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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回強人做出強人事兄弟自有兄弟情 文 / 推窗看雲

    風雲際會英雄愁,得失取捨不自由;毫釐可能謬千里,冷看江河萬里流。

    萬驄一直艷羨劉邦和張良的君臣際遇,君得臣以成千年帝業;臣得君,得為千古良相。君臣之間,如魚得水。他羨慕張良的機緣,能夠有一個劉邦那樣的君主,能夠放手讓他隨心所欲地做事,才能最終成就了他自己的帝王師的神話;然後功成身退,飄然歸隱。千百年來,姜太公與周文、周武的際遇,范蠡跟越王的君臣際會,他覺得,現在他萬驄與日入王的際會將可以與以上的賢君名臣一樣永留史冊!為什麼不呢?日入王雖然年輕,卻是雄才大略,像他的先祖冒頓一樣,有著大草原一般寬闊的胸懷,有著大草原也無法束縛的高遠眼光。他萬驄飽讀經史,熟三韜,嫻六略,胸有百萬甲兵,不是說古今罕有,在當今天下,還沒有人讓他放在眼裡。他們二人的組合,在大草原上勢將橫掃八荒,席捲**,成為大草原的新一代霸主;到那時,揮兵南下,越過形同虛設的長城,把漢天子收入囊中,可莫治理大草原,關內的郡國就是他萬驄的天下。

    但是,可莫卻是急不可耐,還沒有準備完善,就急於發動對單于庭的攻勢,他還自作主張和什麼堅昆王、丁零王、烏孫王聯手,最不該的是,他居然想和左谷蠡王合作!左谷蠡王是單于的同胞兄弟,單于十分器重的,他怎麼可能背叛單于和日入王沆瀣一氣?可莫被大好形勢沖昏了頭腦。

    萬驄正在沉思,怎麼才能揭露左谷蠡王的真面目,史寀來了,還帶著幾個人。史寀高興的叫道:「萬大哥,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誰?」

    萬驄抬頭,只見六個人站在面前,幾個人面帶風塵之色,只是僕僕風塵掩不住每個人臉上的精悍之氣,他們眼睛明亮,穿著考究,雖然也是皮袍、皮弁,不像草原上的人那樣的寬鬆,而是緊稱得很。萬驄認識,高興的站起來,和眾人抱在一起。

    這幾個人都是吳縣人,萬驄在吳縣時就經常跟他們認識,只是大伙沒有過多的交往,後來他進了獄中,這些人也都陸續的入獄,他們後來又一起跟著張騫出使,才算熟識,因為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自然比別地人親熱。史寀也是吳地人,只是不是吳縣的,而是丹徒人,在當地煮鹽、販鹽,和萬驄很熟識。因為販鹽,跟人撕鬥,打死了人,是萬驄曲筆救了他,他才跟著萬驄,從中原跑到草原,又到了日入王這裡。史寀按著萬驄的吩咐,在草原上尋訪漢人英雄,搭救了不少的被匈奴騎士擄掠的漢人,這些人被匈奴人當做奴隸使喚,非打即罵,史寀一旦見到這人年輕力壯,或者是知道他有些不尋常的本領,這史寀不管是用牲口牛馬等交換,還是用布匹鹽鐵交換,總要想法把他們從主人手中換出;有時候那些匈奴主人不願意交換,史寀就帶人暗裡把匈奴人殺掉,或者乾脆放把火把他們的帳幕燒了,還有時候把他們的牛羊馬匹偷偷的放了,總之,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樣,史寀的身邊就有了一支純漢人的隊伍。

    這一天,史寀沒事帶人在草原上射鷹,見到幾個人馳過,皮袍精整,披著披風,馬匹神駿,不像常人。那些人見有人打獵,立在遠處觀看,見史寀彎弓搭箭,望著一隻盤旋的雄鷹,這雄鷹見下面人多,只是盤旋,絕不下來,這史寀見有人觀看,心裡焦躁,發聲喊,縱馬狂奔起來,那只鷹被下面急驟的馬蹄聲驚動,振翅要起,說時遲那時快,史寀手中的強弓拉動,利箭離弦,霹靂一聲飛向空中,雄鷹來不及逃走,慘唳一聲就掉落下來。那幾個人轟然叫好,史寀讓身邊的弟兄去撿拾那鷹,自己縱馬來到幾個人的馬前,走近了,覺得幾人有些面熟,這幾人看著史寀一身的草原人裝束,也是覺得好像見過。史寀拱手說道:「各位壯士,見笑了!俺這裡有禮了!」

    幾個人聽他說了,知道他是漢人,再無可疑,一人叫道:「你是史寀!看看我們是誰?」

    史寀再仔細看看,叫道:「莊季葅!這是?小胖子!東方!越鍾俊!胡無情!百?百字狨!你們怎麼到了這裡?」一邊叫,一邊跳下馬來,奔到幾人跟前,莊季葅等人也都跳下馬來,大伙握手把臂,訴說別後的遭際。

    原來,這幾人在吳縣時,家中都是小有積蓄,因此能夠習文練武,互相之間熟識了之後,經常一塊飛鷹走狗,四處遊蕩,被稱作吳縣少俠。也是合該出事,他們在一次外出遊玩的時候,碰見了臨縣的一幫少年,互相看著對方不順眼,打了起來,不分高下。雙方都不服氣,約定七月十五中元之夜,在獅子峰再打。中元夜,幾個人帶著刀劍,約了更多的幫手來到獅子峰半山腰,對方早已等候多時,再不搭話,發聲喊,刀劍並舉,棍棒齊施,慘叫連連,有人滾下山坡,有人撲倒在地。兩縣的吏人接到報告,大隊人馬來到山下,驅散人群,已經有數人死傷。

    這些少年家中大把的金銀流水一般的使用到縣裡,最後讞定鬥毆傷人,脊杖刺配到邊地效力,聽說漢使招募隨從,各人家中又紛紛出錢,他們成了漢使張騫的隨從,跟著來到了草原上,讓他們經經風霜,歷歷寒苦,或者可能跟西極各國通商,先探探路。

    幾個人到了草原上,心境開闊,又本是少年心性,早忘了家中花費的巨資所為何來,仍然是飛鷹走狗,到處遊蕩。什麼漢使的使命,什麼漢人的榮耀,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怎奈草原上不比他們吳中的富庶,他們身上也沒有在家的時候有使不完的銀錢,別的人對他們這些無賴少年也是敬而遠之。他們慢慢地脫離了大伙,蹛林大會上,眾人忙著解救漢天使,他們幾人卻是搜尋西極胡賈,進入胡賈的帳中,把漢地的物件售予胡賈,胡賈見到他們的物品大喜,出了數倍的金銀買下。

    幾人暗中合計,身上帶的東西有限,怎能長保哥幾個過得自在。胡無情說道:「我見那胡賈身邊的金銀無數,珠寶更是多得不得了!家中讓我們聯繫胡賈,通通路,以後在中原和西番之間通商。我們拿什麼跟人通路?胡賈身邊只有數個西番壯士,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不如?」眾人眼睛一亮,覺得是個好主意。

    胡賈跟著單于的大隊行進,幾個人墜著胡賈,那胡賈高鼻深目,是遠從西極而來,經過了萬水千山,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強盜沒碰上過?豈能不知道幾個少年的鬼把戲?他暗暗冷笑,表面上卻是懵懵懂懂的,好似市場上尋常見到的大腹賈,和善的跟人打著哈哈。

    這一天胡賈跟著幾個朝鮮的珠寶客來到朝鮮人的帳幕,半天之後,樂呵呵的提著一個大袋,騎著駱駝,身後跟著兩個羌奴,回轉自己的帳幕。在一處樹叢後面,突然箭弦聲響,胡賈從馬上跌落地上,兩個羌奴轉身就跑,幾個人拾起地上掉落的袋子,隱入樹林。他們急急忙忙的來到樹林深處,急不可耐的打開了袋子,裡面幾塊石頭露了出來,眾人倒出石頭,把袋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珠寶的影子。眾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正在他們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聲音陰森森的叫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嚇得幾人拔腿就跑,馬匹及馬上的物品,全部扔了。

    幾人跑了半天,身後不停地有人說話,嚇得他們沒命的奔逃,出了樹林,聽到有人笑道:「笨蛋!還敢做賊?」他們大著膽子回頭看去,只見一隻羽毛鮮艷的鳥兒立在枝頭,卻是一隻西番的鸚鵡,在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百字狨大怒,撿起一塊石頭擲去,鸚鵡振翅飛去,嘴裡說著:「大笨蛋,大笨蛋!」

    幾個人垂頭喪氣,知道中了胡賈的計,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的東西拉給了人家。幾人偷偷摸摸的回到匈奴人的駐地,胡賈的帳幕就在匈奴人帳幕的外圍,帳幕的外面拴著十幾匹馬,其中有他們的六匹馬;胡賈響亮的歌聲離老遠就能聽到,雖然聽不出歌聲的內容,只是歌聲裡的歡快勁兒誰都聽得出。帳幕門口沒人,幾人硬著頭皮進了胡賈的帳幕,迎面一隻鸚鵡飛來,大笑著說:「大笨蛋!大笨蛋!」胡賈手裡端著精緻的玉杯,杯裡是晶瑩的葡萄酒,血一樣殷紅,幾個黃發碧眼的胡女扭著纖細的腰肢在跳舞,她們的星眼迷濛,嘴唇猩紅,對他們幾人的到來視而不見;兩個胡女彈著胡琴,琴聲錚琮。胡賈看到他們幾人,示意他們坐下。幾人坐在了胡賈的身前,胡賈瞇著眼,盯著跳舞胡女波濤洶湧的胸部,眼睛裡快要爬出鉤爪。一曲終了,胡賈揮揮手,幾個胡女離開,彈琴的胡女也起身離去。胡賈笑瞇瞇的看著眾人,說道:「幾位中國的貴客!你們還有什麼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中國寶貝?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價錢。」幾個人的眼睛亂轉,胡賈身後的坐墊上,他們的東西堆了一片,彷彿在嘲笑他們,幾人的臉上發燒一樣,**辣的。

    莊季葅厚著臉皮說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閣下!請閣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

    胡賈沉下臉來,「饒了你們?我正要上告單于,在大單于的駐地有強盜,竟然有人在單于的身邊搶劫殺人!」

    小胖子腆著臉笑說:「您老人家千萬別介!哪裡有強盜?我們的東西不小心丟了,被您老人家撿到了,正要好心還給我們。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誰說還給你們了?這些都是無主之物,是強盜攔截殺人的證據!哼哼,現在是烏丹太子管龍庭的捕盜,他已經來過了一次,非常生氣。剛剛傳過話來,馬上就到。你們沒有什麼事,趕快走吧!」

    「真的?烏丹太子要來?我們真想見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近一定頭疼一件事。」越鍾俊說。

    「什麼事?」東方問道。

    「嗨!也沒什麼事。聽說單于晚上有些力不從心了!有人給了單于一些藥,說是來自崑崙山,還說什麼是西王母親手給他的。單于吃了之後,身上倒是有勁了,只是整夜的睡不著覺。有人找了醫士,那些西王母親制的藥,根本就是羚羊血、鹿血等大熱之品所制!用久了,可以無聲殺人的!烏丹太子正在尋找是什麼人進的藥,要害大單于!」

    「什麼人進的?難道沒有人知道?」

    「聽說是個來自什麼大,什麼琴的什麼客人!」

    胡賈一笑:「哈哈,我給你們開個玩笑。我看各位都是少年才俊,將來的成就是不可限量的!有心跟各位交個朋友,諸位以為怎樣?」

    這胡賈前倨後恭,變化如此之快,倒是令幾人大出意料之外,莊季葅做出要走的意思,眾人跟著要離開帳幕,胡賈賠笑道:「嗨,你看,我多糊塗!尊貴的客人來了,我沒有準備上好的美酒,真是糊塗!快快快,我這有西極新釀的葡萄酒,來來來,我們痛快的喝上一場,不管太子.」拉住了眾人不放,眾人轉身,裝作不情願的樣子,重新坐下。

    為何這胡賈對單于服藥的事這麼緊張?原來這胡賈本是西極大秦國人,跟人經商到了西番各國,失了本錢,流浪到了天山腳下,他知道一些本草知識,採一些草藥賣給牧人,竟然慢慢的小有名氣。他來到了匈奴,以本國之號秦為姓,取名之駑,知道匈奴貴官喜歡酒色,就配備了一些壯陽的藥物,無非是些鹿血、全蠍、鐘乳等等。這些東西尋常人用了,自然有些作用,用到單于的身上,就物極必反,因為單于長期的酒色過度,大補之品長用,身體內陽亢之品集聚,成了陰虛火旺之兆。這胡賈這些年因為結識了匈奴貴官,漸漸地積下了無數的金銀,他們大秦國之人卻是最會經商,他們的船隊遍佈各地,這胡賈有錢之後,跟各國的商人賤買貴賣,什麼金珠寶貝,牛羊犬馬,倡優奴隸,沒有他不敢經手的。知道了單于的毛病,以為是個機會,他采配了一種藥丸,起名叫做紫金極樂丸,在貴官中間宣揚是來自崑崙山西王母親制的。這些貴官聽他巧舌如簧,試用之後也確實有些作用,有人就進獻給了單于。沒想到單于用了卻是出了狀況。這些貴官不明所以,沒有人想到是藥丸的問題。這胡賈聽說單于不對勁,害怕是自己的藥的問題,還心存僥倖。這越鍾俊卻是一個巫醫世家,此人雖然沒有專心學醫,每天耳濡目染,對於本草卻是遠非一般人可比。他聽人說了單于的症狀,心中明瞭。他們每天綴著這胡賈,他的很多勾當,自是明白,因此一句話就拿住了胡賈的命脈。胡賈聽了越鍾俊的話,自然明白是自己弄差了,本想通過給單于拍馬屁,再取些富貴,現在看來,恐怕富貴不能到手,只怕惹惱了單于,小命可憂。

    胡賈秦之駑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擺上幾盤鹿肝、熊肚之類,眾人吃喝了,秦之駑向越鍾俊請教如何治療單于的疾病。

    越鍾俊知道他急於在單于面前獻媚,說出來幾樣草藥,這秦之駑聽了,做聲不得,原來都是南方吳越溫暖潮濕地方所出的草藥,這北地苦寒之地如何找得到這些?說了等於沒說。看秦之駑臉上變色,越鍾俊大笑,說道:「這些草藥當然難尋。不過本地也有幾樣可用的。」秦之駑大喜,不停地向越鍾俊端酒。

    幾個人就此跟著這胡賈,成了胡賈的保鏢、打手、線人、托兒,外加越鍾俊幫助他採來了專治單于的病的草藥,單于的毛病漸漸地竟然大好。單于大喜,這胡賈在匈奴貴官之中是春風得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單于需要的各種物品,都給了這胡賈,讓他采備。不管是漢地的鹽鐵布帛,漆糧米油,西番的玉石珠寶,東方的魚貝海產,匈奴的弓箭皮氈,莊季葅等人成了秦之駑的大幫手,各人帶著大隊的採辦人馬,在大草原上橫行無阻。

    這一天兄弟幾人來到這日入王的地盤,聽說有個漢人在日入王的身邊,日入王對他是言聽計從,幾人想到在草原上經商,多結識一些朋友,就安排其他人先行,莊季葅,小胖子,東方,胡無情,百字狨,越鍾俊等人繞道來到日入王王庭,正好見到了史寀射獵。

    眾人廝見了,史寀拉著大伙來見萬驄,大伙這才知道原來被日入王如此信任的人就是他們吳縣的萬驄。萬驄聽說了他們的經歷,知道他們現在是草原巨賈秦之駑的幫手,心中一動,有了主意。他知道商人必須啖之以利,說道:「我這裡倒是有大筆的物品,需要有人進出。兄弟幾個回去,見到秦大掌櫃,務必通融,引見我們認識。到那時,我們兄弟把這匈奴西北的商路給包了,也是一筆小財。」

    眾人心說,你是日入王的紅人,覺得這只是一筆小財,能夠在西北開了商路,一年幾萬金不在話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發的小財,不幾年就是富可敵國。胡無情笑道:「萬大哥說的有趣。不如這樣,你們幾個回去給老秦說,這邊以後我們也經常走動。我就留在這裡,跟著萬大哥,便於我們聯絡。你們看可好?」

    眾人覺得既然有此打算,有個人在此聯絡非常必要,都看著萬驄,萬驄也覺得他們留個人是必須的,但是胡無情此人,他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此人眉清目秀,細皮嫩肉的,雖然經常風裡來雨裡去的,也沒見如何的滄桑,而且此人看人的時候,特別是看萬驄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戾氣。萬驄覺得是自己多疑了,他聽說張良狀如婦人,李廣也是眉清目秀的,此二人都是他心裡非常尊崇的人。萬驄點點頭,說:「胡兄弟留下自然是好。只是兄弟別怪我這裡不如你們那裡舒服,有些地方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莊季葅說:「萬兄這樣說,有些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我們還請萬兄關照才是!」

    眾人在日入王王庭盤桓了幾天,日入王聽說了他們,也親自請他們喝酒。眾人本不想見日入王,這日入王可莫在西北地方,牧人在歌中紛紛詛咒的,說他剛狠暴戾,強搶牧人的妻女,殺戮牧人,牧人聞之膽喪。但是為了不讓萬驄為難,眾人跟著來到可莫的大帳。

    只見大帳周圍,衛士甲袍整齊,一個個手不離刀劍柄,虎視眈眈的盯著眾人;還有衛士弓上弦,對著四周。眾人心裡不太自然,覺得可莫有點小題大做了。萬驄卻是面有得色,這些人的訓練、部署,都是他的傑作,他以漢地古名將的作風,布勒匈奴騎士,可莫也很喜歡,覺得這才有派頭。

    眾人進了大帳,大帳裡亮堂堂的,眾人驚奇,一看,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大帳的四壁都是雞蛋大的珠子,發出懾人的光芒。他們也算是在草原上不止一兩天了,單于等貴官的大帳裡,也不過是點著松明或者牛油燭,大帳裡待的時間稍微長了,都是胸悶的很,這可莫的大帳卻沒有胸悶的感覺。可莫坐在一隻白虎皮座上,約莫二十多歲年紀,在珠光寶氣的環繞下,臉上發著瑩瑩的光,眼睛裡是幽幽的綠光,看著瘆人。眾人不敢多看他,轉頭看去,大帳裡都是女人,一個個臉上搽滿了胭脂,身上的衣服很少,雪白的胳膊,大腿露在外面,正在跳舞,香艷至極。眾人不敢多看,低眉順眼的坐下。可莫的酒可就差勁了,不要說跟秦之駑沒法比,就是一般的匈奴貴官大帳的酒也比他的強。眾人勉強喝了幾杯。說了一會閒話,萬驄帶著眾人跟日入王告辭,日入王點點頭,眾人出了大帳。

    胡無情揶揄的說:「這就是萬大哥嘴裡的有道明君嗎?如果這就是明君,萬大哥,我覺得您的眼光比瞎子強不了多少。」

    莊季葅見萬驄臉上變色,急忙推他,胡無情撇撇嘴,在前頭走了。小胖子忍不住說道:「我覺得小胡說的有道理。這日入王分明就是桀紂在世嗎!」

    萬驄苦笑道:「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兄弟們以後不要說王爺的不是,以免我們兄弟之間傷感情。」眾人默然。

    萬驄卻是對大伙不錯,一路上都是他照顧,雖然現在各為其主,大伙也不便多言。萬驄總是若不經意的說道單于庭的事,眾人自是知無不言,沒有任何的隱瞞,把他們知道的單于庭的情況,兵馬的分佈,貴官的性格,單于的身體,都說了,萬驄心裡大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史寀帶著一隊人馬,駱駝、騾子、牛馱著毛皮、玉石、筋角之類的跟著眾人一起前往單于庭,這些就是他們此次日入王王庭的第一筆商品。眾人曉行夜宿,不一日來到了單于庭,聽得紛紛揚揚的傳言,說是日入王可莫要反叛,不日就要進攻單于庭。眾人大驚失色,不敢說來自西北,賀蘭大士帶人巡視,見到他們帶著大筆的物資,笑道:「你們的運氣真好。再晚兩三天,你們就進不了單于庭了!」也沒有問他們從什麼地方收購的商品。

    莊季葅拿出一支小刀,泛著油油的藍光,遞給賀蘭大士:「賀蘭大人,何必如此辛苦親自出來巡視!這單于庭簡直是路不拾遺,誰不說是賀蘭的功勞?有人唱道:『大草原上的雄鷹,眼睛盯著了野兔;單于庭的賀蘭呦,盯著那賊人。雄鷹的下面,從來野兔逃不了,賀蘭面前怎麼有賊人逃脫!』」

    賀蘭接過小刀,面露喜色,特別是莊季葅隨口的幾句民謠,更是讓他心花怒放。他拍拍莊季葅的肩膀,笑道:「哪裡有那麼好。都是兄弟們的幫忙,哪日我們還喝酒!」

    莊季葅答應了,指揮著牲口隊過去。突然賀蘭大士看到史寀,覺得面生得很,說道:「這是何人?為何在此?」

    東方趕緊過來,拉著史寀說道:「這是我的夥計。經常在外面跑,大人見得少。這次回來,以後還要跟著大人喝酒呢。」

    賀蘭大士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放過了他們。

    眾人見得秦之駑,秦之駑的肚子越來越大了,臉上油光光的,一見面就罵:「你們幾個兔崽子!這些天跑哪去了,不知道現在兵荒馬亂的?急死我了,急著用人,身邊沒有一個有用的人!都他媽跑的沒了影子。」

    莊季葅笑道:「你個老鬼孫,沒有俺們哥幾個,老鬼孫吃的也香,睡得也香,馬上吃的可以過年了。」這秦之駑不知道過年什麼意思,但是知道也不是好話,抓住了莊季葅,要把他舉起來,小胖子笑罵:「你孫子摔著了他,你那一年幾萬金的進項可就沒了!」

    秦之駑笑著放開了莊季葅,把眾人迎進大帳,揮手讓奴隸離開,臉色沉了下來:「你們這一次太膽大!竟然敢跟日入王做生意!不知道他馬上就要反叛了嗎?一個通敵罪名,我們誰也別想吃肉、喝酒、玩女人了!」

    莊季葅把史寀介紹給了秦之駑,秦之駑嚇得面如土色,話都說不囫圇了:「你,你你,你們,嗨,你們真是瞎胡鬧!」

    史寀說道:「大掌櫃的甭急!如果有人知道了我,您老人家把我獻給了單于就是。」

    秦之駑變色道:「你把我胡賈看成了什麼人?我們大秦國的勇士跟你們大漢朝的勇士一樣,不會出賣朋友的!」

    莊季葅向秦之駑告罪道:「都是我們年輕人不懂事。您大可放心,我們都是生死兄弟,不會有人告密的。」秦之駑稍稍放心。

    後人有詩曰:豪傑從來輕賈客,狂客一擲數千金;古來英雄多寂寞,大商傾城復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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