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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三章 熬鷹 文 / 虎臣

    其實,能夠做鹽商,並賺下十輩人都吃用不完的家產者,誰不是情商智商超卓之士。而且,鹽商一輩子都同官府打交道,心志也極為堅強。

    被人軟禁在這裡幾個時辰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了不起。

    大不了閉幕養神就是了,難不成鹽司還能將我等永遠扣押下去。

    其實,一開始見吳大人一句話就說上半天的駕駛,眾人也知道遇到了什麼。

    問題是,吳老大人的說教實在煩人,就好像一群蒼蠅在你耳邊吵個不停,揮之不去,聽之煩躁,真真如那《西遊記》裡唐僧念的緊箍咒,換齊天大聖來,也得尿褲子。

    漸漸地,就有人有精神崩潰的跡象。

    「陽大官人,在下昨天晚上在青樓聽曲子,熬了一夜未睡,實在是受不了啦!實在不成,就意思一萬兩,好歹讓吳大人把這個月對付過去。」一個同陽建忠關係密切的鹽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

    陽建忠冷笑著小聲回道:「明翁,咱們先前可是說好了的,同進同退,你現在要告饒,未免太不講義氣了吧?」

    那個叫明翁的老鹽商喘著氣訥訥道:「不過是一萬兩銀子罷了,沒什麼的,咱們在青樓聽一次曲子,吃上幾盞酒,幾百甚至上千兩銀子出去,真不打緊的。」

    陽建忠怒道:「這個口子可不能開,想當初劉孔和在鹽司做同知的時候,對咱們可不錯,像這種直接伸手要錢的事情可從來都沒幹過。這個吳大人一到,就要攤派。若這次咱們軟了,下個月又找咱們要錢,又該如何打發。如此沒完沒了下去,何時是個了局?」

    明翁胸口不住起伏,繼續喘息道:「吳大人太能說了,我聽得心中實在發慌。他下個月要錢,再給就是。」

    陽建忠惡狠狠地盯著他:「明翁這話說得不對,這個吳大人若是順利地將那兩百萬兩銀子給湊夠了,搞不好他頭上那個代轉運使的代字就要去掉。到時候,再問你要錢,你給不給。他若是在滄州一呆就是三五年,甚至十年,每月叫你送銀子,就算明翁家裡有座金山,也得被掏空了。這次,無論如何咱們得硬扛著,絕不能鬆口,否則就是無窮的後患。」

    一想起先前在河上自己被那姓梅得用火槍頂著腦門,而他又嚇得尿了褲子。當時河上那麼多人,也許用不了兩日,自己的醜態就要在城中傳開去,陽建忠就恨得心頭滴血。

    這個時候,他恨不得活啖了蘇木的肉,連帶著也恨上了吳世奇。

    在他看來,吳大人就是蘇木的後台,只要將吳老先生給搬掉,要收拾區區一個無官無職的梅富貴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只要咬著牙不給鹽司一錢,等到年底,鹽司沒能順利地將賑濟款子湊夠,吳大人的轉運使也做不下去了。

    而且,他這次得罪了我陽建忠就是得罪了張侯。有侯爺在,他只怕連揚州推官也幹不成,直接回家養老。

    要知道,陽家的收入每年有一半都是孝敬給張侯了。

    ……

    見明翁一臉的難受,陽建忠緩和下語氣,小聲勸解道:「明翁且再忍耐片刻,這個吳大人畢竟也是一把年紀,看他臉色也不像是個身子壯健之人,估計也撐不了多長時辰。」

    「恩恩恩,那就再等等看吧!」明翁連連點頭,一臉的無奈,喘息聲更大了。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後世北京時間九點鐘模樣,蘇木和廳堂裡的所有人一樣都還沒有吃晚飯。

    他也不耽擱,就去後衙的伙房,裡面早就整治了一桌飯菜,都是蒸菜,隨到隨吃。

    蘇木也不客氣,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高粱米,啃了一個饅頭,又吃了一份梅菜扣肉,心中的因為吳大人的嘮叨而慌亂的心緒才平穩下來。

    心中苦笑:「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連我都經受不住,可想那寫鹽商人們已經被折騰成什麼模樣!」

    隨手將一晚黃酒乾掉,吃完飯,就是蘇木去換吳大人的時候。

    等他再次走進廳堂裡,依舊是吳世奇清朗的讀書聲:「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本官以城待爾等,自然而然,不被外界的物慾所羈絆,而這一點,卻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真正發之內心的人就是聖人,這一點,本官卻還有所不足。」

    蘇木聽得好笑:「什麼不為物慾所羈絆,明明就是伸手要錢嘛!」

    可惜屋中的鹽商們一個個都在聽得麻木了,就那麼木呆呆地坐在那裡,卻沒感覺到吳大人話中有什麼地方說得不妥。

    看到蘇木,吳大人停了下來:「你來了。」

    「是,大人。」

    見吳大人終於不說書了,所有人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以為他好歹將這句話說完了。

    卻不想,吳大人道:「梅師爺,本官這一句話還沒說完。」

    鹽商們心如死灰,同時將腦袋耷拉下去。

    吳老先生:「本官剛才這段話意思還沒說到位,未能做到盡善盡美,你覺得呢?」

    蘇木走上前去,轉頭看著眾人,輕咳一聲:「大人剛才所解的《中庸》正是做人和修身的至理,不過,有個地方晚生還要補充兩點。現在,晚生就說第一大點的第一小點……」

    現在,換蘇木開講。

    ……

    半個小時之後:「現在,晚生在接著說第一大點的第二小點。」

    ……

    一個小時之後:「第一大點的第六小點,聖人云:凡天下以後九經,所以……」

    等到蘇木終於開始講第二大點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子時。

    廳堂裡的眾人晚飯都沒有吃,到了鹽司,之一杯清茶,一碟松子,到現在,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

    松子早就被磕光了,可一碟松子又抵得了什麼事,加一起不過一錢份量。

    清茶早已經喝得發白,寡淡無味,這東西喝越多肚子越餓,還想跑茅房。

    問題是,不出錢,根本就出不了廳堂。

    已經有人被一泡尿憋得滿面通紅了。

    至於那個明翁,一夜未睡,坐在那裡,整個人都迷糊了,腦袋像雞啄米一樣不住點著。

    廳堂中眾人的表現蘇木都看在眼了,心中好笑:不錯,效果快出來了,也許用不一個兩個時辰,這些人都要投降了。

    咱們慢慢熬鷹吧,看誰最後堅持不下去。

    開玩笑,也不看看你們面對的究竟是什麼人?

    吳老先生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可是習慣了晝夜顛倒的生活,天越黑老父子越精神。

    至於我蘇木,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可沒上去參加那些屁事沒有廢話連篇的會議,什麼「我的話已經說完了……(鼓掌),最後,我再補充兩點……」、「張書記的話說得不錯,我補充一個大點,兩個小點」,耐性早就修煉到爆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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