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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八十五章 難道想得到我的心 文 / 虎臣

    蘇木這個折子使的正是釜底抽薪之計,這太康公主憑著抄襲《紅樓夢》中的詩詞,在滄州混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大才女,收穫了一批無知青年士子崇拜的目光。

    看得出來,太康這個女青很享受這種被人前呼後擁,被人當成偶像的生活。至於說是要尋找自己心目的寶哥哥云云,也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

    蘇木剛才一瞬間也想得明白了,就算等她找到心目的戀人,人家為未必肯回京城去。今天她看《紅樓夢》要學林妹妹,保不準她明天看了牛郎織女,如果那樣,問題就嚴重了。

    這種被動等待的日子非常難受,蘇木痛定思痛,這才發現自己在這事的處理上有很大問題。

    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

    你太康肚子裡也沒什麼墨水,如果拋開《紅樓夢》這書,就算是作首打油詩也要抓半天頭皮。

    乾脆就讓張太康將《紅樓夢》刊載發行於世好了,反正蘇木所寫的稿子在大內早就有了雕版,只需直接動手印就是了。

    以內書房的效率,一個月下來,幾萬冊總是有的。

    如果張太后點頭,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只需一個月,這本「孝宗皇帝最喜歡的書」、「慈聖太后案頭寶典」立即就會風行一時,你不讀上兩頁,就不算是大明的臣子,就不算是讀書人。

    只要這書傳到滄州來,太康公主,不,一真仙子立即就會走下神壇,變成為人所不齒的抄夫。

    「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在滄州立足。」蘇木陰沉著臉咬牙:「你不想讓我蘇木舒服,大家都別想好!」

    他也是被眼前情形逼得精神快崩潰了,如果不是因為梅娘的突然出現,自己面臨著身份暴露的危險,原本可以慢慢跟一真磨的。

    現在,實在是等不起了。

    只要能夠將太康公主逼回京城,自己立即就能恢復身份。

    到時候,再同梅娘解釋清楚,一切都過去了。否則,讓一個誤會自己是殺夫仇人的女人呆在身邊,蘇木總覺得脖子冷颼颼的。

    ……

    寫完奏折,蘇木想了想,就將一月改成兩個月。

    如此,也多一份保險。

    看蘇木奮疾書,梅娘雖然不識字,卻覺得他的字寫得如此只好。

    加上蘇木又一身筆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和儒之氣,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陣敬畏,心中就莫名其妙地想:這個大惡人看起來好氣派,又為什麼去害我家漢子?

    如果梅娘讀過書,肯定會歎息一聲:「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其實以前的梅富貴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子弟,老實憨厚,同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大惡人想相比,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在心中中,她突然有些動搖起來:或許我家漢子的死真的另有蹊蹺……或許不是他親自動手的。

    寫好了信,自然用最快的速度傳回北京去。

    然後就是等消息了。

    家裡突然多了梅娘這個不安定因素,蘇木心情惡劣,也懶得去巡檢司,整日都呆在院子裡看書溫習功課。

    看得累了,就教囡囡寫上幾個字。

    對於囡囡,蘇木一是覺得這小姑娘實在可愛。再就是對她非常同情,這麼小的年紀就死了父親,將來這日子又該怎麼過下去。又想起前世的自己,父母去世之後,不也嘗盡了人間的甘苦。

    哎,相聚是緣分。將來我若回到京城,將事情同梅娘解釋清楚之後,就給她們母女一筆銀子,派人送她們回真定,想來,有了我蘇木在經濟上的扶持,日子也能過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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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對梅娘來說,就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夫人,這緞子你看可好,上好的嘉定綢。」布店的老闆帶著夥計恭敬地站在書房裡,手下的夥計將一匹匹綢緞在梅娘面前展開了。

    那些緞子各不相同,有紅有藍有白有綠,上面也繡著不同的花式。有蝴蝶,有蜜蜂,有花朵。

    輕輕一抖,那些蜂兒蝶兒就好像是要活過來,在空中展翅翩翩。

    梅娘木訥地坐在那裡,只感覺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要被晃得花了。她苦了一輩子,平日間如何見過這麼多絲綢,聽著布店老闆的解釋,只感覺腦袋裡亂成一團,什麼紗、綢、緞、絹,什麼人字織,經緯織……更是聞所未聞。

    最最讓她吃驚的這些絲綢每一匹價值一兩銀子,卻夠普通人家吃上半年了。

    偏偏那大惡人頭也不抬,甚至還有些不耐煩地喝道:「太鬧,你們有完沒完,沒看到囡囡正在寫字嗎?都放到房中,到時候自把銀子給你們就是了。」

    「是是是。」布店的老闆拱著手諂媚地退了下去。

    布店的老闆剛走,送瓷器的人又來了。

    那些瓷器比鄉下的粗陶可精細多了,薄如紙、明如玉,用手指一敲,聲音清脆悅耳。

    再看看囡囡,頭上插著珍珠釵子,脖子上掛著一把純金鎖。

    梅娘吃驚地發現,進這座院子不過半月,這個大惡人卻已經在她們娘倆身上花去了上百兩銀子。

    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梅娘徹底混亂了。

    心中覺得,這個大惡人一定在謀劃一起大陰謀,否則也不能下這麼大本錢。

    難道……他想要我梅娘……一想到這裡,梅娘心中一驚。,

    可又不對,自從那夜之後,大惡人就搬去書房住了,平日間也和自己保持著刻意的距離,有的時候甚至還非常客氣。

    表面上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君子。

    難道是他良心發現了。

    「不對,難不不成,這個大惡人是想用手段叫自己死心塌地跟隨了他……也好替他隱瞞,也好將這個官兒天長地久地當下去。可笑,當我梅娘什麼人?」梅娘心中冷笑:「殺夫之仇,如何能忘!」

    她眼淚又沁了出來,這些天她的眼睛總是紅紅的,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流乾了。

    趁一個同蘇木單獨相處的機會,梅娘咬牙道:「你也不需做這些,不管你是補償也好,還是想得到我也好,梅娘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補償,還得到你?」那大惡人一呆,突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搖頭:「你想差了。」

    梅娘咬牙問:「你究竟是誰我知道問了你也不會說實話的,將來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說個明白,梅娘就算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蘇木:「好,也許再等上一個月你一切都清楚了。」

    「好,我記住你的話了!」

    ……

    很快就到了五月底,盛夏來臨,正麥收季節,那大惡人整日早出晚歸,好像很忙的樣子。

    最近,索性兩日沒有回來。

    梅娘忍不住問趙葫蘆他在忙什麼?

    趙葫蘆口快,說梅老爺的巡檢司這陣子正忙著運糧,公務繁忙。

    看著藍得看不到一絲雲彩的天空,梅娘鬼使神差地說了一聲:「這麼熱的天,出門在外,別熱壞了才好……」

    話剛說完,梅娘突然呆住了。她和蘇木在一個院子相處了半月,已經習慣了他每天都在的情形,這兩日不見,卻有種莫名其妙的牽掛,就好像少了些什麼。

    可他是富貴的仇人啊!

    梅娘又羞又氣,眼淚就迸了出來,只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去,死了乾淨。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好像很多人的樣子。

    接著,就是一群兵丁闖了進來,都是衙門裡的衙役,手中都提著鐵鏈、鐵尺等兵器,一臉的凶神惡煞。

    趙葫蘆本是州衙的衙役,定睛看去,這些人都是認識的,就虎著臉迎上去,怒喝道:「黃大哥、木大哥、牛大哥,你們無故闖進巡檢的院子來,意欲何為?我家老爺可不在!」

    見是趙葫蘆,眾人平日間同他也熟,都笑了笑,正要說話。

    突然間,從人群中走出一個一臉傷疤的矮壯漢子,

    這人一身便服,卻是多日不見的馬全。

    他搖晃著鏈子喝道:「趙葫蘆你滾開,我也知道梅富貴不在,今日來這裡是專為來拿梅娘的。」

    「啊,我家老爺呢?」趙葫蘆大驚,猛地跳起來,叫道:「你來拿我家夫人,好大膽子!馬全,你不是鹽司的人嗎,我滄州衙門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了?」

    「老子管你鹽司還是滄州衙門,眼睛裡只認得楊州同楊老爺,今日這事也是他老人家下的令。」馬全冷笑:「好叫你知道,梅富貴事發了,已經被楊大老爺給拿下了。誰是梅宮氏?」

    梅娘看到這麼多公認,早嚇得軟成一團,聽到馬全問,這才顫著聲音:「我就是。」

    馬全:「跟我走!」

    趙葫蘆張開雙手攔住馬全:「幹什麼!」

    馬全懶得廢話,一鏈子抽到趙葫蘆臉上,把血都抽出來了。

    趙葫蘆也不去抹臉,依舊大叫著:「梅老爺將夫人交給趙葫蘆,不進著老爺,誰也不能帶夫人走。否則,先問問我手中的刀子答應不答應!」

    說完話,他鏗鏘一聲抽出腰刀。

    馬全不屑地冷笑一聲:「好大膽子,州衙辦案,竟敢反抗,拿下了。」

    就要喝令手下動手。

    他目光中凶光湧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就在這個時候,囡囡從書房裡跑了出來,撲到趙葫蘆身上,哭叫道:「不許打我趙叔叔,不許打我趙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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