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鑿通逸史

正文 第八十一回 挹婁奇兵折強虜 匈奴異士擄女王 文 / 推窗看雲

    英雄各自為其主,紛繁擾攘天下屠;奇士仗劍解紛擾,堅兵加頸意不足。

    呼延季盟微微一笑,說道:「長先生,你可不夠朋友!無緣無故的壞了我的事,你是何居心?如果有什麼需求,我可以代王子、左賢王甚至於是大單于答應先生,先生的富貴當可立至!」

    長頁屏心說,這人好不激靈!冷冷一樂,「呼延先生?閣下果然是人中之傑,一個人就敢私闖挹婁王宮!把挹婁、東北夷攪得是天翻地覆、人神皆驚的。佩服,佩服!」兩個人都給對方戴了頂高帽,卻是各說各話。

    呼延季盟看長頁屏不接招,並不死心,說:「先生家鄉何處?因何到了這化外荒野之地?看先生拓落不羈,瀟灑疏狂,必然是人中龍鳳,不是尋常就可以羈縻的。怎會甘心在這挹婁小國荒廢了滿腹的才學?先生到了匈奴,不敢說封王,封領,自可以駿馬得騎,高官得做,笑傲王公之間,縱橫萬國之上!到那時,才是男兒的本色,才是大暢壯士之心!」

    長頁屏擺手道:「小子不是個疏闊之人,不懂什麼王霸之術,不會如何周遊於貴人之間。在這挹婁國,優遊山林之際,徜徉平野之中,卻是大快吾心的。我看先生也是天生的道心,不如就跟著我修行天地自然之術,拋開蒙蔽的末世之念。」他反而勸起了呼延季盟來了。

    呼延季盟心中的怒火漸漸不可抑止,冷笑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心勸你,你不領情還則罷了。還要在這裡狂言說什麼修心了道!你可知道。如果我現在想要了你的小命。你可是活不過明天的!我最後勸你一句,快快跟了我前往匈奴,享受富貴;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見他凶相畢露,長頁屏報以一聲長嘯,嘯聲起處,他的破劍已經到了手中,直直地刺向對手。呼延季盟雖然看不上對方的劍。卻不敢看不起對方的劍法,長頁屏簡簡單單的一劍刺出,他是如臨大敵,竟然不敢接擋,而是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手中也多了一把劍。他的劍璀璨奪目,劍芒有八尺多長,迎著長頁屏急刺過來。長頁屏一笑,「你倒是破本,不覺得對叫花子展示七寶車有點小題大做嗎?」

    呼延季盟笑道:「先生如果是叫花子。世間就沒有富貴人了。我真的是有眼無珠,不識真人了!」

    長頁屏不再搭話。手中的破劍抖動,每一下都點中呼延季盟的劍光最盛處。呼延季盟的劍光大盛,劍芒達到了一丈遠,裹住了長頁屏,他不相信長頁屏能有辦法躲過去。長頁屏確實頭疼,對方已經遠在一丈開外,他的劍根本攻不進對方的身邊,可以說呼延季盟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他穩攝心神,見招拆招,竟然不理呼延季盟的劍芒。呼延季盟雖然已經佔了上風,可是他知道物極必反,他如果不能快速地戰勝了對方,他光彩至極的劍芒很快將會因為自己的內力接續不上而漸趨衰弱,到那時,對方的反攻將是致命的。呼延季盟想到這裡,催動寶劍招招搶攻,如果有人站在遠處看,會覺得兩人打得煞是好看。呼延季盟的劍好像是五彩的寶幢,上下飛舞;又好像是五彩的飛龍在長頁屏的周圍翻滾跳躍。長頁屏像是一個百戲舞者,縱橫跳躍,外面的狂龍在圍著他要擇人而噬。呼延季盟自從學成之後,每一次遇敵,都是瞬息間就分出勝負了,從來沒有如此的辛苦,費勁過。就是他遇見三腳貓的時候,那是他自認為的平生勁敵,用上了全力,一招就傷了對方,不過自己也傷於對手的手下;在塞夢聖那裡,他雖然也動了手,卻沒有用上全力,已經傷了對方了。今天是他平生第一次用了全力,而且動了寶劍,還沒能傷了對方的!他的風雷滾滾的劍招,一招緊似一招,一劍緊似一劍,伴著劍招,呼延季盟狂呼縱躍,叱喝聲暴雷一般響徹天地。

    長頁屏沒想到這匈奴第一高手果然名下無虛,他的渾身早已經大汗淋漓了,他只能勉力招架,總覺得對方的這一劍就是最後一劍了,感覺到自己只能再勉強接下對方的這最後一劍了。但是,對方一招之後還有一招,一劍之後還有一劍,好像滾滾大江大河,沒有盡頭的奔湧而來。長頁屏在滾滾洪濤的衝擊面前,好似一片落葉在隨波逐流,隨著波濤上下,好像隨時可能就被洪濤吞沒,又恰逢其時的在波濤到來之前僥倖躲過了。呼延季盟的劍就像是巨蛇猛獸,長頁屏凝神靜氣,總是在巨蛇的七寸處點中,在猛獸的咽喉處出手。呼延季盟也總能在要害被制前,及時的變招,再次發起攻擊。兩人的攻防轉換快捷至極,在電光石火之間已經走過了攻擊、制敵、變招再攻擊的過程。呼延季盟每一次變招,總是要輕微的後退一點,長頁屏想要靠近一些,總是不能。兩人越打越遠,卻是叱喝狂呼不止。

    兩人大戰的地方是接近了挹婁王都的邊緣,他們的狂呼猛嗤早已驚動了附近的人,挹風元女王接到了報告,帶人趕了過來;德誠王子也帶著他的匈奴武士來了,雙方都不清楚兩人為什麼打了起來,實際心中也明白兩人之間必有一戰,不過是大伙都沒想到長頁屏竟然可以堪堪和呼延季盟打個平手。

    呼延季盟見圍上的人越來越多,知道今天不是和對手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不能把壓箱底的東西全部用在了長頁屏的身上。心念轉動處,手中劍芒減弱,長頁屏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並沒有趁機上前,而是留在了原地沒動。隨著劍芒的消失,呼延季盟手中寶劍也消失了,圍觀的眾人沒人看到了他的寶劍的去向。長頁屏心中佩服的無以復加。把自己的破劍插進了腰際。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笑道:「呼延先生的劍法果然了得,在下佩服之至!以後有機會一定還要向先生討教討教。」感覺到自己說話都有點接不上氣了,趕緊停住了。

    呼延季盟卻不敢說話,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到了極限,心中氣血翻滾,害怕一說話就會噴出血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雙手抱拳,拱手在胸前。勉強把體內的真氣歸於經脈,才敢開口:「先生的本領自然更是高明,哪一天到了匈奴,我自然要盡地主之誼,與先生盤桓盤桓。」兩人說的都很客氣,不知道還以為兩個人是世交好友,哪想到他們剛剛進行了一場殊死搏殺?

    大伙見兩人不打了,心中失望溢於言表,挹風元和德誠互相看看,各自拱手。然後帶著自己的人回去了。

    第二天,挹風元帶著手下的勇士來到了德誠王子居住的館驛。德誠王子已經帶著人迎候在門前。王子躬身禮畢,臉上的不悅就露了出來,說道:「陛下,這就是陛下帶來的挹婁武士?我怎麼看不像是武士,倒像是挹婁的孤弱鰥寡!」話語非常的不客氣,惹得挹婁人紛紛怒目而視,卻不敢罵出來。挹風元微微一笑,「王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挹婁經了前次的大變,精英損失殆盡。這些天又不知道遭了什麼邪,又有一些挹婁壯士被人暗中害了。我身邊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沒有王子的武士那麼的精壯,卻已是我挹婁僅存的精華了。」匈奴武士和王子一樣,心頭失望至極,眼神中的輕蔑顯露無疑。挹風元和挹婁人卻是仿若沒見,昂然進了館驛。雙方分賓主坐定,雖然這裡是挹婁,不過到了館驛裡面,這裡卻是德誠王子的地方了,王子坐了主位,挹風元女王卻坐了賓坐。雖然是出門在外,德誠也是排場盡顯,這館驛之中到處懸掛了漢庭的錦繡織刺,地上鋪了西極的毛氈氍鷸;武士們都是錦袍貂帽,弓刀鮮亮。這小小的驛館顯露的富貴氣象,比之挹婁王宮的土屋茅茨的寒酸,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挹婁人哪裡見過如此的富貴堂皇,一個個只恨眼睛不夠使,不停地四處張望,眼神中滿是欣羨。

    匈奴人這時候越發的驕傲起來,一個個挺胸凸肚,手上的金玉扳指,腰間的寶石鸞帶,刀劍上鑲嵌的明珠美玉,在陽光下閃耀,鉤得挹婁人眼睛裡面只差伸出手來。德誠王子洋洋得意,這些下里巴人幾時見識過真正的富貴氣象,這一戰,不用他們出手,就已經大勝了。

    挹風元皺眉蹙額,好像極不願見到眼前的情景。她開口說道:「王子殿下,那位呼延先生怎麼不見?」德誠裝糊塗:「什麼呼延先生?我這裡就沒有這樣一個人。哦,對了,你們的那位長先生怎麼沒有跟著來?如果他來了,說不定挹婁還有一點勝機。」

    「長先生乃是挹婁的客人。這是我挹婁自己的事,怎好麻煩客人!」

    德誠「哦」了一聲,好像有點失望。

    挹風元說:「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德誠的氣勢還沒有使足,心中有點遺憾,說道:「自然。雖然身在挹婁,不過這館驛之地,也算是匈奴的治下。大王遠來是客,請大王劃下道兒,好讓武士比試。博大王一笑也好。」

    挹風元微微一笑,「那麼,本王就卻之不恭了。我想這樣,公平起見,第一陣自然是我挹婁壯士向匈奴武士挑戰。然後第二陣,輸者挑戰;第三陣,還是輸者挑戰。殿下看可好?」

    德誠大笑道:「如此甚好。哎,讓挹婁武士頻頻挑戰,我匈奴武士自然是樂於應戰的,其實不用這麼費事,請你們隨便挑出我們的三個人來就是。哈哈哈!」已經篤定了可以輕鬆戰勝挹婁武士了。

    挹風元沒有生氣,微微頷首,一個挹婁人跨步上前,看他頭髮幡然,膚色黧黑,身上穿著麻布的衣袍,有幾處縫補的痕跡,卻是一個負郭窮巷的農夫。他努力想要挺直了腰桿,奈何長期的勞作,他的腰怎麼也挺不起來了。他手裡空無一物。難道他想空手和匈奴人交手不成?他的眼睛有點渾濁了。打量著匈奴武士。看著一個個膀闊腰圓的武士,好像心裡怯氣,不敢指定哪一個是他的對手。匈奴武士大聲地笑了起來,一個武士笑得差點岔了氣,一個武士笑得蹲下身子。德誠王子笑嘻嘻的看著他,覺得有趣至極。

    那老者有點生氣的樣子,突然指著一個武士,說道:「就是你了。」那個笑得蹲下去的武士在別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勉強抑制住想笑的心情,嘴角卻是笑意隱隱。他踏上一步,高大魁偉的身形比挹婁老者大了不止一圈。

    老者抬頭看著他,說道:「是不是我們什麼都可以比試?」

    武士傲然點頭:「當然!你可以用你最擅長的功夫攻擊我,如果我動一動,就是我輸了!怎樣?」

    老者搖頭,「那樣我勝之不武,豈不丟盡挹婁的臉面!」見他有氣無力的說了這樣的硬話,匈奴人再次大笑起來。那個應敵的武士差一點笑噴了,轉過身子。跟夥伴們使了個鬼臉。老者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差點使他的憤怒達到極點。「那麼,我們就比一比如何騎鹿吧。」早有人牽了兩隻大鹿過來。老者接過了一頭鹿的韁繩,翻身上了大鹿。匈奴人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他們沒想到對方是比試如何騎鹿,他們匈奴人雖然精於騎射,卻是騎跟騎不一樣,他們慣於騎馬,他們每年、每月都有騎馬的比試,騎鹿的也不是沒有,卻不精於騎鹿的。

    那個武士尷尬的站在場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事前說的是比什麼都行的,而且比試騎鹿嚴格說起來也並沒有怎麼稀奇。

    老者見他臉色不對,冷冷說道:「也罷!你如果不慣騎鹿,就騎馬吧。我們先到比試的地方等你就是。」掉頭就走,挹婁人也跟著離開了,來到驛館的後面,這裡是一大片的樹林,松柏榛樺長滿了,這時候正是這些樹木繁茂之際,莽莽蒼蒼一眼看不到邊,也看不清裡面的景象。德誠王子帶著匈奴的武士也跟著到了,那個武士腆顏騎著一匹匈奴駿馬良駒走在隊伍前面。

    匈奴人到了樹林前面,心中奇怪怎麼看不到比試騎技的場地,那挹婁老者已經過來,對著武士說道:「我們騎馬、騎鹿在樹林裡面比試,看誰可以先出來。樹林的對面是一隻小鹿,誰能夠抱回來就是誰贏。」那匈奴武士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今天遇到了這樣的比武項目,是他聞所未聞的,不禁心中惴惴。他身邊一個武士附耳低聲說了幾句,那個武士頻頻點頭,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挹婁人見了,知道他正在做著齷齪的打算,不禁為夥伴擔憂起來。那個挹婁老者卻是篤定的騎著大鹿,好像沒有看到匈奴武士交流。

    隨著德誠王子,雙方決定由王子發出號令,兩人才一齊出發,兩個人,一馬一鹿衝進了樹林。這挹婁人生活在山高林密的所在,打小就捕捉飼養各種野鹿,這種高大的馬鹿,還有駝鹿就是他們慣常的坐騎,騎著鹿徜徉在山林裡,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用操心。匈奴武士騎著馬在山林間行走也是常事,但相比而言馬在樹林裡就不如鹿的優勢大了。武士騎著馬在一棵棵的大樹間亂轉,還要防備腳下的枯枝敗葉,籐蔓縱橫;不時地還有小獸從身邊竄過,嚇得人和馬都汗毛倒豎的。一轉眼間,那個挹婁老者已經消失在樹林裡了。匈奴武士心中冷笑,他看看身後,已經看不到樹林外面圍觀的雙方人士;聽聽也漸漸地聽不清外面嘈雜的人聲,遂笑呵呵的跳下馬,讓馬隨意的啃食樹葉、樹皮,自己倚著一棵大樹,側耳傾聽著什麼。等了有大半個時辰,他仿若聽到了有什麼東西在樹林間穿行的聲響,接著聽到了人的呼吸喘氣的聲音。武士大喜,悄悄地上馬,隱在大樹後面,眼睛向著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一頭大鹿穿林而來,上面騎著一個人,手裡還抱著什麼。武士悄悄地摘下彎弓,小心地搭上箭,獰笑一聲發出了箭,直奔那人的心口而去。那人好像沒有發現,箭直直地射中他的胸口,那人翻身落鹿。武士大笑道:「謝謝你替我取了小鹿來。只是不好意思。讓你再也騎不成鹿了!」縱馬過去。來到那人落鹿的地方。一個人俯身倒在地上,鹿正在原地不動,武士跳下馬,上前一腳踢起那人,著腳處輕飄飄的,心知壞事,他的腳上感覺有異,一條灰黃的東西纏住了他的腳;接著他聽到了他的馬的嘶鳴。一個人騎著他的馬迅速地離開了。

    外面的雙方正在等得焦急,聽到了樹林裡面的馬蹄聲,匈奴人臉上露出了喜色,挹婁人卻是心頭猛地一沉,一個人一匹馬,還有一頭馬鹿跟著竄出了樹林,馬上的人不是匈奴武士,卻是那個挹婁老者。挹婁人歡呼雀躍,他們已經勝了一陣。匈奴人卻是從雲端落到了實地,心情沮喪至極。接著他們聽到了樹林深處有人慘嚎。幾個武士已經不等王子的吩咐就衝進了林中。這邊挹婁老者下了馬,把懷裡的小鹿取出。挹婁人紛紛誇讚,那老者卻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並沒有多少喜悅。

    卻說幾個武士循著聲音來到了裡面,只見他們的那個夥伴正抱著腿大呼小叫,眾人駭然上前,他的臉上已經扭曲變形,眼睛極度的恐懼,緊盯著自己的雙腿,腿上卻空無一物。眾人失望的圍著他發問:「怎麼了?鬼嚎什麼?」

    「蛇!長蟲!」聲音極度恐慌,已經說不利索話了。

    「哪裡?哪裡?」眾人的已經四下裡尋找,哪裡有蛇的影蹤?

    那人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咬了我了!還在身上!」原來他抱著腿,卻是那蛇鑽進了褲腿裡,他一激動,蛇就下了口了;他感覺不對,雙手出手按住了蛇,卻不敢鬆手看看,人蛇僵持在一處,只得任由挹婁老者騎了他的馬離開。

    大伙手忙腳亂的劃開了他的褲腿,見到了一條小蛇的身子,有人小心地斬斷了蛇,他才敢鬆手。只是蛇的身子雖然斷了,頭卻還咬住了他不放。眾人無奈,只得再次動了刀子,剜了蛇咬處的一坨肉下來,才把蛇完整地取下,看那傷口,已經黑了。眾人急忙抬著他出了林子,好在他離外面不遠,幾個呼吸間就來到外面。王子帶的自有醫士,上前敷藥救治。幾個武士卻是臉上變色,怒氣沖沖的向著老者,破口大罵起來。老者冷笑,「誰是賊子野心,眾位心知肚明,何必讓我說出,自找沒趣!」武士才悻悻的閉了口,不敢再說什麼。

    挹風元微笑對王子說道:「這位英雄的傷勢不知怎樣?要不我挹婁也有醫蛇咬的良方,送與王子可好?」王子搖頭,他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沒想到頭一陣就大出意料之外,不僅敗了陣,還傷了人出了醜。王子沉聲說道:「下面是匈奴武士挑戰了!哪位勇士出馬會一會挹婁的豪傑?」

    沒等他話音落地,一個健碩的武士排眾而出,叫道:「我來!我和挹婁勇士角抵一番,讓王子和大夥一笑。」

    挹風元道:「閣下可以隨意挑選我挹婁豪傑,我們自當應敵。」那武士精於角抵,在左賢王部罕逢敵手,被選作王子的衛士,這一次到了挹婁,想要耀武異域,立功外邦,自然是急於出戰。不過他走出人群卻暗暗後悔了,因為遊目四顧,對方不是瘦弱的半大孩童,就是鬚髮蒼蒼的老人,看起來根本沒有一人能抵受得他的一拳一腳,他很怕一出手就把對方摔成了八瓣!到那時,喝彩的人沒有,指責他的人卻是大有人在。他撓起了頭,不知該選哪一個,挹婁人卻是一個個挺胸凸肚,好像赳赳武夫一般,卻怎麼看也不像壯士,而怎麼看怎麼像虛張聲勢的老弱。

    挹風元微笑道:「英雄,不要小看了我這些兄弟,他們也都是上山打虎,下海擒蛟的豪傑,不一定就很容易被壯士打敗的。」

    那武士看了半天,也不能不下手,隨手一指,一個半大小子走了出來,叫道:「你早就該挑了小爺!來來來,讓小爺陪你大戰三百合好了!」上躥下跳的跳進了場中。這孩子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可能是缺吃少穿的緣故,身材還是瘦弱得很,頭上沒有帽子,一蓬亂糟糟的黃頭髮,有幾處癩痢癩瘡,粘著幾綹頭髮;臉色青灰。眼睛顯得特別的大。武士看著少年。提不起勁來。有點意興闌珊的樣子。那少年氣勢洶洶的到了武士跟前,雙手伸出就抓住了武士的胳膊,使勁想要抓疼了對方,卻任憑他咬牙努嘴,對方巋然不動;見不是事,少年轉到了武士身後,想要摟住對方的腰,雙手伸開了。也抱不緊對方。彎下腰,上前抱住了對方的一條腿,想要運勁掀翻了對手,他的臉憋得通紅,對方還是紋絲不動。挹風元見了,高聲叫道:「瘌痢頭,你打不贏的。認輸了吧。」德誠王子好像也不忍再看,對那個武士點頭,武士呵呵一笑,腿輕輕一動。那少年已經跌出了幾尺遠。四下裡響起了數聲掌聲和歡呼聲,卻不像是歡呼武士勝利。倒像是對少年勇氣的讚許。武士訥訥無言,回到了己方隊伍中。

    接下來又該是挹婁人挑戰了,如果還是像第一場那樣稀奇古怪的比武,不用比匈奴人就輸了。德誠大急,頭上汗珠就出來了,也想不出個比較好的辦法應對。挹風元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下面該哪位兄弟出來像匈奴的英雄們挑戰了?」她沒想到今天這麼順當,就這麼胡纏一通,對方竟然沒有辦法,只能隨著她的韁繩轉!她有點得意了。

    德誠見挹婁女王還要派人挑戰,冷笑道:「女王陛下!您覺得咱們還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嗎?」挹風元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挹婁國相叫到:「王子殿下如果覺得已經取勝無望,自然可以主動認輸,也免得再次出醜!」挹婁人一片歡呼,匈奴武士卻是怒形於色,「呸」聲一片。

    德誠王子的臉上卻非常的平靜,他只是冷笑,其他匈奴人也跟著冷笑,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挹風元還有挹婁人覺得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眼看著勝利在向著挹婁的一方轉,他們怎麼還能笑出來?挹風元看著德誠的臉,心裡一個咯登,後背馬上冰涼,她還是上當中計了!

    德誠揮手,匈奴武士一擁而上把挹風元等圍在中間,挹風元拔出佩劍,她突然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其他挹婁人也是都覺得頭暈眼花的,「噗通通」倒下了一片。挹風元努力想要站住不倒,她想不起來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剛剛還順利的不得了,一瞬間就情勢突變了?這時候,他看到了德誠王子光潔精緻的臉,他微笑道:「你覺得一個什麼長頁屏就可以扭轉你們慘敗了?長頁屏只是個山野村夫,見過什麼世面?就敢攙和進來?他現在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還要保護挹婁?豈不是白日做夢!」然後她看到了塞夢聖、橫支渠被人扭了進來,她最後聽到了國相的聲音:「王子殿下吩咐我做的,我全都做了;殿下許給我的呢?」然後她就憤怒的失去了知覺。

    挹婁女王挹風元被大臣出賣,挹婁人民雖然憤恨,怎奈一來女王落入了敵手,投鼠忌器;二來他們也沒有了主心骨,不知道如何應付這複雜的局勢。扶余、鮮卑等國主想要出手相助,左賢王的大兵抵於國境,他們自顧不暇;丁零王早就得到了曾大眼、孟平通的消息,苦於路途遙遠,只得請司空文正、司徒否英前往挹婁打探消息。兩人在丁零多年,已經適應了丁零的氣候與生活,跟紛擾的天下已經沒有什麼聯繫了。一來是丁零王相請,二來還有孔幾近、孟平通、曾大眼三個朋友失陷,二人才重新出山,到了挹婁。挹婁已經是當初的國相登基坐了王位。人們私下傳說是他把女王賣給了匈奴,得了大量金珠寶貝。兩人一進挹婁就聽說了這些,自然不敢到王宮去見國王,在民間打探的切實,女王和各國的使臣都被德誠王子帶往匈奴。兩人才急急忙忙到了左賢王部,卻聽說德誠王子又到了單于庭;兩人又來到單于庭,才知道如今單于庭的風雲人物就是鋮乙,因此來見鋮乙。

    雪山隱居食腥膻,釣魚戲狗渾天然;一日明王起風浪,收拾魚鉤登荒原。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