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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七百七十六章 封爵 文 / 虎臣

    確實,這些天來劉瑾一直在擔心這事。

    實際上,劉瑾之所以弄出改革軍制這件事情,倒不是他有什麼政治抱負,又或者想因此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沒什麼化,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大俗人。喜歡權勢,喜歡享受。

    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因為他去年過年的時候收禮太狠。以至下面的手下和官員索性借他的名頭,層層勒索,搞得天怒人怨,也搞的他劉公公的名頭臭不可聞。

    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聲,劉瑾這才決定幹出點政績,博取一個好名聲。

    官他是不想再去惹了,上次和劉健、謝遷的較量雖然以大勝而高終。但過程一波三折,凶險無比,還差點陪上了自己的一顆腦袋。

    官、讀書人已經在劉公公心中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自然不敢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想比之下,武官好像更好對付一些,這些軍坯素質極差,有地位低微,用來打怪刷經驗最好不過。

    於是,老劉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軍制改革。

    卻不想,武官沒有鬧,反讓寧夏安化王找到機會,乘機起兵叛亂。

    這事情一出,劉瑾名留青史的目的是達到了,不過卻是壞名聲。

    安化王這次起兵用的是「清君側」之名,行的是靖難之實。

    剛開始的時候,亂局也僅限於寧夏一地。可如果賊王用兵順利,拿下山陝,必然引起天下震盪。到時候,難保沒有其他心懷異志的藩王響應。

    到時候,怕是又是一場漢初的七王之亂。

    在劉瑾看來,當今天子荒唐胡鬧,也就是一個大孩子而已。就起才能來看,其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只不過他是弘治爺的獨子,一生下來就是注定要做太子的。如果天下藩王群起響亮,正德皇帝未必就能扛得住。

    到時候,為了平息事端,為了不給叛軍借口,搞不好先殺了他劉瑾。

    你們不是要「清君側」嗎,好,朕先幫你們清了,這下你們該退兵了吧?

    軍事是政治的延續,就算正德不願意,緊急關頭,朝中大臣也會逼皇帝這麼幹的。

    正到那時,他劉瑾就是明朝版的晁錯,死了也沒地方喊冤。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前景,劉瑾就不寒而慄。

    如今,蘇木居然這麼快平定了叛亂,劉瑾又驚又喜,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不就是安化王叛亂嗎,現在可沒咱家什麼事了。

    正德突然怒叫一聲:「這麼蘇木,真是多事。」

    神情頗為不滿。

    這話引得眾人大駭,林森和蘇木關係不錯,不覺臉色一變。

    劉瑾雖然很喜歡看到蘇木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可這事關係到他切身利益,就忍不住問:「敢問萬歲爺,蘇木怎麼多事的?」

    正德憤憤道:「依朕看了,他巡按陝西學政自巡他的。安化王要反,也由得他。朕已經指定好討逆方針,連陣圖都畫好了,正欲讓楊一清和張永遵照實施。如果楊一清和張永敗北,也不用怕。最多讓賊軍打到京城來,到時候朕也好御駕親征,叫賊軍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萬人敵。如今卻好,蘇木竟然彈指之間就滅了安化王,也沒朕什麼事。你們說,這個蘇木可惡不可惡?」

    聽到天子的奇談怪論,眾人都是瞠目結舌,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嘴。

    還是林森會說話,定了定神,笑道:「萬歲爺,這次平叛,固然是蘇大人精練能幹,但從另外一方面來看,也是這安化王不濟事,是個蠢才,否則也不可能敗得如此之速。這種蠢驢一樣的敵人,又怎麼配做萬歲爺的對手?勝之不武不說,也有損陛下的英明神武。」

    正德哈哈大笑:「林森說得是,還真是這個道理。」

    劉瑾等人也連聲附和,一時間諂詞如潮流,拍得正德甚是舒坦。

    等到了慈聖張太后的寢宮,張太后一句話就讓正德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見了皇帝,張太后道:「寧夏捷報想必陛下已經看到了,虧得有蘇木以雷霆手段平定寧夏亂局,否則這局勢還真是不堪設想了。」

    正德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安化王而已,又有什麼了不起。依朕看來,就算蘇木不出嗎,就算楊一清打他不過。等安化王殺到京城來。朕若出馬,輕易就能滅了他。」

    張太后大怒,「陛下說的什麼糊塗話,真等安化王打到京城,那才是大勢去也。山陝乃是我大明朝最最要緊的邊防重鎮、九邊之中的五邊就在這兩省,可以說,我大明朝八成的兵力俱聚於此。真到那一日,可以說,賊王已經具備囊括九州的兵力。而且,韃靼蠢蠢欲動。到那個時候,他們會不來佔便宜嗎?」

    「而且,人家都殺到京城了,其他地方的藩王不會心懷異志嗎?再出幾個安化王、淮王也不是什麼奇事。老實說,陛下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大家都把你當成一個好欺負的孩子。」

    「就算你知兵,可內憂外患,人心惶惶,真到那一步,你獨難支,又能如何?」

    張太后越說越惱,到最後,竟是氣得身子微顫:「就算是賊王沒有那麼快打到京城,但等他席捲了陝西,和楊一清隔黃河對峙。戰況遷久,每年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兩銀子的軍費,朝廷負擔得起嗎?哀家雖然不過問政事,可朝廷的事情卻是曉得一些的。這次用兵,戶部就沒多少錢拿出來。最後還不是靠著陛下的體己錢才勉強拉出一支隊伍來。」

    「沒錯,陛下這幾年在發展銀行那裡是得了不少好處,可你想過沒有,這些錢還不是人家蘇木給你賺來的。這仗真一打大,你就算有金山銀海,也不夠填進戰場這個大窟窿的。」

    正德表面上看起來嘻嘻哈哈不正經,骨子裡卻異常精明。只不過,他這人貪玩,不肯在軍國大事上用心罷了。

    張太后這一席話他卻是聽懂了,微一思索,頓時紅了臉。

    「太后……你也別生氣,朕也不過是說說罷了。」正德忙摸著母親的手背,安慰道:「氣傷了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朕心中也不好過。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喜歡玩耍,說起事來也是口不擇言。蘇木是朕的人,他能夠立下如此大功,朕也覺得面上有光。」

    說到這裡,正德興奮地搓著手:「嘿嘿,蘇木乃是朕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想不到卻幹練至此。哼,別人都當朕是個小孩子,什麼人都想來欺負咱們一把。這次好了,敢亂說亂動,朕手下隨便派出一個東宮舊人來,就能輕易滅了他。」

    張太后這才消了氣,笑道:「陛下知道蘇木是你的人,哀家心中也就好過些了。他這次立了大功,也是替你爭了面子。咱們天家威儀,最最看重的就是體面。況且,人家蘇木這次平亂,也替陛下掙了不少好處。」

    「什麼好處?」正德不覺問。

    張太后笑瞇瞇地說:「蘇木有密折過來了,說是這次捉拿安化王,得了三十多萬兩贓銀,準備盡數解來京城,入到內庫之中。」

    「好!」正德大為驚喜:「朕這次出兵把腰包都給掏空了,正擔心下個月怎麼給後宮發俸祿呢,他可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看他這麼愛錢,張太后忍不住就笑:「好了好了,陛下,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你這次又該怎麼賞蘇木呢?」

    正德:「還能怎麼賞,自然是陞官啊!不過,他現在是翰林院編纂,品級沒上去,卻不好辦。」

    「給他個爵位吧。」張太后說:「功以賞爵,職以任能。」

    正德點頭:「朕考慮了一下,官職雖然不能給蘇木,但一個一等子爵還是可以的。畢竟,他現在才入仕,封賞不能太急。」

    張太后:「低了。」

    正德:「太后,低了?」

    「不錯,低了。」張太后緩緩道:「給個一等伯爵吧。」

    「這個是不是太高了些,畢竟蘇木才二十四五。二十來歲的一等伯,我朝卻不多見。」正德難得地顯得非常鄭重。

    張太后點頭:「是有些高,陛下的顧慮哀家也曉得。不外是怕大臣們有異議,你怕麻煩。不過,我朝又非軍功不得封覺的規矩。蘇木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別說一等伯,就算是封侯也是可能的。陛下你想過沒有,這可是你登基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場叛亂。」

    「對對對,太后的話說得對,蘇木當封一等伯。」正德皇帝立即醒悟過來,連聲稱是。

    沒錯,這是正德做皇帝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場叛亂,具有標桿性的意義。

    蘇木平定叛亂之後被封了一等伯的爵位,恩遇不可謂不厚。

    將來若是再有人反叛,別的人一看:蘇木當年平叛都封伯爵了,我這次為君效力,不也同樣要得個爵位。好好好,這個買賣幹得。

    如此一來,若是有人再叛亂,到時候,天下人為了自己的富貴,自然是群起而攻之,自然不回放過這個打怪奪寶的良機。

    正德本就英明,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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