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八十五章 胡亂出題(上) 文 / 虎臣
一時間,屋中只剩下蘇木霍霍的磨墨聲音。
吳老先生不耐煩起來,忍不住有睜開了眼睛,不滿地問:「怎麼,你不想寫,還是根本不知道?」
見蘇木猶豫,老先生以為蘇木還在擔心洩露考試題目的後果,心中大為不滿。又懷疑,搞不好蘇木還真不知道題目,而是以謊言騙自己。
心中又一急,一張臉漲成了青色。
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蘇木見老丈人面容開始扭曲,知道他已經處於爆發邊沿,心中大驚奇,知道再這麼耽擱下去,老先生保不準會出了狀況。
忙低聲道:「吳老先生,我馬上寫,馬上寫。」
說罷,也管不了那麼多,忙提起毛筆蘸了墨汁,在紙上寫道:「牛山之木嘗美矣。」
蘇木這一動筆,吳老先生就來了精神,將腦袋伸了過來,滿眼都是渴望。
見他寫完這一題,忍不住點了點頭:「是《孟子》,孟子曰: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於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萌櫱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
蘇木心中倒是讚了一聲,這個吳老先生還真是了得,我只寫了幾個字,他就能完整的背誦整個段落。
這一句話確實出自於《孟子》,大概意思是:山的樹木曾經很繁茂,因為它處在大都市的郊外,常用刀斧砍伐它,還能保持繁茂嗎?
那山上日夜生長,受雨露滋潤的樹木,不是沒有嫩芽新枝長出來,但牛羊接著又放牧到這裡,因此成了那樣光禿禿的了。人們見它光禿禿的,就以為這山不曾長過成材的大樹,這難道是牛山的本性麼?就說在人的身上,難道會沒有仁義之心嗎?
蘇木點了點頭,隨口回答說:「正是。」
吳世奇反問:「那麼,老夫且問你,如何破題。」
蘇木想都沒有想,又答道:「今夫山,草木之所聚也。」
「是不是簡約了些。」
「關鍵是後面的承題。」
「講來。」
「而其所以觀美於人者,恃有此也。」
「起講又如何?」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竟不給蘇木任何思索的時間。
蘇木也順口道:「乃若牛山,則有不然者矣。斧斤者往焉,既不能保其美於始;牛羊者往焉,又不能養其美於終。此其郊於大國,而求牧與芻之所便故也。」
吳世奇:「倒有些意思,想不到你的八股時的水準已經高到這等程度,這次春闈大可去的。」微微頷首,表示很滿意蘇木的應答。
任何人都喜歡聽到別人的讚美,蘇木也不能免俗,心中不覺有些得意。正要謙虛,突然心中一震:我得意什麼呀,這不過是剽竊而已,我拿人家的范來現,也沒什麼意思。
原來,這篇章正是明朝前七子青年後進康海參加今年春闈的反范,也因為之次考試他中了頭名,後來又當了狀元。這種一流大家的章若是不能得到吳世奇的讚揚,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對,這篇章竟然是今年會試的題目。不,應該是真實歷史上弘治十六年春闈的題目。只不過,現在這一片時空因為蘇木的穿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弘治十六年的春闈並未如期舉行,而是順延一年,變成了正德一年的恩科。
當年蘇木幫導師編輯那本歷代狀元八股時,導師覺得康還的章質量很高,索性也一併收錄進集子裡。作為他的助手,這篇章蘇木自然記得。剛才被吳老先生一問,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想到這裡,蘇木差一點給了自己額頭一巴掌:我這是在費什麼勁啊,反正真實歷史上的弘治十六年春闈已經不存在了,乾脆將那一期會試的題目抄給老先生好了。
如果在這麼磨蹭下去,弄不好還真讓吳老先生起疑。
老先生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再不能受刺激了。
蘇木也不願意再多想,閉上嘴巴,將第二題寫到紙上。
「《孟子曰無傷也》,孟子曰:無傷也,士憎茲多口。詩云:憂心悄悄,慍於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王也。」吳老先生又開始背誦原。
背完這一段之後,又要開始闡述。
蘇木早被他的緊箍咒給煩透了,只想早一些將這個該死的差事給做完,好回家去睡覺。
當下,也不等吳世奇在廢話下去,又開始寫第三題。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這個題目,也實在太簡單了。」老先生不住擺頭。
蘇木也暗自點頭,修、齊、治、平乃是儒家思想的精髓。大概意思是,正人先必正己。要想開天下太平,有所作為。讀書人應該先從端正自己的思想態度,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著手。從而影響到一家,一地,最後一國,到全天下。
以這個思想核心引申下去,又可以引申道「吾無日不三省其身」上面。
老實說,真實歷史上的弘治十六年的會試第一場的三道《四書》題難度都低,並不想用生僻的題目來難到考生。
可就因為這樣的大路貨考試題目人人都會,所以,在考場之上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比如會元頭銜就落到陝西武功人康海頭上,在此之前,誰知道這人是誰呀?
不像正德七年的會試會元、殿試狀元楊慎,還沒進考場,大家都知道此人是穩拿第一的。其他人也只能去爭第二名。
三道《四書》題寫完之後,蘇木正打算去抄《五經》題。
吳老先生卻道:「不用寫了,就這樣吧!」
蘇木:「怎麼了,老先生,後面還有好多道題目呢?」
吳世奇哼了一聲:「老夫說就這樣了,難道你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