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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朱家大老爺 文 / 虎臣

    「這個胡順真是運氣好啊,昨天晚上那麼大動靜也能陞官?」劉瑾大叫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蘇木笑著解釋說這甜水胡同每月的規費都有好幾萬兩銀子,看樣子我給他出的那個主意效果不錯,皇帝也不打算追究此事。這次東廠在錦衣衛手頭栽了這麼大一個觔斗,顏面盡失沒,估計以後也不可能再派人過來收錢。

    得了這個大一筆財源,錦衣衛生自然高興得緊,怎麼著也該獎勵胡順這個有功名之臣才是,轉成有實權的正千戶也屬尋常。

    昨天晚上的事情,劉瑾是參與者,只要太子玩得開心,至於誰倒霉誰得意,他也不關心。

    說話間,二人就來到胡順所領的千戶所。

    胡順今天是新官上任,正在訓話,手下十個百戶軍官正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聆聽教訓。

    老胡這次才算是手握重權,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感覺。

    見蘇木來了,就說聲散了,就帶著大個子迎了過來,笑道:「賢侄,我估摸著你應該到了。」

    「昨晚的情形如何?」蘇木忍不住問。

    等到左右退下,屋中再無第三人,胡順才道:「賢侄真是神人也,我昨天見著聖上了,果然是什麼都不用講,哭就是了。一哭,就哭出了一錦衣千戶。」

    他一臉亢奮,連比帶畫地將昨天的情形說了一遍。

    蘇木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恭喜,恭喜。」

    「對了,賢侄這次來見我可有事。」

    「沒事,就問問你現在住哪裡,胡瑩怎麼了?」

    「瑩兒正在家裡陪她母親收拾宅子。我那宅子不是被閹狗給燒了嗎,總不可能叫她們娘倆住大街吧。雖然,我昨天又買了兩套。對,還忘記了一件事。」胡順笑瞇瞇地掏出一份書和一大串鑰匙塞進蘇木的懷中:「這是給你的。」

    「什麼東西?」

    胡順笑得更歡:「這是一個大宅,是正統年一個工部侍郎的產業,後人敗了家,當在當鋪裡沒錢取,我就買下來送給你。那地方不錯,有花園子,還有荷花池,瑩兒最喜歡啦,一共六千多兩銀子。給你銀子你又不要,索性就買了,賢侄,你也別推辭,地契都已經換成你的名字,你就算不接著,那地方也姓蘇。」

    嘿嘿,蘇木小子,只要你給我出一回主意,老子就升一次官。你這個智囊,這個乖乖女婿我老胡是要定了。你不要錢,好辦,我直接送宅子,送地,送女人……呸,女人是不能送的,奶奶,若是讓瑩兒知道,我這日子可沒辦法過下去!

    蘇木這次是來找胡進學借前的,卻不想,還沒等他開口,胡順直接送自己一套大院子,連地契都換成了他蘇木的名字。

    蘇木也是無奈,看來,自己這輩子是要同胡順糾纏不清了。

    只得搖搖頭:「罷罷,且收著,告辭!」

    「賢侄,什麼時候有空,到我新買的宅子吃個飯認個門,賢侄……蘇先……」

    蘇木已經走得遠了。

    回去的路上依舊坐劉太監早已經準備好的那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依舊進的是一道後門。

    可同出去的時候冷冷清清看不到一個人影不同,後門居然還站著兩個護衛。

    這兩個護衛蘇木也是認識的,正是朱壽小子的貼身保鏢,年紀大約三十上下。估計是參加了前天晚上那一場盛大的聚會,兩人的臉都刮得趣青,看起來很是搞笑。

    蘇木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但劉太監卻是臉色一變,喝問:「你們兩人怎麼來這裡了?」

    一個護衛湊上前去,蒼白這一張臉,小聲道:「劉伴,大事不好。」

    劉瑾:「什麼大事不好,慌裡慌張的。」

    「大老爺過來了。」

    「什麼大老爺過來了?」劉瑾滿頭霧水:「這裡又有個鬼的大老爺。」

    那侍衛卻不回答,只看了看蘇木,不住地朝劉瑾擠眼睛。

    劉瑾突然明白過來,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口吃道:「可、可、可、可是東面的大老爺過來看少爺?」皇宮正好位於西苑的東面。

    護衛點點頭:「正是,大老爺今天突然來了興致,說是要看少爺,已經過去了。」

    「那……」劉瑾突然想起太子的院子裡還有吳舉人父女和小蝶,如果天子過去,不正好碰上。

    「劉伴不用擔心,老舉人自從昨夜到了之後就躲在屋裡,根本沒出來過。至於小蝶姑娘和吳小姐,沒關係吧。」

    聽到這話,劉瑾這才鬆了一口氣,心道:對啊,老舉人身染怪恙,叫他出門跟要命似的,也不愛同人說話,就算屋外起了燎原大火,只要不燒到他老人家面前,老舉人就不會挪窩,自然不怕被萬歲爺看到。至於吳小姐和小蝶,這宮裡多的是宮女,到也不會引起皇帝的注意。只要不讓陛下看到蘇木就好。

    正在這個時候,蘇木在旁邊等得不耐煩:「老劉,怎麼了,哪個老爺過來了,咱們走吧,忙著收拾東西呢!」

    劉瑾想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跳起來:「不能過去,不能過去。」

    「怎麼了,為什麼不能過去?」

    劉瑾賠著笑道:「今天也巧,我家老爺過來考較少爺的功課,若是讓他看到子喬你卻是不好。」

    「什麼不好,我堂堂舉人,一身正氣。」蘇木心中不快:「難不成還被你家老爺當看成浪蕩子?」

    「不是不是,子喬誤會了。」劉瑾有是打拱又是作揖:「主要是我家老爺身子不好,病得厲害。這人一生病,脾氣就不好,看什麼都不順眼……子喬,你且在這裡等上片刻,等老爺走了,我再過來叫你可好?」

    蘇木有些無奈,不過,朱壽小子的父親怎麼說也是皇室宗親,至少也是個鎮國將軍爵位。也不知道是什麼性子,自己半夜跑人家府上來住,一大早又沒去拜見家中長者,已是落了禮數。這個時候若是讓他看到,卻有些尷尬。

    只得點點頭:「也罷,我且在這裡等上片刻。」

    劉瑾忙謝了一聲,帶這那兩個護衛匆忙去了。

    這一走就是半天沒回來,蘇木剛開始還好,漸漸地就有些不耐煩。

    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這地方的風景真是不錯,心中就讚了一聲:朱壽這小子家道雖然中落了,可這宅子真心宏偉,看起來古樸深郁,很是氣派。

    蘇木以前也是個喜歡遊山玩水之人,作為歷史發燒友,最喜歡去各大名勝古跡探古訪幽。穿越到明朝之後,本以為可以飽覽一番大明古跡。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一看,都是簇新的建築,同後世修舊如新的仿古建築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下可讓他倒了胃口。

    像朱壽家這種古色生香的去處,蘇木還是第一次見著。

    心想,看這府裡的建築,估計是元朝時候的吧,閒站無聊,還不如四下逛逛。

    一念升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就四下亂逛。

    這一走,才叫他大吃一驚。

    本以為上次所去的壽寧侯府的規模已經了不得,卻不想這朱壽小子的家比張鶴齡府還大上十倍。

    不但如此,朱府的格局也非常宏大。有山有水有橋有亭,甚至還有森林,純粹就是一片大公園。

    蘇木越走越驚:不可能,不可能,一個芥子般的鎮國將軍府怎麼可能大成這樣,看這架勢,就算是親王府也不過如此。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突然間,蘇木對朱壽的身份莫名其妙地產生的懷疑。

    正值得秋末,森林中長滿了楓樹、銀杏和蒼勁的青松。

    楓葉正紅,銀杏卻如黃金一般。

    有風襲來,片片飄落。

    又走了一程,眼前豁然開朗,前方卻是一片大得看不到邊際的湖泊。

    「原來已經走出朱府了。」蘇木一笑,站在水邊的青石堤岸上,看了看那汪汪浩淼水域,突然間想起自己如今已經是舉人了。

    「對,中舉了!」

    昨天因為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又累了個半死,到朱府之後倒頭就睡。到現在,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品味這功勞成名就的果實。

    到現在,清風襲來,衣袖飄飄,突然之間,又一種遏制不住的喜悅從心頭升起來。

    一切不愉快和鬱悶都將過去,到現在,才算是過出點滋味來。

    「我是舉人了,我蘇木是舉人了,將來還會中進士,大丈夫,當如是哉!」蘇木對著湖面「啊啊啊啊,霍霍霍霍」地一通長嘯。

    長嘯聲在湖面上擴散開去。

    「此情此景,豈能無酒,豈能無詩?」蘇木俯下身去,美美地喝了一口甘甜的湖水,然後**地站起來大聲詠道:「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達。」

    「哈哈,哈哈,好詩,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從身後傳來。

    「誰?」蘇木嚇了一跳,轉身看去,就看到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看不出具體年齡的中年男子正好從樹林裡走出來。

    這人的又高又瘦,跟竹竿一樣,眼睛深深地陷進眼眶之中,臉蒼白得跟死人一樣。

    下頜上那一把鬍子也已經枯黃乾澀。

    大約是蘇木的打油詩實在搞笑,那中年男子漲得滿面通紅,捂著嘴不住喘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人說蘇木乃是青年一輩的詩壇聖手,可你這詩怎麼做得狗……不通不通,這裡也不是大明湖。」

    明朝人喜歡穿道袍,蘇木倒不認為這個中年人是道士。

    聽到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蘇木就以為這人也是個書生,一笑,拱手道:「人集,置酒高會,詩詞唱和,一個個都是挖空心思尋章摘句,想作出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詩詞,這才不至失了面子。可一人獨處,講究的是散淡閒適,自在隨意,又何必費那心思自己為難自己。見過朱老先生,朱壽沒給你在一起嗎?」

    那中年病夫一呆:「你怎麼知道我姓朱,又是朱壽的父親?」沒錯,這人正是當今天子弘治皇帝,自己兒子朱厚照從小嗜武,又起了個大將軍朱壽的名字一事情,他這個當父親的自然知道。

    他今天早朝之後突然想念兒子,就擺駕過來。在路上,聽到有人在湖邊長嘯,又自稱是蘇木,就不覺皺了皺眉頭:「太子怎麼將蘇木招進宮來了?」

    這可不成體統,若是讓御使們曉得,也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

    就讓御駕停住,獨自過來看個究竟。

    對於蘇木的才學,弘治皇帝早已經知道,這幾日京中又流傳著蘇木的幾首詞作。

    弘治皇帝一讀,不禁拍案叫絕,心道:此人果然了不起,單就詩詞一項,已是國朝第一。

    心中雖然對蘇木的才學非常欣賞,可白衣入宮,已是壞了朝廷的規矩,弘治皇帝心中還是有些惱火的。

    但一聽到蘇木那首打油詩,就撲哧一笑,卻興不起責怪的心思。

    蘇木:「先前聽你們家的劉公公說大老爺過來看少爺,又聽說你身子不好,這鎮國將軍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一看到你,蘇木就知道你是朱壽的父親。」

    「鎮國將軍府?」弘治皇帝一呆:「對了,你又是怎麼住進來的?」

    看樣子,並不是太子將蘇木招進宮裡來胡鬧的。到現在,蘇木甚至還不知道儲君的身份,卻將這裡當成一個宗室的宅子。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還不是因為我蘇木中了舉人。」

    「長話短說。」弘治也不生氣,反有些好奇起來:「這跟你中舉又有什麼關係?」

    蘇木點點頭,就將自己同龍在的恩怨從頭到尾巴說了一遍。

    等聽到張府夜宴花魁比試那一節,弘治皇帝笑道:「這事我也知道,整個京城都傳遍了,今日聽你說來,別有一番味道,你繼續說下去。」

    等聽到蘇木中舉之後,龍在歇斯底里地將蘇木和吳舉人大半夜趕上大街時,弘治皇帝面上帶著一絲惱怒:「這個龍在枉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行為如此下作,當真可恨,小人也!」

    「他自然是小人。」蘇木笑道:「就這麼著,我被人趕了出來,又身無半。還好半路遇到朱壽,不得以厚著臉皮跑貴府借居一夜。蘇木本該來拜謝老爺的,無奈已是深夜,不好打攪。還請朱老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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