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章 陪太子讀書 文 / 虎臣
果然,弘治皇帝見太子只聽蘇木講解了一遍,就能將這一段字倒背如流,一張臉激動地漲得通紅:「這……這真是你才學的……就背全了……」
未來的正德皇帝本身就是個喜歡炫耀之人,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不出風頭會死星人」,聽到父皇的誇獎,忍不住翹尾巴:「當然,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蘇木解說《中庸》,想不到這本書居然暗含高明的拳理。以前兒臣也不過是剛剛將《大學》讀完,等到這本書的時候,蘇木卻去參加鄉試,也就放下了。」
「好,好好好好!」一連說了幾聲好,弘治激動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己兒子究竟是什麼貨色,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最清楚不過。老實說,他對這個太子真的有些失望。只不過,他老朱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弘治眼見著活不了多長時間,這江山遲早是要交給他的,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卻不想今日卻看到兒子這樁過目不忘的本事,卻叫他激動得難以遏制。
過目不望乃是讀書人的基本功,可要想練成這樁本領,卻要基於對書本知識的深刻理解。否則,囫圇吞棗的強背,一時片刻也記不住。
弘治眼睛一紅,看來,太子還是有才的,還可以搶救一下。
所謂瘌痢頭兒子自己的好,弘治皇帝越看朱厚照越順眼,只覺得兒子就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才,當然,蘇木也非常有才。
物以類聚,有才之人身邊自然都是才子。
愛屋及烏,不覺中,弘治看蘇木也是極其喜歡。
強自將心中的激動按下,弘治面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蘇木道:「蘇木,你可知道,毆打太子是重罪?」
蘇木忙道:「陛下,臣以前並不知道儲君的身份,不知者不罪。」
「呵呵,臣?你想做朕的大臣,總歸要等到中了進士再說。你雖然毆打太子,可因為不知道儲君的身份,況且,能夠讓太子讀書,也是一件功勞。所以,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蘇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笑道:「多謝陛下,蘇木當不起誇獎,惶恐,惶恐!」他心中有些猶豫,按說,自己一個平頭百姓見了皇帝應該下跪的。可心中怎麼有些不願意呢,究竟是跪還是不跪?
好在明朝沒有動不動就讓人跪的規矩,弘治皇帝又笑道:「你先前不是說自己出身寒門,吃了上頓沒下頓,想叫朕給你找個吃飯的活路嗎?其實,讓你做太子的侍讀學士最好不過,但侍讀學士得從翰林院中選拔。罷了,就不給你實職了,就讓你在東宮掛一個行走的虛職,不入流,日常隨太子讀書好了。如此,每月還有二兩俸祿,也好養活家人。」
「二兩俸祿,小氣鬼?」蘇木忍不住心中腹誹:「我也有舉人功名,按制度可以做官的,你好歹給個從七品吧。現在可好,官職都捨不得給一個!」
明朝官員的俸祿是出了名的低,一個正七品的知縣一年下來也不過三四十兩銀子的薪水。
不過,能夠陪太子讀書,那可是天大機遇。正若明碼標價,只怕有的是人倒貼千兩萬兩而不可得。
蘇木心中也是大為激動,忙謝恩。
湖邊風大,弘治皇帝坐得久了,感覺有些冷。既然已經見著太子,知道他上進了,皇帝心懷大暢,又同太子說了幾句話,就擺駕回宮。
坐在暖轎裡,想起太子今天的表現,弘治皇帝忍不住微笑起來。
突然間,一口氣喘不上來,他又劇烈地咳嗽。
忙用手摀住嘴,好不容易等這場咳嗽止住,攤開手一看,手心中卻紅艷艷一片,滿是鮮血。、
弘治皇帝心中一涼:「朕活不了多少天了,太子……也是見一天少一天!」
突然,有熱淚沁出來。
他突然叫道:「停下!」
「萬歲爺!」
弘治:「停下,不回宮了,此地風景甚好。朕身子虧虛,這陣子就在這裡處置政務,不上朝了。傳令下去,命內閣和司禮監都在西苑設置值房。」
「是,陛下!」
正因為太子見一面少一面,弘治才決定住在西苑,再不離開。勞累了一輩子,臨到要死了,自然是要和家人在一起。
皇帝也是人。
回頭去想,自登基以來,日夜操勞政事,同家人兒女在一起的日子卻不多,現在該是補償他們的時候了。
等到弘治皇帝一走,蘇木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他萬萬沒想到同自己相處了兩三個月的朱大將軍居然就是未來的正德皇帝。
一想起自己平日裡對這小子諸多糊弄,甚至還拳大腳踢,蘇木背心裡就沁出了一層冷汗:這不是攤上大事了嗎?
不過,轉念一想這小子本來就有點二,或許他也不放在心上。
朱厚照這人雖然在歷史上有有名的荒唐君王,可人品卻不壞,對身邊的近臣也非常優厚。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不錯的老闆。
蘇木心中稍安,正不知道該怎麼同朱厚照說話。
身邊這姓朱的小子突然一聲歡呼:「父皇可算是走了,子喬咱們回去吧,你剛才那套不動神拳得好生跟我說說。對了,先殺兩盤戰棋遊戲。」
說著就用手使勁地扯著蘇木的袖子:「既然父皇說了讓你在西苑行走,我也不用天天跑出宮去,那麼麻煩。」
蘇木咳嗽一聲,一作揖,正色道:「見過太子殿下!」
朱厚照一呆,然後勃然大怒:「什麼太子不太子,沒意思,沒意思!」
「君臣有別,禮制如此。」看到太子氣急敗壞的樣子,那模樣同自己讀中學時的同學又有什麼區別,蘇木突然不緊張了,哈哈一笑,朝湖裡吐了一口唾沫:「你這廝端的可惡,堂堂一個太子居然假扮普通人來騙人,你還有道理了?」
在現代社會,平等觀念已經深入人心。
穿越到明朝這麼長時間,即便是逐步融入這個社會,但蘇木也不覺得自己就比別人矮上一頭。在他看來,所謂皇帝或者太子,不過是一種職業。整個大明朝也不過是一個大公司,皇帝和太子是董事長,合得來就替他打幾年工,合不來大家一拍兩散而已。
再說,如今的朱厚照不過是一個小屁孩,蘇木並不將他當回事。、
在經過短暫的震撼之後,他很快地恢復了常態。
朱厚照委屈地說:「皇族鎮國將軍什麼可是你說的,怎麼反怪起我來了?對了,子喬,嗯,雖說你我現在是君臣,可私底下卻還是如以前一般稱。對了,你以後是不是就住在西苑,這地方挺大的,你隨便選個院子。」、
蘇木點點頭:「看樣子以後是要住在這裡了,誰叫我沒錢要在你這裡幫工呢?再說,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說的,難不成我還敢抗旨不遵?」
「太好了!」朱厚照從小在宮裡長大,平日裡別人見了他要麼戰戰兢兢汗不敢出,要麼就是百般奉承。像蘇木這種能夠說上心裡話,能夠平等對待自己的卻是獨一份。或許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心目中將蘇木當成真正的朋友了。
蘇木:「不過,吳舉人父女和小蝶卻要送出去,我先去將他們安頓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