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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回 七子施術困雙英 王子懷計拜女王 文 / 推窗看雲

    星轉斗移萬山空,英傑擇主勢分明;七子豪橫草原上,挹婁強勢遇雙英。

    眾人寒暄了一會,梁少敖看了顧鴨桶一眼,顧鴨桶眼睛一眨,梁少敖笑道:「諸位仁兄,今天見也見了,我們還有事,就此告退。」拱手告別,顧鴨桶也起身告別。門先生等人互相看看,麻子藏不住話,叫道:「你們不要急著走!還有話要說。」

    梁少敖看著門先生,他知道這幾個人雖然都是成名的人物,不過還是以門先生為首的,門先生才是他們的領袖。門先生尷尬一笑:「兄弟,先不忙,稍安勿躁。」

    梁少敖冷冷說道:「怎麼?諸位還要強留下我兩人不成?」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了。麻子急的臉上油汗出來了,麻子坑紫紅髮亮,他是個實誠人,直腸子,不知道如何措辭,只是吭吭唧唧的。門先生看眾人都眼光四瞟,梁少敖緊盯著自己,歎了口氣,道:「我們本來是好意。看到兩位是漢人,進了王宮,害怕誤傷了兩位,所以才讓兩個兄弟,」一指麻子和華陽客,「去看看兩位的落腳處。沒想到原來兩位也是自己兄弟。這就更好了!明人不說暗話,兩位以為德誠王子這次到了挹婁,所為何來?」

    梁少敖和顧鴨桶重新坐下,長躋道:「先生賜教!」

    門先生見兩人不接茬,心裡不舒服,他哪裡知道這兩人雖然在自己的行內是個好手,對於軍國大事卻是一般得很,還以為是像尋常事一樣。從來沒有深思過。自然想不到左賢王突然派人到來的意圖。門先生乾咳了一下。平息了心中的不快,繼續說道:「不怕兩位得知,德誠王子此次到來,不是為了和各國修好的,而是要各國必須臣服的!」

    梁少敖看了看顧鴨桶,顧鴨桶看了看梁少敖,兩人都是一陣冷笑:「他這麼想當然沒問題!只是,恐怕難以如他所願吧!」

    門先生看了他們一眼。「兩位在這裡好久了?覺得他們的聯盟怎麼樣?」

    顧鴨桶說:「我們在這裡算算也有三四年了吧。聯盟?怎麼說呢?也沒有經過什麼事,說不好。」

    「實話說吧:你們的聯盟,不過是個烏合之眾!已經面臨土崩瓦解、分崩離析了!哼哼,你們費心費力的折騰,不過是給了左賢王一個發兵的借口罷了。左賢王如今騰出手來,匈奴戰無不勝的鐵騎碾壓過來,什麼扶余、挹婁、沃沮,要麼臣服,要麼玉碎!」

    「既然如此說了,各位還要在我們面前說這些?」梁少敖越發的生氣了。

    海陬生一笑。「二位不要生氣,大哥也不要危言聳聽。兩位在北國生活了多年。也應該瞭解了草原人的習氣。這些人獸聚鳥散,有利則聚,無利則散,所謂的同盟,也不過是利益的結合罷了!一旦有了更好的利益,原來的同盟,就是兄弟、父子、夫妻也照樣的分道揚鑣!現如今,匈奴雖然是暗流湧動,但是左部卻是穩定至極,左部兵強馬壯,是匈奴的根基所在。左部騎士隨時可以出動數十萬眾,不要說東北夷幾個貧瘠的小國,就是我大漢,也只有望洋興歎之感!你們只是株守山林,沒有見到過真正的匈奴鐵騎。」他的臉上帶著莫名的恐懼,還有一絲的神往,彷彿眼前又出現了那徹地連天、排山倒海的大軍,那氣動山河的氣象。

    桑扈子喪氣的說道:「不知道天子是怎麼想的!想要跟匈奴動兵!一旦漢凶交兵,勢必落得個兩敗俱傷,最後是周邊的異族得利!到那時,漢庭或者可以解除了匈奴的威脅,卻說不定又有哪一個部族崛起,重新成了我中原的噩夢!」大伙聽了他的話,悚然動容,知道他說的很有可能,梁少敖和顧鴨桶也不得不想到這些年的所見所聞,那鮮卑人的雄壯、扶餘人的豪邁、挹婁女王的殫心竭慮、沃沮勇士的虎視眈眈,他們都在盯著漢庭無邊的財富和繁盛的人口,心急如焚,急於去蠶食,去分一杯羹。

    梁少敖冷笑道:「這些是天子考慮的,非是我等小民多慮的。我只是好奇,各位跟我們的吧了半天,是不是認為我們可以改變天下的局勢呢!」對於他的挖苦,門先生等人並不置辯,天下的局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了,不是他們這些科謫刑徒可以決定的,甚至於那些王公大臣,天子單于都難以消解的。門先生等人想到了連年的戰火,無數的人在戰火中死亡,無數的家園被焚燬,無數的人流離失所,心中慘然。麻子和梁少敖幾個對他們的憂心忡忡卻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擔的是哪門子的心。

    梁少敖不耐煩了,說道:「你們羅裡吧嗦的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有聽明白你們什麼意思。快說吧,不然我們就走。」

    華陽客苦笑道:「既然來了,你們還能走嗎?」

    梁少敖跳起來,手中寶劍順勢拔出,叫道:「不要看你們人多,老子不怕!來來來,我們在打上三百合!」華陽客搖手,「沒人跟你打了。你們留下了,說不定還能保住了性命,走出去,馬上就會喪命!」

    顧鴨桶也急了,「嗨!我說,你們這樣可是不地道!把我們當朋友哄來了,就把我們給困了?」

    「不是困你們,而是要救你們!」駝子慢吞吞的說道。

    「胡說八道!不讓我們走還打著救人的旗號。」

    海陬生擺手說道:「有個人你們一定熟悉,呼延季盟。聽說過吧,他到了。」人的名樹的影,呼延季盟四個字一出口,梁少敖和顧鴨桶馬上靜了下來,「呼延季盟?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在這裡?」

    門先生看著他們,一臉的無奈和無辜,「我們幾個跟著王子。不過是個擺設。這次真正主事的既不是我們。也不是王子。而是呼延季盟!他在鮮卑山吃了你們的虧,心中不平,才重新遍訪高人,練就了絕藝,才再次出山。頭一個目標就是要化解了東北夷的同盟,解除了匈奴左部的後顧之憂。接下來就犁庭掃穴於鮮卑山,把鮮卑徹底消滅了。」

    呼延季盟當初追緝梁少敖等人,虧了三腳貓的神奇。才嚇得呼延季盟不敢緊逼,這些年以為他嚇得不敢出頭了,沒想到他賊心不死,竟然又練成了絕技,報仇雪恨來了。呼延季盟是匈奴現今一等一的人才,心思眼光都有獨到之處,遠遠地高於德誠王子了。兩人心頭都是一沉,不知真假,卻也不敢大意了。

    梁少敖清清嗓子,說道:「呼延季盟怎麼了?還不是照樣在鮮卑山鎩羽而歸!也不見得就如何的高明!」

    麻子垂頭喪氣的說道:「他當然不怎麼高明。不過你能不能打過他?你們兩個加一塊能不能打過他?我是在他跟前沒有絲毫的機會。」麻子在來挹婁之前才第一次見到呼延季盟。見他陰陽怪氣的,不舒服。暗中想要打他一頓。呼延季盟好像沒有感覺,一個人喝了酒在山野裡走,突然一個人臉上畫著虎頭向他撲來。呼延季盟好像嚇得呆愣當場,那人大喜,上前捉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抓住了,捆綁起來,讓人笑鬧一場。當他抓住了呼延季盟的手臂,不知怎麼回事,他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條毒蛇,滑溜溜的,根本無處著力;最可怕的事發生了,對方的手竟然無法克制的伸進了自己的身上,拍在了自己的胸口處,那人只覺得一股洶湧澎湃的大力滾滾而來,壓得他好不難受。他想要鬆開了抓住呼延季盟的手,怎奈根本松不脫了!自己的手被對方死死地吸住了。他頭上的汗一下子出來了,眼睛死魚一樣的突出來。正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呼延季盟一笑,他感覺到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也丟開了手,手好像被燙了一般,急忙甩手,一抬頭,呼延季盟卻已經鬼魅一般的消失了!他驚立當場,不知道、也不相信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功夫,還有如此高明的人。

    那人當然是麻子,他說了他的遭遇,門先生等人也是不敢相信,但是麻子是什麼人?他的話是他們不得不相信的,他雖然好胡吹大氣,但他還從來沒有示弱過,更沒有被人嚇住過。這一次他居然被人活生生的嚇著了,可見呼延季盟的本領不是一般的高。

    梁少敖也跟呼延季盟交過手,那還是幾年前的事,那個時候,他在呼延面前也走不了幾招,他閉口不言,不過心頭仍然不服。門先生等人也不再多言,他們跟著德誠王子到東北夷來,本來以為他們會是王子的臂助,沒想到王子什麼事都不跟他們商量,只是對他們吩咐,讓他們暗中查探,幾人心中有氣,不過也無可奈何,只得照做。其實按呼延季盟的要求,是要殺掉兩人的,幾人如何下得了手?卻又對兩人無法解釋。

    梁少敖、顧鴨桶晚上回去就失蹤了,宇文獅虎、獨孤大雕卻已經遇險了。他們兩人先離了挹婁王宮,兩人對挹風元女王接受德誠王子的到來心懷不滿,卻也無可如何。兩人一路上商談了德誠到來的目的,覺得他無緣無故到來,肯定懷著不可告人的陰謀,只是又覺得他那麼一副模樣,不像一個胸有城府的樣子;他的那幾個隨從倒是有幾個好像很有幾分神秘,只是好像故作高深的樣子,也看不出背後的詭計。兩人得不出要領,卻感覺到了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襲來。兩人都是能征慣戰的勇士,在山林間與猛獸為伍,已經習慣了險中求生了。兩人心意相通,大雕手中多了一根鐵棒,獅虎手裡拿著一把好像鹿角的東西,卻是精鐵打造的,大雕撲向了屋角的暗影,獅虎從旁邊包抄過去。黑影裡一個人閃出,空手接住了大雕的鐵棒!大雕的鐵棒下面打死過無數的虎狼熊豹,還沒有落空過,更不要說一出手就落入了對方的手掌!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奮力後奪,想要把鐵棒從對手那裡搶回。他也是忙中出錯,根本來不及深思。就急著回奪了。對方卻是一聲輕嗤。突然鬆手,獨孤大雕用的力猛,沒提防對方突然鬆手,他的鐵棒大力打了回來,正是打向了他的腦袋!獨孤大雕還沒有怎麼樣,宇文獅虎看的清楚,大急喝道:「注意!」卻已經來不及了,眼見鐵棒就要打在大雕的頭上。突然旁邊一個東西飛來,「噹」的打在鐵棒的頭上,把鐵棒打偏了,一個人隨即撲向了那個黑影,卻是塞夢聖到了。

    雖然鐵棒沒有直接打在頭上,偏到了一邊,重重的砸在地上,大雕的雙手被震出了血,身子也被帶偏了,他心頭火起。沒想到對方借力打力的本領如此的高明,沒出一點力氣就差點傷了他。大雕的鐵棒舉起。卻不知道怎麼下手,宇文獅虎也是在旁邊乾著急。

    那個暗中偷襲的正是呼延季盟,他本想一下子殺掉兩個檀部使臣,卻沒想到那兩人表面蠢笨,卻心思極細,竟然感覺到了自己的殺氣,還能預先動手。大雕的鐵棒擊出,一來他還無意傷人,二來是出其不意,被呼延季盟一把抄住了,以為這一下可以輕易地要了大雕的命,沒想到還有人趕來,解了困局。呼延季盟心中惱怒,要拿來人出氣,來人也不示弱,兩人打做一處。

    一交手,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塞夢聖暗暗叫苦,他沒想到對方的本領是如此的高強,遠遠地超過了他的想像!他想起了一個人來,「難道是他?」

    呼延季盟還是空手接對方的劍,也是叫苦不疊,來之前,他已經多方打探過了,這東北夷雖然有那麼幾個高手,也多是吹出來的,實際稀鬆平常的緊,只是有一個什麼塞夢聖的,還有個叫做亨支渠的,不過也沒有聽說他們有多麼驕人的戰績,因此才放心的來了。他這一次重新出山,眼裡就只有三腳貓一個對手,別人他還沒有放在眼裡。沒想到一時的大意,他就陷身在幾人的包圍中了。

    呼延季盟抖擻精神,他要速戰速決,殺了三人。對方精神大漲,雙手一掌一拳在塞夢聖光影幢幢的劍波下,猶自攻多守少。塞夢聖第一次遇上了勁敵,他號稱「拳劍雙絕」,劍自不必說,拳也是一時之選。他右手劍大開大合,左手拳攔擋對手的拳,雙拳相碰,發出了金鐵交鳴的動靜,看得宇文獅虎、獨孤大雕心頭狂震,他們沒想到人的拳頭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響。塞夢聖是出一拳,後退一步;出一拳後退一步,只是勉力支撐的局面。他的劍還能依仗劍氣森森,使得對方不敢過於逼迫,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經落了下風,早晚必敗。

    宇文、獨孤兩個見兩人快逾奔雷,掌影飄忽,拳風颯颯,一點點的拳風及身就身上發冷,砭肌透骨般的難忍,兩人手裡的武器舉了又舉,卻幫不上忙。塞夢聖心中暗罵兩人無用,愚蠢,既然不能打,還不快跑?只是他被對方壓制,發不出指示來,心中焦急,只得勉強支撐,知道自己恐怕難以避免死在對方的手下了。

    獨孤大雕看了宇文獅虎,說道:「這位塞先生恐怕不是對手!我們還是快快請人幫忙吧。」兩人就要離開,暗裡風聲響,兩隻利箭射向兩人!兩人這一下猝不及防,以為只有呼延季盟一個敵人,沒想到還有人埋伏,獨孤大雕的鐵棒來不及抵擋,利箭已經穿胸而過,一道血跡灑向半空。宇文獅虎的鹿角抬了一抬,剛剛擋住,箭射在了鹿角上,火星四濺,一隻羽箭掉落地上,宇文獅虎剛想看看,就聽到了大雕那裡的鮮血激射的聲音,眼睛裡紅紅的一片,瞪眼瞧去,大雕已然倒於地上。他的憤怒激烈的衝破了頭腦,手中的鹿角向著黑暗裡扔出,一個人從黑影裡竄出,另外一人悶哼一聲,已經被獅虎的鹿角打中!這一下變起倉促,那個竄出的人還沒有落地,獅虎巨大的身軀已經撲了上來,捏住了他,兩人順勢倒在地上,扭打了起來。這一番打鬥與呼延季盟和塞夢聖又是不同,兩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手撕腳踹,乃至於牙咬。那人哪想到宇文獅虎是如此的打法,一下子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出手了,只是被動地想要攔截獅虎的歐擊。卻又如何能夠?獅虎此時已經被大雕的鮮血刺激的發了狂。根本不管對方是人是鬼。只是瘋了一般的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攻擊對方,地上很快的狼藉不堪了,那人只剩下了哀嚎。

    又有幾人竄出,來到了當場,看著獅虎扭打那人,想要上去,卻不知道怎麼下手,只是焦急的干圍著他們轉。呼延季盟猛然大喝一聲。塞夢聖的拳頭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不敢去看,右手的劍舞得水洩不通,想要阻止住對方的攻擊。突然他的右手也是一麻,手中寶劍落地,右臂一陣酸痛,他呆立在地上,等著對方的致命一擊。塞夢聖覺得有人拉了自己的衣服一下,身前多了一個人,他定睛看去。一個嬌俏的身影,手中的一長一短兩口刀潑風一般向著呼延季盟攻去。卻是挹風元女王到了。亨支渠也站在了他的身旁,旁邊卻是一群挹婁武士圍著幾個人在廝殺,宇文獅虎已經打死了對手,血淋淋的站在一邊,抱著一個人。

    呼延季盟沒想到塞夢聖那麼難纏,剛剛得手,想要廢了他的雙手,取了他的性命,對方的援手到了。他不敢直接跟挹風元對打,只能步步後退,他的幾個幫手已然被人圍在了垓心。呼延季盟猛地打出一拳,震歪了挹風元的刀,突然竄出衝進了另一個戰團,舉手之間打倒了幾個武士,喝道:「快走!」幾個手下趁機殺出包圍。呼延季盟一拱手:「陛下!不勞您老人家遠送了,就此告退。」揚長而去。亨支渠想要追趕,挹風元揮手止住。

    這一次遭了對方的伏擊,失了一個獨孤大雕,傷了一個塞夢聖,對方撂下了兩個人,卻是己方的損失更大。挹風元帶著大伙回到王宮,少了拓跋部的兩人梁少敖與顧鴨桶,沒有一點消息。眾人氣憤、惱怒,卻不知如何發洩。照亨支渠的意思,馬上找德誠王子要個說法,塞夢聖苦笑道:「找到了他,怎麼說?人家一口否認了,你又能怎樣?這些人隱在暗處,來者不善,我們只有自己小心了!」

    挹風元沉思半晌,對手的這一手的確卑鄙,但是又讓自己無話可說,根本抓不到對手的把柄,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指正是對方的人暗中下手殺人。不過這一下也可以讓各國的人看出了對方的嘴臉,對方急於求成,卻很可能弄巧成拙了,惹起了各方的反感。曾大眼、孟平通兩個卻是震動極大,他們兩人見塞夢聖那麼大的本領,獨孤大雕那麼強壯的人,在人家那裡不明不白的死了、傷了,如果人家找的是他們兩個,他們還有命在嗎?孟平通心中電轉,對著女王說道:「陛下,我有一計,不知成不成?」

    女王一愣,這兩個人到了這裡之後,從來不說什麼治國安邦的道理,只是四處遊逛,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不是喝酒,就是賭博的,他能有什麼妙計?眾人也是暗自納罕。孟平通知道他們瞧不上自己,丁零王派了他們兩個,也是看兩人無所事事才讓兩人做了丁零的使節的。孟平通一笑:「眼下德誠王子的來意是昭然若揭了:就是逼迫各國跟著匈奴,在左賢王這邊,不要鬧騰,不要扯他們的後腿!而他們擔心的就是東北夷同盟會在漢凶打起來之後在東邊做大,反過來從後面進攻左部,這是整個匈奴最不願意看到的,甚至於超過了對於大漢的恐懼。大漢的進攻對匈奴來說,不過是失了幾處牧羊的草場罷了,而一旦東邊各國強大了,匈奴失去的不僅是草場,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匈奴裡面也有明白人,看到了這個趨勢,因此才大老遠的跑了來,跟各國作對。」

    亨支渠冷笑道:「你說了這麼多,什麼意思?難道說要我們散了盟不成?」眾人都是一樣的心思,對方越是害怕什麼,越是不能中了對方的打算。

    孟平通道:「不是散盟,而是繼續大張旗鼓的結盟!讓對方急躁起來,我們就有辦法了。」

    眾人都是一震,對方的突然襲擊令他們一時慌了手腳,加上憤怒,昏了頭,不知如何是好了,孟平通一句話點醒了大伙,對方是來攪局的,他們偷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的來,而是耍起了兩套手法,一邊是德誠王子裝模作樣的交往。一邊是派人暗中偷襲。恰恰說明了對方其實是沒有什麼準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出此下策了。

    挹風元一笑,「孟先生說的有理!我們不去找他們,讓他們來找我們!他們不是暗中有人做事嗎?我們也暗裡採取辦法,把他們隱藏的兔崽子都找出來。諸位,這是一場不一樣的獵兔行動,大伙準備好了嗎?」

    眾人齊聲答道:「準備好了!」

    第二天,德誠還沒有起來。就有挹婁的官員上門邀請他,女王陛下備下了盛宴,宴請匈奴的貴人。德誠已經聽到了呼延季盟的消息,心中暗笑,覺得挹風元有點慌亂了,趕著宴請自己了。王子穿戴、打扮一新,帶著手下眾武士趕赴挹婁女王的盛宴。到了王宮,德誠更加有想笑的感覺了,這麼一個孤零零的茅草屋,也可以叫做王宮?簡直是開玩笑!在匈奴。不要說大單于、各部的王爺,就是隨便一個小國的國王。也不會住這樣的茅屋的。進了王宮,眾人更是失望至極,裡面空曠的好像是個貧民之家,沒有半點王家氣象:沒有雕樑畫棟,沒有羅列的珍寶,沒有奇香馥郁,沒有來來往往的宮奴侍婢,只是女王和三兩個女子。

    挹風元肅請德誠王子進了設宴的地方,頭頂是茅屋,地上鋪了一層細沙,沙的上面是一大塊獸皮,獸皮的上面是幾張挹婁的蘆席。挹風元請王子上座,王子一臉的疑問,他怎麼可以坐在一張蘆席上面?挹風元看他不情願的樣子,低聲吩咐身邊的一個女子,那女子拍手後,一個女子奔來,手中拿著一個長長的東西。先前的女子接過來,打開了,卻是一個繡花的氈墊,放到了王子所在的貴賓位。德誠王子看挹婁如此的簡陋,心中不悅,在這裡如果時間長了,他覺得自己會被逼瘋的。

    挹風元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主位,直接坐於蘆席上面,下面沒有襯墊任何的東西。德誠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的不安,這樣的一個國王,真的是如此的簡陋,還是她在故意隱藏什麼?挹風元一拍手,幾個女子不停地來來回回的送上了各種野味:鹿肉、麋肉、狍肉、狐肉、兔肉,盛在枝條編的筐裡;還有幾盤松子、榛子,還有幾樣魚醢、菜菹。然後是幾罈酒。

    德誠這次赴會,沒有帶北斗七子,只是帶著北門客和暴卯兩個師傅,還有幾個匈奴武士,進入王宮的只有七八人,別的都等在外面。挹風元和德誠分賓主坐定,兩人的手下都站立身後。德誠一笑,「陛下,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挹風元微微一笑:「王子殿下只管說。」

    德誠遊目四顧,說道:「陛下的衛士都在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也不見?」

    「哦,我這裡就沒有衛士。」

    「什麼?」德誠驚訝萬分,一個國王,怎麼可能沒有衛士?那豈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出王宮了?那國王的面子放在哪裡?

    挹風元見他不信,說道:「我們挹婁前幾年發生過一些事情,可能殿下也聽說了。」德誠點頭,「使我認識到,再怎麼強大的衛士,如果國王不能自重,對不起臣民,什麼堅城,什麼衛士、武士都保不住他的安全。殿下以為如何?」德誠沉默無語,這些年匈奴也發生過一些事情,一些曾經強大的王公貴人丟了性命,失了家園,他總覺得是他們不小心,而沒有想到別的。「因此上,我即位之後,沒有要衛士。這樣我自己也自在。而且,我相信我的臣民,如果連他們都信不過的話,每天我豈不是要恐懼的睡不著、吃不下了嗎?」

    德誠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她的話怎麼好像在提示自己什麼?他心中冷笑,想憑這麼幾句話就阻止自己的計劃,那是白日做夢了。他心一橫,不再胡扯了。

    德至無需金城重,女王微行民眾中;可笑王子擁萬軍,不識天意殺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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