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回 冷眼豪俠拼絕技 暗車王子觀世塵 文 / 推窗看雲
遊俠江湖名氣高,婦孺感佩膽色豪;手無重技制強虜,揮袖轉身頑敵倒。
孔幾近決定跟她開個玩笑:「孔幾近已經死了!很多人見到了他的殘肢,我也見到了。他死的太慘了!渾身被人死成了碎片,骨頭丟得到處都是眼睛還孤零零的掛在樹上!呀!恐怖至極!」
霽杯榕冷笑道:「絕對是胡扯!沒有人能夠傷害得了他的!絕對沒有!他武功絕頂,已入化境。那呼延季盟號稱匈奴第一高手,在他跟前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他已經練就了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體,哼!誰又能撕碎了他的軀體!他胯下騎著的是猛虎,誰又能近的了他的身?」
孔幾近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他是金剛不壞的軀體?金剛不壞、刀槍不入也不是就真的不死的。」
霽杯榕急了:「唉!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處處和我作對呀!他就是不會死,也不能死!怎麼了?你怎麼非要他死了不成?他和你有仇?」
孔幾近賠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我希望他能夠長命百歲,能夠長生不老。不過我疑惑的是,他是個東北夷、挹婁的野人,你來自西極,他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哼,你真是個孤陋寡聞的傢伙!現在的天下,哪裡還分什麼西極、東極,匈奴、大漢!哪一家都離不開對方,甚至是好幾方。就拿挹婁的事情來說,那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挹婁有事,東北夷不安;東北夷不安。左賢王部就騷動了;左賢王騷動了。匈奴就麻煩了;匈奴麻煩了。大漢就要出兵了;大漢出兵匈奴,我們西極各部還能相安無事?嘖,西極的人和馬就都是戰場上的亡魂了!」
孔幾近沒想到他能夠把事情看的這麼清楚,心中佩服,正要恭維幾句,就聽得一陣喧嘩,裡面夾雜著女人的哭聲。霽杯榕臉上變色,站了起來。孔幾近也跟著站起,望著聲音的方向。只見一群人擠擠抗抗的過來,哭聲更大了,還有人腳踢、鞭打的聲響。孔幾近看的清楚,是一個壯士,赤著上身,光著頭,身上刺的狼活靈活現的在燭光中好像要撲出來;他左手拉著一個人,哭聲就是拉著的人發出的,右手的鞭子不停地雨點般落在那人的身上。跟著的人也嘴裡嘮嘮叨叨的。咒罵著。那女人身上的衣物已經破碎不堪了,每一鞭子下去。都有衣物碎片蝴蝶般飛起,女人的哭聲漸漸地低落下去,孔幾近不忍再看,卻知道其中必有原因;霽杯榕卻滿面怒容,大聲喊道:「你們幹嘛欺辱一個女人?那麼多人欺負一個,實在惱人!快快放了她!」聲音尖利,孔幾近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心中奇怪。
那群人更是奇怪:「你這姑娘,管人家兩夫妻的事幹嘛!人家丈夫管教不守規矩的老婆,說什麼欺負人?」一個好像頭領的人說道。
孔幾近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霽杯榕奇怪,她原來是個女子!她裝扮成男人的模樣,來和自己喝酒,是有意的呢,還是適逢其會呢?他決定繼續看下去。
霽杯榕冷冷一笑:「說什麼兩夫妻的事!你們這些人既然說是人家自己的事,為什麼一個個好像嗜血的蒼蠅一般的嗡嗡叫?一個個好像惡狼一樣的圍著,又是什麼好人?」
那頭領大怒:「你是哪裡的野丫頭?敢跑到這裡胡說八道!這是他們家的事,也是我們族裡的事!難不成你和這浪娘們一樣偷男人不成!才口出狂言。」話音剛落,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那人的臉上已經挨了一下,半個臉腫起了老高。正是霽杯榕出手傷人。
那人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怒吼一聲撲向了霽杯榕,他的身形靈動,身上厚厚的皮袍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縱躍。霽杯榕出手打人之後就防著對方,一個箭步躍開了,臉上笑嘻嘻的,絲毫不以為意。那人見霽杯榕躲避,以為她怕了,更是放心大膽的向著她二次撲來。霽杯榕這一次沒有再避開,而是突然手裡多了一把鞭子,紫瑩瑩的,不知是什麼製作的。揮開了,約莫一丈五六長,向著對方擊出。對方的本領此時展現了出來,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卻抬手迎上了霽杯榕的鞭子,鞭子的一頭落入了對方的掌心!霽杯榕大驚失色,用勁後扯,怎奈對方的力氣大得多,她拽了幾下,鞭子紋絲不動。
孔幾近看那人二十五六年紀,中等偏高的身材,臉上稜角分明,眼睛熾烈盯著霽杯榕,心中一動,這兩人原來認識的!定下心來,看他們怎麼玩鬧。
霽杯榕拚力要奪回自己的鞭子,怎奈鞭子在那人的手中就好似生了根一般,她突然鬆開了手中的鞭桿,眾人都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死勁爭奪,都沒想到她會突然丟手,那青年本想戲弄她一下,卻給了她機會,一個把持不住,「登登登」後退了幾大步,身後的人想要扶住他,不想他的力大,幾人竟然都被他撞倒於地上!霽杯榕撇嘴一樂,「誰叫你沒事招惹我的!」上前不由分說把被丈夫抓住的女人拉了起來,那個男人居然不敢違抗,任由她把人拉走了。青年卻已經止住了後退之勢,臉上變色,把手中的鞭子扔掉了,二次上前:「霽杯榕!你個多管閒事的婆娘!今天我要教訓教訓你!」
霽杯榕冷笑道:「鶴鐘,別人怕你,我可不怕!給你面子你不接著,卻要自討苦吃,我就成全了你。」「鶴鍾!」孔幾近思索好像聽說過這麼一個人,他應該是一個王子的,怎麼和一個女子動了真怒?他更是放心了,看他們怎麼收場。
兩人就要動手,一個人站出來道:「王子殿下,這女子胡亂搶去了我的老婆。我跟她不共戴天!我要請王子讓我跟她打。」
「好。不過動手的時候小心點。」王子退開了。那個精赤著上身的壯士搖搖晃晃走近了霽杯榕。不由分說雙手擺開合攏來,要把她圈進懷裡!霽杯榕大驚,她可不願被一個邋裡邋遢的男人摟進懷裡,急忙向後面跳出,手裡多了一柄刀,二指來寬,三尺多長,精光閃爍。眾人都吃了一驚。那人不敢上前,女人卻哭喊起來:「不要!不要殺了我孩子他爹!」
鶴鍾剛想過去,一個勇士已搶著過去,把那男子推開一旁,他的手中也有一把好刀,看著霽杯榕笑道:「你不是說過嗎?誰要是打掉了你手裡的刀,你就嫁給誰。哥哥今天和你玩玩,你的刀一定抓緊了。」說的話就有點不好聽了,孔幾近卻看到鶴鐘的臉色有點難看,這時雙方已經交上了手。
孔幾近暗驚。這人的刀法精熟之極,看年齡也不過是與鶴鍾相彷彿。而霽杯榕的刀雖然沒有對方的嫻熟,卻另成一路,刀刀行險,竟然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原來她雖然自小習刀,怎奈力氣總是趕不上男子,經常因為力氣小了那麼一點而被人羞辱。她再拜名師,這名師根據她的特點,研究出了這一套刀法,每一招都是搶攻,卻完全放開了,沒有絲毫的防守招法。這麼一種拚命的打法,任是武功比她高十倍,也不敢捨了命跟她打,往往是早早的跑開了,不跟她「一般見識」了。那上場的武士也是個王子,只是聽說過有這麼回事,卻不清楚她為什麼這麼說,以為是個好事,卻沒想到一旦交手,他立馬後背就出汗了!對方的每一刀都好像要把他劈開,卻也任憑他把她砍死!這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卻成了拚命了!鶴鍾看了卻心中痛快,原來那人是單于庭的一個王子鷹淘,是右谷蠡王的兒子,目空一切,不把身邊的人當回事的。他是左谷蠡王的部下,雖然也是個王子,怎奈和谷蠡王的太子是沒法比的。雙方轉眼間就打了十幾招,卻是霽杯榕攻了十招,鷹淘才反攻了一兩招,卻是苦苦支撐的樣子。眾人都是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鶴鍾雖然忌恨鷹淘,卻也知道,如果他死於此地,這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過一天的!
鶴鍾看準了場中的局勢,手中多了一把長刀,這把刀絲毫沒有起眼的地方,和普通的匈奴武士的刀沒有兩樣。孔幾近看到他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關節也好像比別人的大;再看他握刀的姿勢,一種相當奇怪的姿勢。心中一動:「他的刀法要遠勝場中交手的兩人!」這時,霽杯榕的刀再次劈下,鷹淘不敢硬架,側身避開,沒想到對方的刀速度極是驚人,他剛剛想到側身,動作還沒有到位,刀已經掛著風聲從耳畔掠過,「嗤啦」一聲輕響,刀掠過了肩頭,他新穿的麂皮袍子被利刃劃下了一片,飄落地上!鶴鍾卻恰好長刀揮出,壓住了霽杯榕的刀,鷹淘才跳出圈外,眼睛已紅了,想要二次上前,被幾個人勸住了。
鶴鐘的刀好像帶著千鈞重量壓在了霽杯榕的刀上,使得她想要動一下也不能夠。鶴鍾卻仿若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抽回了自己的刀,笑道:「一個女子,這麼的不要命,不怕嫁不出去嗎?誰個敢娶你回去?豈不是要鬧翻了天!」眾人哄笑起來,孔幾近覺得這個青年倒挺有意思,如果可能的話,應該交一交。霽杯榕見鶴鍾王子拿開了長刀,突然抬手劈出,這女子雖是女兒身,卻剛烈勇悍至極,雖和鶴鍾素識,也知道對方本領比自己高得多,仍然全力攻出。鶴鍾好像已經算到了她的心思,長刀平平伸出,恰好又壓在了她的刀脊上。霽杯榕也早有打算,一擊不能湊功,瞬即變招,刀沒有回抽,微微下壓,已經脫離了敵人的刀勢,再次攻進。鶴鍾卻好整以暇的長刀一立,再次壓在了她的刀上。霽杯榕的勇悍之氣此時大大的激發出來,處處受制卻招招搶攻。那鶴鍾卻總是攻敵之所必救,淡然處之,孔幾近覺得他輕鬆地很,別人也覺得他勝券在握了,只有他自己暗暗叫苦:碰上了這麼個不要命的主兒,還不能傷了她。對方卻根本不知趣。不領情。不停地拚命,他是頭昏腦漲了。
孔幾近看的乏味至極,遊目四顧,發現場中少了個關鍵的人:引起事端的女人不見了!那女人被人羞辱,被霽杯榕救下,然而救人的還在與人激鬥,她卻悄沒聲的跑了!也有人發現丟了事主,那個女人的丈夫大呼小叫起來。一下子居然是涕泗橫流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開了:「我的天啊!你咋又跑了啊!扔下了我可怎麼辦啊!」讓人覺得他可憐之至。場中打鬥的兩人自然停了下來,鶴鍾看著那人,鄙夷的怒道:「你乾嚎個什麼!早讓你砍了她的腿,你不捨得!現在她跑了,你自己找去吧!小心不要被人砍了你的蹄子!」領著人就走。孔幾近看的莫名其妙,這些人忽然而來,轟然而去的,也不知他們在做什麼。
鶴鍾想走,有人不願意了。霽杯榕上前立在當路:「怎麼?惹了事就想走?沒那麼容易!給姑娘留下了你的蹄子!」這時候她的帽子已經不知道扔到哪裡了,一頭秀髮。襯著嬌容,比男裝又是不同。鶴鍾看的癡了,他覺得一定是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才在她跟前處處受制,一顆心拴在了她的身上,而不能自拔。鷹淘卻是心中憤恨,他見到過兩人曖昧的眼神,心裡就不舒服。今天本想羞辱霽杯榕一下,卻沒想到她如此的狠辣,不僅沒有羞辱成她,反而自己差一點在她手下栽了跟頭,心中的氣惱是無以復加了。現在見她上前挑戰,冷笑道:「你根本就不是我們鶴鍾王子的對手!難道沒有看出來他處處忍讓與你嗎?我看,如果你真想挑戰的話,很簡單,約個招數,比如三十招或者二十招,分出個輸贏來,大伙看著又有趣!」鶴鍾心頭一震,知道他話裡有話,是要他們上當,剛想說話,霽杯榕卻搶著說道:「行行行!我們就以十招為限!如果十招之內你勝了我,我立馬自刎!如果十招過後,我還在這裡,你就飲刀自盡!」鷹淘大聲叫好,眾人卻是面面廝覷,不知道她哪根神經錯亂了。
孔幾近忍不住說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幹嘛要生死相搏呀!胡鬧嗎!我看你們還是各走各的道吧。」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臉上,鶴鍾好像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她居然是和一個男人在一塊喝酒的!心中的不舒服烈火一樣猛然迸發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孔幾近,好像要把他看死了;鷹淘見好戲還沒有開場就有人打擾,心中不爽,又見孔幾近是個漢人裝扮,心裡的氣憤也迅速地升騰起來。他冷冷說道:「哪裡冒出來了一個外族異人!我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是說的你這樣的人吧!把身上的武器交出,滾出去!」
孔幾近沒想到一下子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覺得好沒來由,笑道:「這位王子此言差矣!我們哪一個人都不是自己來到的匈奴,也不是自己願意留下的!是大單于屢次興兵,才使得無數的異族人到了匈奴的。如果匈奴沒有了這些異族,恐怕匈奴也不成其為匈奴了。試看單于庭數十萬眾,有多少是異族?王子能把人全部攆走嗎?」
鶴鍾和霽杯榕都是一愣,覺得他說的有理,鷹淘卻是獰笑一聲,「別的人自有人管束。今天本王要管教的是你!你以下犯上,左右拿下來,把他的蹄子先給我剁了!」幾個勇士轟然上前,就要拿孔幾近。霽杯榕不幹了,長刀晃動,守在了他的身前,叫道:「哪一個敢動手的,先讓我剁了他的爪子!」
孔幾近微微一笑,繞過了她,到了近前,回頭說道:「這些王子們都是講道理的,那能夠說殺人就殺人,說砍人就砍人的!如此一來,單于庭豈不是亂了!」,又對眾人道:「我聽說大單于嚴令:不得私下裡動刀動槍的,否則,殺無赦!這下子在這哄哄嚷嚷的半天,恐怕早有人報了上去。各位還是不要逗留的好。」昂然走了。眾人聽了,鷹淘雖然悻悻的,也不敢過於托大,他也知道單于庭局勢複雜,說不定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得止住了手下的人。他不鬧事,鶴鍾自然也不願多事。任由孔幾近走出去。霽杯榕也跟著走出去。
二人剛剛到了門口。「呼啦」有人掀開了門簾。一群人蜂擁而入,口中大聲地嚷嚷:「誰在私鬥?快快放下武器,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是個沉靜的青年,卻是個漢人,頭上的紫貂帽子,耳畔掛著的碩大的明珠,身上的錦袍,艷麗。裁剪的精緻之極。只是,孔幾近覺得哪裡不對,他的錦袍雖然精緻,卻鄒巴巴的,下擺沾滿了草屑和泥污。霽杯榕見了他,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欣悅莫名,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叫道:「你終於來了!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人砍了!」
青年微微一笑:「你不是又欺負了人家吧!」看著孔幾近蒼白的臉,瘦弱的身軀。對他微微點頭,以為霽杯榕欺負的就是他了。
一個人冷冷的道:「都尉大人明鑒的是。這位姑娘不僅打了我的族人,還差一點把鶴鍾王子打了。可惜。」卻沒說可惜什麼,是可惜她沒有打了鶴鐘,還是可惜他們沒有打個兩敗俱傷。說話的正是鷹淘王子。都尉見是兩位王子,雖然他是單于庭的都尉,專責單于庭的究盜奸宄之事,只是對烏丹太子一人負責,跟各位王子不打多少交道的,也不得不側身一旁笑道:「王子殿下安好。小丫頭惹了兩位王子,自有她的主人管教。哪裡有損害,找她主人報了,該使錢使錢,該責罰的責罰!」
鶴鍾一笑,沒有吭聲;鷹淘搖頭說道:「看來你這個都尉也不過是欺軟怕硬!見了猛人也不敢糾察與她。」掉頭走了,鶴鍾微一頷首也率人魚貫而去。孔幾近心知這青年就是近年在匈奴崛起的一個英雄鋮乙,不願現在就與他相見,轉身迤邐去了。
鋮乙對霽杯榕道:「公主殿下陪著太子在巡視,聽人說一個女子和人大打出手,就想到是你!讓我火速前來看看,別讓你吃了虧。怎麼回事?」原來這霽杯榕是黎幹公主的婢女,到了單于庭之後卻極是艷羨漢地女子的豪俠,經常打扮成男子的裝束,四下裡以行俠仗義為己任。公主對她極為喜愛,不願責罰她,這反而縱容了她,使得她到處惹是生非,雖然也曾經救過幾個烈婦,助過幾個弱者,多數時候卻是好勇鬥狠,在單于庭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鶴鍾等匈奴王子覺得她是個胭脂烈馬,心中嚮慕,怎奈她目無餘子,對於追求者和愛慕者,一視同仁,打!
見鋮乙沒有責備,還說太子和公主在關心自己,她洋洋自得起來,說:「本大姐今天高興,正在喝酒,見了一個外地來的漢人,就和他一起喝了起來。說了不少的東北夷的故事,正在說的熱鬧,鷹淘那幾個小子帶著一大群人拉著一個女人在遊街,說什麼女人不守婦道,要砍了女人!我一時心中氣惱,就出手把人給奪了。誰知道幾個小子心中不服氣,要跟我比劃比劃。本大姐自然是來者不懼懼者不來,任憑他們車輪戰,老子也凜然不懼!」罵罵咧咧的說了經過,說到了孔幾近被鷹淘要砍了腿子,卻了無畏懼,談笑風生的,佩服至極:「那小子真是有種!那麼多人氣勢洶洶的,他居然跟人說起了道理!膽子簡直比我還要大!」
「唔!你說他來自東北夷的挹婁?你們還說了孔幾近?他怎麼說的?」
「他說孔幾近已經死了,屍骨四散,慘得很!我根本不信。不過他說的信誓旦旦的,還說他自己就見到了孔幾近的屍骨。」
「孔幾近據說一點不懂武功的,這麼些年是不是他學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既然都說他失了蹤,還有人見到了屍骨,也說不定真的就死了。嗯,這個人有時間我倒要會會他,向他請教一二。」
「我最是佩服你的就是你總是這麼虛心!你幹嘛向他請教?他向你請教才是!單于庭哪一個人有你那麼大的學問和本領?除了我們公主之外,我看就是你了!太子好像也差不多。」
鋮乙一笑,「世間的事情,有幾個人敢說都瞭然於胸?當然了,像大姐這樣的奇女子,世間所無,天下幾希的!」微微刺了她一下。
霽杯榕哪裡聽出了他的譏刺,更加的得意洋洋了。
鋮乙和霽杯榕回到烏丹和黎幹公主米葉爾那裡,這公主到匈奴。本是先已經與烏丹太子定了婚約的。誰知道來到單于庭。大單于卻一直身體有恙,根本不見公主,也不提完婚的事,兩人雖然急躁,卻也無可奈何。宇侶之等太子身邊的人覺得一定是有人暗中破壞,請太子在大單于方便時,親自催催,太子卻是個純孝之人。不願因為自己的事惹大單于焦急,也一直沒有說。所以兩人的婚事竟然就此拖了幾個月了。不過他們都是草原遊牧兒女,對於男女之事沒有那麼多的的妨礙、諱忌,經常見面並一起出行。今天也是,米葉爾見天氣晴朗,遂約了烏丹,遊觀單于庭元旦的景致。
這時候眾人正在看一處冰雪雕刻的景物,只見一條巨龍鱗甲森然,在陽光下遍體銀光爍爍,頭角須鬣活靈活現。四肢騰空,下面的雪座好像不能拘囿住它。馬上就要飛上天空。圍觀的人們嘖嘖讚歎。旁邊的雪雕卻是一匹奔馬,昂首怒嘶狀,四隻蹄子已經有三隻騰空了,僅有左後邊的蹄子踏在座上,驚險至極,也不知雕刻者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雪是很難持久的。眾人轉過了一處,一頭大象好像在迎風嬉戲,腳下的小像在向老象撒嬌,母子兩個挨挨擠擠,其樂融融。烏丹太子見了,心有感觸,動物尚能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萬物之長的人倒好像不及動物了!見他面有戚容,米葉爾知道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如果你哪裡不舒服了,我們就回去。」
烏丹搖頭,知道她並不輕易出來,難得的出來這麼一次,不能因為自己掃了她的興。眾人繼續在單于庭遊走,太子和公主為了不驚世駭俗,兩人坐了一輛普通的大車,有大車親自駕著;宇侶之等人也是一般的武士裝束,守在周圍,他們轉了半天,四下的牧人、僕婦竟然沒人看出來太子和公主與他們一起遊玩的。
鋮乙帶著一般武士在外圍巡視,把一些礙眼的人早早趕開了,他沒有心思觀看那些奇形怪狀的冰雪雕塑,擁擠如潮的人群裡面,誰也不知道隱伏著怎樣的危機。而太子和公主又要和普通人一樣,不願意驅散了普通民眾,自己冷冷清清的看,這就苦了鋮乙、宇侶之他們了。眼見太陽西下,鋮乙覺得太子他們應該回去了,向宇侶之遠遠地打個手勢,宇侶之點頭,向前對太子道:「殿下,時候已經不早了。殿下和公主是不是回去休息了?」太子見公主興致勃勃的樣子,擺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宇侶之無奈退了下去,對鋮乙回了一個手勢。兩人這些天為了太子的事相互配合,漸漸地默契了,原來心中的芥蒂也煙消雲散了。
鋮乙無法,只得繼續打起精神,眼睛盯著南來北往的人們,一個人施施然的進了他的視線,此人一邊瀏覽兩邊的雪雕,一邊眼睛瞄著各處的衛士。乍一看此人和一般觀看景致的人沒有兩樣,只不過他的眼神太過犀利,鋮乙覺得此人一定是個非同一般的人。他讓老酒怪和眾人繼續注意周圍,自己裝作無事的,進了人群之中,慢慢的靠近了那個人。當他進了人群,鋮乙的心突然突突亂跳了幾下,這是前所未有的事。鋮乙心頭暗驚,偷眼瞧去,身邊的人大多是面色木然,眼睛混沌的!他知道不妙,自己費盡心機,卻原來敵人已經四集了!
不過這也激發了他的豪情,他要看看是什麼人敢來捋虎鬚!他脫下了戴的帽子,露出了烏黑的頭髮,這是他的暗號,就是危急了!老酒怪遠遠地見了,命令手下的武士做好準備,並向宇侶之發出了暗號。宇侶之放眼看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們在周圍擠來擠去的,一個個眉眼癡迷,癡頭巴腦的,覺得是不是鋮乙過於小心了。不過也不敢大意,對手下衛士做出了一個手勢。
太子和公主的大車到了一處,那裡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卻原來是雕的單于庭的景致,只不過是細微了許多:一個個的帳幕,穹頂林立;各國的人物栩栩如生,眉眼分明,人物手中的物件家什畢肖。大伙指指點點,高聲喝彩。一片喧嘩聲中,宇侶之好像聽得有輕輕地弓弦響動,接著雪雕崩裂,裡面的人物竟然跳了出來!
冰肌雪骨玉為塵,雕龍刻鳳自天真;草原風雲出秒手,市廛真容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