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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百零二章 歸去 文 / 虎臣

    蘇木本以為最多兩日就能夠坐上回北京才官船上。

    時間緊迫,滄州這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了結。首先,鹽司的所有書檔案都要移交,衙門裡的書辦、幕僚和官吏們同蘇木一樣不合。

    可這次卻都沒有為難蘇木,交接很順利。

    而且,看眾人的模樣,好像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估計是顧三公子做了駙馬一事,將所有人都給震撼了。

    做了皇家駙馬,對一個讀書人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據說,如今的顧三公子已經被顧家關在一間小院的閣樓上,閣樓的樓梯也被拆了,每日只靠一口吊藍運送所需用品。不到出閣之日,不得下樓來。

    「出閣……」這個詞通常是用在大家閨秀身上,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女孩子在定了親之後,就會住在繡樓裡,不到結婚那天不出閣樓來,因此,出嫁又叫「出閣」想不到這個詞卻著落到顧三公子頭上。

    真真叫人苦笑不得啊!

    不過,旋即,蘇木對他又抱有極大的同情。實際上,說起來,做皇家的駙馬就是入贅,跟出閣又有什麼區別呢?

    封建禮教害死人。

    交接完鹽司的公務之後,接下來就該輪到發展銀行了。

    說來也怪,太康卻不想參與,只說她最近有其他事情要忙,叫蘇木自己做主。

    沒辦法,蘇木只好將銀行所有的人都招集在一起,說自己要回北京長住,以後每年能來滄州一次就算好的了。這次回北京,說不定要在北京弄一個總號,以後滄州這邊每月報一次帳目到北京總號即可。

    孫臣和宗真自然曉得蘇木的真實身份,知道他這次回京城主要是為應付來年三月的會試,這可是關係到他是否能夠進入官場的最後一場考試。相比起個人的前程,滄州這邊的生意卻也算不得什麼。

    而且,孫臣和宗真也巴不得蘇木能夠得個一官半職,有他在朝中做官,銀行的生意只怕會更加壯大。

    蘇木和太康都要離開滄州,所以,滄州的生意也只能交給這兩人。

    宗真做為本地的土族,大掌櫃一職肯定是跑不掉的,負責銀行運營。

    孫臣這負責管理所有來往帳目,監督銀行的所有事務,算是一個財務總監吧。

    至於其他人的工作以後該怎麼辦,蘇木都有安排。

    等到一切弄妥,本以為該上船回家了,一個勁爆的消息傳來——陽建忠被抓了,家也被人抄了。

    作為滄州鹽商的首領,商賈的地位雖低,可因為他背後站著壽寧侯張鶴齡,在滄州也算是一個名人。

    他這次倒台,可謂是轟動一時。

    據小道消息說,陽建忠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葉子牌,而且打得很小,每一注不過一錢,一場下來,也就幾錢銀子的輸贏。對於一個大鹽商來說,這點勝負不過是九牛一毛。

    可他這人在賭博上非常節制,說「小賭可以怡情,大賭卻是要敗家的。」

    無論賭友怎麼勸,都不肯往大裡打。

    這次陽建忠和兩個牌友正在打葉子牌,為一錢扯得臉紅筋漲的時候,一群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衝了進來,當場就將他拿住,說是賭博違法,得帶回京城侯審。

    然後,陽家商號也被查封了。

    又據人說,當時就從商號裡抄了兩百二十萬兩白銀,滿滿地裝了好幾條大船。錦衣衛說了,陽建忠聚眾賭博,按照《大明律》要砍去左手,抄沒家產,子孫流放云云。

    說完,傳八卦的人感歎一聲:「什麼小賭可以怡情,大賭敗家,小賭一樣敗家!」

    「想不到法律之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條,看來,這錢是不能耍了!」

    ……

    如此,這段時間之中,滄州城中的風氣為之一肅,再看不到滿街滿巷玩色子的閒漢。

    聽到這個消息,蘇木吃了一驚,立即就明白,這肯定是太康搞的鬼。

    這小丫頭有兩個特點他是領教過的,記恨。

    在一件事上吃了虧,無論過去多長時間,總會找回來的。

    當初他蘇木在畫舫賽詩贏了她一場,最後,太康還是找機會贏了回去。當然,後面被人揭穿她的才女身份全靠抄襲《紅樓夢》卻是另外一件故事。

    前次在陽家商號,陽建忠對太康無禮,小丫頭能不將場面找回來嗎?

    得罪了普通人還好,得罪一個皇家公主,陽建忠死定了。

    太康還有另外一個特點就是貪財。

    鹽商富得流油,陽建忠家資巨萬,公主殿下能放過他嗎?實際上,在封建社會,你就算再有錢,在官家的眼裡都是一條肥豬,養肥了,自然要殺了吃肉。明朝初年的沈萬山就是這樣。

    看來,不做官是不成的了。你若沒有一個官職,就算再有錢,一個小小的知縣就能將你給收拾了。所謂抄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

    蘇木這個時候,突然對明年三月的會試有了強烈的期待。

    陽建忠的案子很是熱鬧了十幾天,總算辦完,所抄的家產也送走了。

    蘇木正呆得無聊,太康公主這才帶信過來說:「可以回京了。」

    時間已經到了十月底,天氣徹底地冷了下去。

    蘇木和太康等人獨自佔了一條大官船,大運河上冷霧瀰漫,河風吹來,冷得他一個哆嗦:「冬天到了啊!」

    「要過年了。」太康嗲嗲的聲音傳來。

    蘇木:「殿下這次要過一個肥年了,老實說,陽建忠是不是你辦的?」

    太康公主:「君子以直報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種了因,就得承受後果。」

    「只怕沒這麼簡單吧!」蘇木又笑了笑:「若陽建忠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得罪了殿下,也不至於抄家滅門,怪只怪他是個鹽商。殿下這次得了多少好處?」

    在蘇木這個老搭檔面前,太康公主也不隱瞞:「本殿與皇帝哥哥一人一百萬。」

    「那可是壽寧侯的產業,殿下這麼做,張侯面子上須不好看。」

    太康淡淡道:「不過是換一個鹽商而已,舅舅那邊本殿自去說。實在說不通,讓太后出面。這次本殿有個心得,願與蘇木你共享。」

    蘇木:「還請教。」

    太康:「這次本殿動用了東廠和錦衣衛,還不是因為本殿是皇家公主。否則,上次在陽建忠那裡,你我都要吃大虧。還有,這回滅了陽建忠,主要是因為他是家產巨萬的鹽商,抄了,直接就能為天子籌集一筆大婚費用,而劉太監又立功心切。否則,只怕他也未必肯買本殿的帳。」

    太康歎息一聲:「本殿畢竟是個女子,雖說是皇家公主,可在世人眼中又算得了什麼,還比不上一個王爺。若本殿是皇子,又或者是儲君,該多好啊!」

    說著話,她那雙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從船舷處探出去,好像是要將眼前混沌一片的白霧看穿。

    蘇木心中一凜:這小丫頭是嘗到權力的滋味了,而權力有是一種最蠱惑人心的毒藥,真真叫人欲罷不能。

    有人心中的猛獸甦醒了。

    卻不知是好是壞?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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