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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百五十七章 張太后監國 文 / 虎臣

    正德皇帝說著話,就深深地看了囡囡一眼,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欣賞。

    蘇木也不說話,逕直上前遞上自己的告身諜通關。

    看到蘇木是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身份,守城的兵卒大駭,忙將蘇木迎進關去,安頓在驛站裡,然後一道煙似地跑去報告官長。

    不一會兒,鎮守居庸關的大將帶著一群人過來拜見蘇木,說了許多恭維的話,又說在軍營中設了酒宴,請蘇學士等人過去吃酒。

    蘇木正餓得厲害,自然是欣然應允。

    不過,正德等人怕暴露行藏,推辭了。

    沒辦法,蘇木只得一個人過去,又叫人給他們送了許多酒食。

    這場筵席也沒多大意思,也就是吃了不少酒,說了許多應景的話兒。等赴完宴回驛站的時候,整個關隘的燈火都點燃了。

    雪已經停了,天上的烏雲也被風吹散,竟是滿天星斗。地上燈火和天上的星星彷彿連接在一起,北中國的夜空壯麗得叫人無法呼吸。

    原來,這居庸關並不是一座城市,而是大軍鎮。屬於延慶衛,歸宣府鎮管轄,除了一道蜿蜒巍峨的長城,就是連綿不絕的軍營。

    這裡是京城的北大門,遼東鎮邊軍去山西作戰,必須經過這裡。

    現在,遼東鎮邊軍十之七八已經過了居庸關,但場景依舊如此壯麗,可想,一個月前又是何等光景。

    回到驛站,蘇木本以為正德等人第一次出京城,必然很興奮,應該正在驛站裡吃酒玩鬧。

    可一進院子,卻發現裡面寂靜無聲,只一個侍衛手把刀柄在院子裡當值:「學士回來了?」

    蘇木很是意外:「大將軍呢?」

    「大將軍已經歇了。」

    「這麼安靜啊!」蘇木忍不住感歎一聲。

    侍衛:「大將軍說了,從今日開始以軍法勒束隊伍。大軍營盤不得喧嘩,違令者斬。」

    蘇木微微點頭,這個正德皇帝,做事還真是認真啊!

    大約是昨天晚上喝多了酒,蘇木腦袋有些發漲。

    第二日早晨睡得正香,就被一陣緊急的起床號令驚醒,抬頭一看,外面天還沒亮,正德等人就開始餵馬、吃飯。

    沒辦法,只得請提起精神起來,收拾行裝。

    「對了,這是朕的手敕,讓驛丞交給他們的官長吧。」吃完飯後,正德皇帝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遞給蘇木:「朕這次去山西督師,來來回回至少需要半年,總歸要叫百官知道朕去哪裡了。你是侍讀學士,負責起草詔書,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的。」

    蘇木展開一看,果然是正德手筆,上面詳細寫了他之所以要去山西同韃靼人作戰的原因。並說,在皇帝不在北京期間,就由張太后監國,會同內閣共同管理國家云云。

    下面還蓋了一方小璽。

    「沒什麼了,臣這就交給驛丞。」

    「那就快些走,如果沒猜錯,大臣們要追來了。」正德有些擔憂:「但時候,怕是要走不脫。」

    「確實。」

    收拾停當,蘇木將皇帝的手敕放在驛丞手上,只說感謝延慶衛的各位將軍的盛情款待,自己公務在身,不敢耽擱。這裡有一封信,煩請轉交給將軍們。

    然後,眾人也不耽擱,出了關,飛快地向西奔去。

    軍隊雖有點卯制度,可驛丞地位卑微,根本沒有資格參加軍中的會議。

    見蘇木遞過來一封信,以為不過是普通的感謝信一類的東西,也沒放在心上。就先放到一邊,準備午後在去拜見軍中大將。

    等吃過了晚飯,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定睛看去,卻看到延慶衛的軍官們都是一臉蒼白地簇擁著一個身穿大紅官服的官過來。

    「人呢,人呢?」那個官一把抓住驛丞的領口就厲聲大喝。

    「什……什麼人?」

    一個軍官叫道:「快老實回大人的話,就是昨夜和蘇學士一道來的那群人。」

    驛丞:「蘇學士他們天沒亮就出發了,騎的有是快馬,估計現在已經到懷來衛,不,搞不好都到保安州了。」

    「什麼!」那個官大怒,一記耳光抽到驛丞臉上,竟然是氣急敗壞了。

    驛丞莫名其妙地吃了一記耳光,又見到這麼大陣仗,知道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忙掙扎著叫道:「大人,蘇學士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封信,說是叫小人呈給官長。」

    「有信,快把來看看!」官一把從他手頭搶過蘇木的信,低頭只看了一眼,就撲通一聲癱軟在地。

    「大人。」

    「大人,你怎麼了?」

    官坐在地上,一把推開來攙扶他的軍官,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陛下,陛下啊!」

    「什麼,陛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個軍官大著膽子問:「大人,什麼陛下?」

    「萬歲爺就在蘇木一行人當中。」

    「啊!」

    「走了萬歲,我還有什麼面目去見李閣老,去見楊閣老!」

    那官也不哭了,一咬牙站起來,低著頭就朝牆壁上撞去。

    「大人,不可!」旁邊人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抱住。

    「放開我,放開我!」

    正糾纏著,突然間,外面又有人喊:「楊閣老來了。」

    場面頓時一靜,那官也不自殺了,同時轉頭看去。

    卻見,又是一大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內閣次輔楊廷和和閣臣楊一清。兩人趕了一天一夜路,身上都是泥點子,神情也顯得異常疲憊。

    接過正德的手敕,兩個閣老看了一眼,同時抽了一口冷氣。

    楊廷和怒嘯一聲:「荒唐,走,追上去!」

    楊一清為人冷靜,一把拉住楊廷和:「次輔,怕真是追不上了。如今,京城裡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還是先回去,穩住局面在說。」

    楊廷和聽楊一清說得有理,確實,國家也需要有一個人做主。

    他想了想,點點頭:「走,回京,找慈聖太后去。」

    確實,都到這種時候了,要去追,也根本追不上。而且,以正德皇帝荒唐的性子,就算追到了,也沒辦法把他給勸回來。

    他又是九五至尊,難不成還能將他給捆了?

    正德這次去山西打仗,沒有半年根本回不來,國不可一日無君,還是想將張太后重新請出來監國,主持大局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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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自任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微服出京,去山西主持對韃靼小王子戰役一事傳回京城之後,百官震驚,大內震驚。

    此刻,在大明門外積聚了好幾百官員,都站在那裡大聲地喧嘩著。

    更有激憤的官員大聲罵道:「荒唐,真是荒唐,堂堂天子居然跑去前線與敵沙場廝殺,成何體統?」

    「體統不體統的倒是其次,怕就怕土木堡舊事重演。」

    「對,對,對,怕的就是這樣。朝廷裡出了奸臣了,定然是有人將陛下哄騙了。」

    「對,定然是錢寧,這個奸佞就是王振在世,必誅之……」

    大臣們鬧得不像話,內閣六老卻繃著臉皮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正鬧著,張太后身邊最親信的太監林森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叫道:「各位大人,大人啊,國家正值多事之秋,你們還是各歸本位,別添亂了。」

    李東陽眉頭一皺:「太后怎麼說?」

    林森苦笑:「還能怎麼說,太后她老人家說了,她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國家自有制度,祖宗自有家法,後宮不得干政,監國一事,就此做罷。」

    聽到這話,大家又叫起來:「太后若不監國,陛下有在山西,這朝廷不是亂了嗎?如今朝廷正在對韃靼用兵,朝中若沒有人居中運籌,這一仗還怎麼打。若是敗了,我大明朝又該何去何從?」

    「不行,太后若不答應監國,我等就站死在這裡。:」

    「對,我們就不回去了!」

    一時間,沸反盈天,林森額頭上沁出汗水來,不住叫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李首輔,你得拿個章程出來。」

    李東陽:「我先去見太后。」

    「對對對,也只有首輔你能說服太后。」

    等李東陽進宮之後,百官都安靜下來,都抬起頭看向皇宮方向。

    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眼見著日頭已經偏西,正不耐煩間,李東陽光一臉疲倦地出來。

    大家也顧不得那許多,同時圍上去七嘴八舌問:「首輔,如何了?」

    李東陽:「太后已經答應監國了。」

    「那就好,那就好。」眾官同鬆了一口大氣。

    ……

    皇太后寢宮中,太康一臉憤怒地坐在那裡,臉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靜舍之中,只張太后、她和福王三人。

    福王已經哭鬧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歇氣的意思:「我要見蘇師傅,我要同蘇師傅玩,不要王師傅,不要王師傅!」

    「一定是蘇木搞的鬼,他想做官,他想重獲皇帝哥哥的寵信,這才出了微服私巡,御駕親征的鬼主意。難不成,他的功名利祿比福王還重要,這可是他的骨……」

    「住口!」張太后威嚴地看了她一眼:「你說話可得注意些。」

    「是,太后。」

    張太后歎息一聲:「皇帝和蘇木要去西北打仗,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說什麼也沒有用處。哀家也是沒辦法,只得再次出山監督國政。只歎,千秋之後,後人也不知道要怎麼評價哀家,搞不好要說哀家是呂後再世。」

    「太后……」

    福王還在哭鬧,太康突然一記耳光抽了過去:「住口,煩死了!」

    福王立即安靜下來,畏懼地看了太康公主一眼,乖乖地縮進張太后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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