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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百九十五章 卯上了 文 / 虎臣

    在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去向之後,蘇木心情大好,就向正德敬酒。

    正德身處一群武夫當中,沒有了官在旁約束,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也是酒到即干,顯得很是豪爽。

    廳堂中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面聖,本都是戰戰兢兢,以為有嚴格的禮制。如今見了萬歲,見他同普通的軍官也沒什麼區別,心中都是一陣恍惚,感覺好像又會到了軍營裡,逐漸地放鬆下來,開始大碗喝酒。

    氣氛越發地熱烈起來。

    蘇木也吃了不少酒,不過,他還是發現了這熱鬧場景中的不和諧處。

    定睛看過去,卻發現劉瑾從頭到尾都沒喝一口酒,甚至沒有動一下筷子。自從進入大廳堂,都用陰狠的目光看著張永,那目光中就好像藏著一條大蟲,只要時機合適,就要跳出來將張永一口吞噬。

    而張永顯然也發現劉瑾對自己深重的敵意,心中卻是不懼。

    他和劉瑾互鬥已經有三四年光景了,彼此互相攻擊不下百次,彼此都已經熟透了。別說用眼睛殺人,私底下兩人拳腳相交的次數也不少。

    以前鬧得那麼厲害,也不見劉瑾那他怎麼著,這次自然也是如此。

    劉瑾自看他的張永卻好整以暇地喝著酒,是不是還挑釁地舉起杯子在劉瑾面前一晃。

    收穫的自然是劉瑾更加血紅的眼珠子。

    看到這情形,蘇木心中卻是一動。

    先前劉瑾關閉九門,死活不放有功將士入城,以至引起張永等人的騷亂。

    如果不是張太后突然派人過來詔蘇木進宮問話,張永乘機入城的話,或許現在大家還在野地裡喝西北風呢!

    進城之後,張永直接跑來西苑。

    按說,見到正德之後,大家應該就這件事扯上半天,爭個面紅耳赤才是。

    可說來也怪,慶功宴一開,大家卻不再提起此事。就連正德,好像也沒興趣過問,做他們的仲裁者。

    這事,怎麼就顯得那麼奇怪。

    難道……

    難道今夜就是張永彈劾劉瑾的決戰時刻,雙方都在等待,等著最佳的出手時機?

    ……

    蘇木想得沒錯,張永確實是在等待時機。

    他懷中揣著一份折子和一紙供狀。

    折子是楊一清所寫,上面歷數了劉瑾的罪壯,請皇帝陛下對惹出寧夏之亂的劉瑾免職問罪,並廢除改革軍制的惡法。

    至於供狀,則是安化王所寫。內容是:他在叛亂之前已經聯絡了劉瑾,一旦寧夏大軍殺到北京,劉瑾將打開九門放安化王進城,以求保住身家性命。

    這兩樣東西一旦拿出來,定然能將那劉瑾給辦了。

    可是,張永也知道劉瑾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若是現在拿出來,只怕劉瑾立即就會有所反應。以皇帝念舊的性子,再加上劉瑾在旁辯駁,只怕這事還真就做不成了。

    必須等劉瑾離開之後,才能秘密想皇帝進言。

    可是,這個姓劉的好像也是意識到了什麼,死活賴在這裡,怎麼也不肯離開。

    他若不走,卻是找不到任何機會啊!

    張永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夜越發地深了,心中不覺一陣焦急。

    ……

    張永的猜測是對的,劉瑾還真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

    按說白天時自己關閉九門這事做得的確有些過火,如此大一個把柄落到他手裡,張永會放過嗎?

    如果真攤開了說,自己免不得要受皇帝一通訓斥。

    不過,對他劉瑾來說,也傷不了皮毛,最多在大家面前丟個面子而已。

    可是說來也怪,進豹房之後,張永卻是一言不發,就那麼不住喝酒。

    按說,這慶功宴也就是個形式,聽完皇帝褒獎,再隨意吃上幾口,就可以結束了。可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張永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難道他在等?

    在等我劉瑾離開之後,再單獨和皇帝說話,然後對我劉瑾不利?

    對,肯定是的。

    嘿嘿,張永啊張永,你當我劉瑾是白癡啊,你要我走,咱家偏不走,看誰鉚得過誰?

    又回想起張彩白天時說過的話,叫他隔絕中外。

    劉瑾立即有了主意:對對對,無論張永你有什麼毒計,咱就就一個阻字,反正不給你同皇帝單獨在一起的機會。看你能把咱家怎麼著?

    ……

    就這樣,張永慢慢地喝著酒,而劉瑾卻惡狠狠地與他對事,事情就這麼僵持下去。

    正德卻不疑有他,他本就是一個頑童性格。像通宵宴飲娛樂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幹過。見有這麼多人來陪自己耍,而且都是很對自己胃口的武官,心中大喜歡,就叫人去將兵棋拿來,要同前線軍官下上幾盤。

    他嗜好兵法,而將軍們又有實戰經驗,這種學習機會可不能放過。

    看到這種情形,蘇木心中不住叫苦:都累了一天了,大家還在這裡蘑菇,可憐我也被陷在這裡。我已經兩年沒見到妻兒,如今卻過家門而不入。哎,你劉瑾和張永要打要殺,立即動手吧,別把我給耽擱在這裡。

    一想到家中的妻子,蘇木有一股怒氣湧起來。

    心道:好,既然如此,張永,我教你一個法子好了。

    想到這裡,蘇木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張永晃了晃:「張公公,我見你手不釋杯,酒量還真是不錯啊。來來來,咱們喝上幾杯。」

    張永並沒意識到什麼,一口將酒乾掉:「蘇先生敬酒,敢不受?」

    「好爽氣,再來,再來。」

    張永又干了。

    「再來,再來。」蘇木繼續催促。

    張永這下意識到什麼了,這個蘇先生不住敬自己酒,究竟想幹什麼。

    見他疑惑,蘇木偷偷朝他擠了一下眼睛,笑道:「張公公千軍萬馬都統帥過來了,難道還怕喝酒?來來來,干了!」

    率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剛喝完,蘇木卻將頭一歪,逕直撲倒在地,醉了過去。

    「哈哈,蘇木,你這酒量也好意思同咱家拼酒?」張永現在已經完全明白蘇木想幹什麼,哈哈大笑著,搖晃著身體欲起來,可是,身子剛一動,就醉得撲到桌子上,打起了響亮的鼾聲。

    正德正在同胡順講解兵棋規則,看了他們一眼:「原來是醉了。」

    劉瑾年紀大了,而且,太監們陰陽失調,身子本弱,再這裡坐了半天,身上又冷又軟,早已經打熬不住了。見張永和蘇木都醉了,心中一鬆,就走到皇帝身邊:「陛下,夜已經深了,還是早些歇息。」

    正德皇帝本就愛玩,剛把兵棋規則教會胡順,見劉瑾來催,心中不喜:「劉伴,你先下去吧,朕還一盤沒玩了,你來掃什麼興?」

    劉瑾:「陛下……」

    「下去,下去,少廢話。」正德有點惱怒。

    劉瑾不敢惹正德,回頭一看,見蘇木和張永不省人事,這才略微安心。看正德的意思,估計是要玩個通宵,以自己的身子骨,可沒辦法同他們耗下去。

    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奴婢告退。」

    等劉瑾離開,蘇木和張永同時睜開了眼睛。

    蘇木的眼色裡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而張永看蘇木的眼神中卻滿是敬佩。

    正德卻驚訝地叫了一聲:「你們兩人不是醉了嗎,怎麼醒得如此之快?」

    張永突然普通一聲跪在皇帝面前:「萬歲,三邊總制楊一清有機密奏報,托奴婢轉呈御前!」

    這一聲喊,如此響亮。

    胡順手中正捏著一顆棋子,禁不住手一顫,落到棋盤上面,心中也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如果楊一清真有密折上奏皇帝,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自可走密折路線進呈御覽,又何必讓張永轉交?

    而且,這道折子張永遲不拿早不拿,偏偏要等劉瑾離開才拿出來。

    這事肯定不同尋常。

    廳堂中的眾人也安靜下來,都用驚疑的目光看著張永。

    「哦,楊一清的折子,把老看看。」正德任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蘇木向前一步,將折子收了,轉給皇帝。

    然後立在皇帝身後定睛看去。

    在真實的歷史上,劉瑾就是死在這道折子上面的,作為一個歷史發燒友,能夠置身於這一起歷史大事件之中,說不好奇也是假話。

    楊一清這道折子寫得非常直接,其中羅列了劉瑾許多罪狀。比如企圖謀反、私藏甲兵、禍亂過政激起兵變以便行大逆不道之事……

    就蘇木看來,劉瑾的罪狀不外是在不合適的實際推行軍制改革,激起了兵變。朝廷真要追究,也不過是訓斥一番,罰俸了事。

    可楊一清所羅列的罪狀中,樁樁件件都說劉瑾謀反,無論怎麼看,都是死罪。

    果然,官系統這次是真的要置劉瑾於死地了。

    實際上,官系統中的如劉健、謝遷、馬升、劉大夏等領軍人物可都是栽倒在劉瑾手上的,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算官系統集中所有力量的一次反動,官和劉瑾閹黨開始正面交鋒。這次鬥爭,已是脫離了私人恩怨的範疇。

    正德何等精明,一看就意識到其中所隱含的內容。

    眉頭皺了起來,一份折子看得極認真,半天也沒有看完。

    見皇帝如此鄭重,立在他身後的蘇木看得明白,跪在地上的張永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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