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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五十五章 文會 文 / 虎臣

    因為是外行,也識不得這一曲的好壞,蘇木心中有事,聽了半天,煩躁得要死,幾乎要忍不住住衝上去,推倒那扇屏風看個究竟。

    但如果那樣一鬧,事情就麻煩了。如果是真的太康公主,這個消息立即就會震動天下。如果不是,自己的粗魯舉動也要淪為世人的笑柄。

    再回頭看眾人模樣,卻見各書生都一副陶醉模樣,顯然是已經被那樂曲給深深地吸引住了。

    就蘇木看來,這群書生雖然討厭,可琴乃是君子六藝之一。明朝的讀書人,但凡是秀才以上的,誰不是此中好手。、

    看他們如此迷醉,想來這一真仙子的琴確實是好,已經達到了專業水準。

    不對,一個皇家的公主怎麼可能是古琴好手。雖然她有這樣的學習條件,可練琴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如果太康真是國手級的音樂大家,早就名動京城了。

    而來的時候,張太后也不可能不提到這一點。

    蘇木心中有疑惑了。

    不覺一曲終了,船中響起了震天價的喝彩聲。

    「天籟,天籟啊!」

    「值此春和景明之事,有清風徐來,琴音裊繞。十幾同學,優遊於運河之上。真真是,高山流水詩千首,明月清風酒一船啊!」

    天光暗但下去,河風中,天上卻出現一輪潔白的月亮。

    顧潤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猛地走到屏風前,深深一揖到地:「一真仙子琴詩雙覺,剛才這一曲直是繞樑三日。還請仙子撤去屏風,賦詞一首。」

    「對對,還請仙子與我等一晤!」所有人都激動起站起來,同時作揖。

    蘇木沒辦法,也跟著隨意一禮,收穫了身邊幾個書生的白眼。

    「獻醜了,既然你們要見我,一餅,撤去屏風。」一個嬌嫩的娃娃音從屏風後傳來,嗲得讓蘇木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聲音聽起來耳熟,跟志玲姐姐相差彷彿。

    想當初,蘇木的人生理想可是:解放台灣島,活捉林志玲。

    穿越到明朝之後,這個理想可是完不成了。不過,一聽到真實的娃娃音,蘇木卻是有些經受不住。

    身邊的幾個書生同時抽了一口氣,一副色授魂予模樣。

    更有人喃喃道:「琴聲美,人聲更美。」

    蘇木搖頭:聲音美有什麼用處,要人美才算是真的美。

    又是一陣轟隆的響動,粗手大腳的一餅麻利地撤了屏風,露出後面的兩個女子。

    不知道怎麼的,蘇木頓時覺得廳中猛然亮開來。

    心中忍不住叫了一聲:果然是個嬌滴滴的美人!

    沒錯,為首那女子大約十四五歲年紀,皮膚白皙,又光潤晶瑩,彷彿瓷器一般,叫人見了忍不住要珍藏在家,細心呵護。

    此人一身看起來彷彿軟若無骨,就那麼懨懨地斜靠在一口錦緞靠枕上。

    她身材纖細,腰只盈盈一握,一張臉顯得很小,下巴也尖。偏偏眼睛大得出奇,黑白分明,被她的目光掃過,就連蘇木也忍不住心中一跳:好一個尤物,才這點年紀,就長得禍國殃民了。看年紀,和太康也對得上。

    嚴格說來,這是他穿越到明朝之後所見過的最漂亮,最符合現代人審美品味的女子。

    怎麼說呢,就蘇木身邊的女人來看,小蝶性子急,和蘇木最談得來;胡瑩屬於陽光美女,健康活潑,敢作敢為;吳小姐大家閨秀,以知性氣質取勝。

    但這三人單從五官相貌而言了,卻比不上這個叫一真的女子。

    一真仙子身上穿著一件水田百納衣,手上還拿著一支浮塵,竟做道姑打扮。

    在她身後,卻是另外一個丫鬟,同一餅一樣醜得很。只不過,沒那麼胖。可同樣高大魁梧,手腳粗大,仔細看去,嘴唇上還有一圈濃密絨毛,若不是胸口高高凸起,還真要被人當成真漢子了。

    也因為這兩個丫鬟生得極醜,在她們的映襯下,更顯示出一真仙子驚人的美貌。

    眾書生顯然不是第一次同一真仙子接觸,可見了人,依舊一副震撼模樣。

    惟獨蘇木心中有事,再說拜後世發達的影視所賜,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很快就冷靜下來,只拿眼睛上下端詳著一真道姑,將她與張太后和正德皇帝相比。

    這一比,還真看出些端倪來。眼睛還真有些正德小子的模樣,正德皇帝濃眉大眼,這一陣眼睛大得出奇;張太后是尖下巴,這一真也是錐子臉。

    還有正德皇帝的顴骨有點高,這一真也同樣突起。

    見蘇木目光無禮,一真好像意識到什麼,也有意無意地看著蘇木。

    眼睛裡波光流動。

    好半天,顧潤才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道:「一真仙子,今日滄州青年一代士子盡聚於此。形此會,以詩詞唱和。久聞仙子詩詞雙絕,還請你賜詩一首。」

    一真抿了抿嘴,微微頷首,道:「顧公子說得是,不過呢……」

    聲音嗲嗲地,拖得很長。

    大約是不忿顧潤搶先和一真說話,一個書生也品出她話中的意思,笑著搖了搖扇子:「一雨兄這話說得好生無禮了。」

    顧潤一楞:「還請教介夫兄弟,小弟怎麼無禮了?」

    那個叫什麼介夫的書生笑道:「正如一雨兄所說,仙子詩詞雙絕,你我是比不上的。若是請仙子先所詩詞一闋,以我等的才藝,卻只有自慚形穢的份,還怎麼敢上前獻醜。如此,這場會可就到此結束了。仙子大才,她的作品可是要用來押軸的,你說,是不是很無禮啊!」

    眾書生都同時轟然叫道:「確是如此。」

    顧潤一拍額頭,「是是是,小生失禮了,罰酒三杯。」

    說著就給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飲而盡。

    一真道姑得了眾人恭維,笑靨如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蘇木的錯覺,只感到這一真的笑容中滿是得意。

    「難道這個一真道姑也是很虛榮的人?虛榮這種東西,和皇家可沒搭不上啊!」蘇木又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了。

    喝完酒,顧潤又一施禮:「一真仙子曠世大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我等鬚眉男兒,單就采一項上,卻是拍馬難及。小生有個提議,今日會,要不就請一真仙子出個題目,大家賽上一場,待選出其中最佳一首,在請仙子品評。若得魁首,當為我滄州第一才子!」

    聽到說完,眾書生都拍案叫好,紛紛道:「還請仙子出題!」

    顧家三公子這話算是說到大家心坎裡頭去了,在美人面前,只要是男人都有炫耀之心。而且,自古人相輕,總覺得自己的才比別人要高上那麼一點點。

    如果今天能夠在眾人中脫穎而出,拿到頭名,豈不是能夠在一真仙子心目中佔據一定的地位。

    聽到眾書生這麼提議,一真仙坐直了身子,一拂拂塵。

    等書生們都安靜下來,一真嬌嬌柔柔地說:「所謂會,不過是詩詞兩項。不過,人家是一個小女子,詩講究的是嚴整肅穆,卻不合我脾胃。要不,就各寫一首詞吧!」

    說著話,她抬頭朝艙外的大運河夜景看了一眼。三月間的天,孩子臉。太陽落山之後,竟然飄起了朦朧細雨,細得如毫米一般,粘衣欲濕,伸出手去,卻無從觸摸。但月亮卻還是隱隱綽約。運河岸邊,有細柳在微風和細雨中翩翩起舞,柳絮偏偏因風起,又著了雨,落入水中,順流而逝,美得不可方物。

    歎息一聲:「如此良宵河,就作一首詞吧,詞牌用《唐多令》,取春夜一景狀物。」

    蘇木穿越到明朝之後,也參加過不少會,靠著抄襲後人佳作,也博得了一代詞宗的名號。

    不過,他的志向是入閣為相,成為一代名臣。至於壇上的名聲,夠用就好。

    再說,傳世佳作有限,用一首少一首。

    自從中了舉人之後,這種人集他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

    今天這場會同他也沒關係,就坐在一邊看觀察一真道姑的同時,一邊看熱鬧。

    聽到一真出題之後,眾書生都是摩拳擦掌,有人低頭苦思,有人看著河上風景尋找靈感,有人索性問鹽商要了紙筆打起了草稿,都想在一真面前大大地出個風頭,以博得美人一笑。

    很快,就有快手賦得新詞,得意揚揚地念將出來。

    然後,一真出言評點。

    蘇木現在好歹也是詩詞上的大方家,據他來看,這群滄州士子才具也是有限。作的《唐多令》也是普通,毫無新異之處。

    這是是無奈,詞在經過兩宋的高峰之後,明清已然式微,除了納蘭性德那樣的鬼才,其他人也不過是宋人畫就的圈子裡,多是玩弄辭藻,鮮有佳作問世。即便如前七子那樣的一流好手,所作詩詞,在後人看來,也普通得很。

    只聽得蘇木一陣哈欠。

    一真的評點其實也沒什麼出奇之處,不過是老生常談,都沒說到點子上。

    不過,人家是美女,美女天然就有特權,無論她怎麼說,眾書生都是連連讚歎,一副受教的模樣。

    蘇木一陣搖頭,這一真仙子的才具其實也很尋常,怎麼這麼大名氣,估計是被大家哄著捧著,才弄成現在這般聲勢。

    十多個書生這一通鬧,時間飛快流逝,夜色更是深沉起來。

    船艙裡有添了幾盞燈,燈火更加輝煌起來。

    很快,眾人的詞都作完了,經過一真的評點,顧潤竟然拿了第一,興奮得他滿面都是興奮。

    本來,到此刻,這場會也算是圓滿結束了,只差一真仙子賦詞一首押軸。

    於是,所有人又同時一施禮:「請一真仙子賜詩!」

    蘇木坐了半天,死活也看不出一真究竟是不是太康公主,心中氣悶。

    這個時候,一真仙子嬌笑一聲:「還別說,我剛才還真得了一詞,作得不好,還請各位公子不要笑話。」

    至於她要作什麼詞,蘇木一點興趣也沒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可一真仙子一張口,卻叫他張大了嘴巴。

    卻聽得,一真仙子念道:「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隊成毬。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歎今生誰捨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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