此次上山的私心說了出來，不禁羞臊難堪。根據慣例，新族長上任，舉行大典之後就是選拔村落少年入山，自己那兒子在前幾年的選拔中落選，心中一直耿耿於懷，這也是他為什麼忌恨柳蒼龍的原因。這次他擁戴有功。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再送兒子上山，估摸著新族長是自己挺身而出擁戴而上的，總不至於駁了自己這個面子……當然，他還有更大的野心。
莊周聽尹季一說，想起了村長們造反時柳蒼龍曾經提到過這件事，心中又是一聲冷笑。
見李橋生一臉尷尬。馬山豪暗暗好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有意無意似地說道：「說起來，我記得叛逆李朝還應該叫李村長一聲叔叔，是不是？」
李橋生大吃一驚。李朝的確和他同村，而且論起輩分來也的確該叫他一聲叔叔，可是，他與李朝之間其實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此刻馬山豪故意提起，聽在族長耳裡，誰能保證族長沒有其他想法？這一句看似平淡的話，其實恰似一把利劍一下懸在了自己頭頂，只要族長稍微一琢磨，就會砍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冷汗淋漓！李橋生急忙辯白：「族長，那叛逆李橋生雖說與我同村，但其實沒有什麼關係，何況他父母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場大火死了之後，他更是從未回村……」
莊週一擺手，說道：「李村長不必解釋，我相信李朝與村長沒有關係，你放心吧！至於典禮之事，本不是你該過問的，我也不怪罪你了，你就此下山吧，有什麼事我自然會派人通知你！」說著，也不管李橋生有何反應，邁步走開。
莊周幾人離開，只留下驚魂不定的李橋生呆立在當場，臉色發白。小塵一邊埋怨：「我說了你不要擅自闖進來你不聽，你看看，幸好咱們新族長寬宏大量，要是換成以前的……哼哼！」一邊跑回族長室去了。
小塵的一字一句恰似一聲聲驚雷在李橋生耳邊滾過，讓他心中一顫。他擦了擦額上的汗，轉身就要下山。
剛一會頭，猛然看見從雲夢閣飯堂出來的龔定仁，急匆匆地往族長室走去，看見李橋生，也不答話低頭走過。李橋生喊道：「龔夢仙，是要去找族長麼？
山下村民稱呼獵夢修煉者為「夢仙」，這也是約定俗成的。
龔定仁停住腳步，對一個村長這麼早單獨出現在雲夢閣也是有些奇怪，又聽他一下說出自己的目的，不禁很是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
李橋生有些得意，說道：「我剛剛見了族長呢！」龔定仁「哦」了一聲，問道：」那族長去哪兒了？」李橋生故作驚訝地說道：「龔夢仙不知道族長去哪了？這就奇怪了！」龔定仁聽他話中有話，欲言又止，便問道：「你知道族長去哪了？」
李橋生說道：「族長和尹夢仙、周夢仙，還有那個馬夢仙在一起，好像是去辦什麼事……這個，連你都不知道？」一邊觀察龔定仁的臉色，果然看見龔定仁有些落寞，自言自語說道：「昨天晚上尹師哥半夜帶人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怎麼早上一個早又走了……」
李橋生將龔定仁的臉色記在心裡，轉身離去，說道：「族長辦大事，怎麼連你都不帶上……嘖嘖……」
龔定仁臉色一寒。
再說莊周等人棄了李橋生，直往雲夢閣後院的一個廂房走去。馬天虎就在那裡休養。
原來莊周心中一直記掛著馬天虎，在下山巡視之前要來看看他。
推門進去，只見照看馬天虎的兩個僕役正在一個火爐前熬藥，煙火之味和藥味混雜在一起。而馬天虎背對門口側躺著，見莊周進來，其中一個僕役就要上前將他喚醒。莊周擺手示意不必。
馬山豪一見兒子，眼眶泛紅。莊周問道：「給馬師哥熬得什麼藥？」尹季答道：「是我安排他們給馬師弟熬了點草藥，先恢復馬師弟的氣血，至於精元恢復……」
莊週一皺眉，問道：「這次馬師哥傷得很嚴重麼？」他記起馬天虎從夢陣出來後身體雖然虛弱但神智似乎很是清醒的，心中以為休息幾天也就恢復了。
馬山豪語氣哽咽，說道：「這次天虎被柳蒼龍抓進意念之海中，可謂九死一生。精元受損極其嚴重，意識之中的大部分元氣都被摧毀，恢復起來很難……」
莊周記得柳蒼龍曾經說過，一個人迷失在夢境中時間越久意識受損就越嚴重，困在層次越多的夢境中精元喪失地就越多，如馬天虎這般被強行帶入意念之海中，又是在第三層夢境中，若不是及時救出，恐怕最終也會落一個行屍走肉的下場！
莊周心中難過，問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比如靈藥或者功法，讓馬師哥短時間內恢復？」
馬山豪搖頭道：「別說恢復，就是要清除殘存在他意念之中的夢毒都還很麻煩……」
見莊周對夢毒這個詞有些不明所以，尹季在一旁補充道：「被困在夢境中或者被人強行煉化鎖在意念之中的人，即使有幸出來，也還有大量的夢境信息和意念碎片殘留在他的意識之中，這些信息或者碎片與被困者本身的意念格格不入，而且處於強者的地位，還會不斷地吞噬被困者的意念和精元……如果不及時清理，時間一長，甚至有可能幻化成類似夢魔的夢毒獸，那時就糟糕了！」
馬山豪的臉色越發難看，嘴角抽搐。莊周也是暗暗心驚，自己的獵夢術功力可能已經超越尹季，但是對夢境的知識卻是貧乏許多，看來，在獵夢修煉的這條路上自己還有很多的路要走，忙完雲夢山的事，是該要專注自己的修煉了！
莊周問道：「如馬師哥這般，總有方法可以救治吧？」
尹季說道：「對馬師弟的救治，要分兩步走，第一先進入他的夢中，將他意念中的夢毒清理，第二就是用固念丹重新修復鞏固他的意念。至於修煉，他的意念盾肯定已經碎裂，夢靈獸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切要重新來過……」
莊周沒有想到經柳蒼龍這一弄，居然基本毀去了馬天虎的獵夢修為！聽說尹季的救治方法後，他立刻說道：「那咱們此刻就去清理他的夢毒，至於固念丹雖然難得，總是有辦法的！」
馬山豪搖頭說道：「此刻卻不能立刻清理夢毒，因為虎兒的意念已經支離破碎，極為脆弱，恐怕連夢境也是不完整的，若是有人進去，強大的氣息很有可能一下衝毀他的虛弱的精元……所以，只能等，等他的氣血精元稍微強壯一些再說……」
他很為莊周的急切而感動，知道這救治的第一步是不太困難的。困難的是第二步：哪來的固念丹？自從雲夢山那個煉製固念丹材料的礦脈被柳蒼龍「送給」飛夢山後，雲夢山二十幾年一顆固念丹也沒有煉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