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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零五章 揮毫 文 / 虎臣

    「放開我!」就有打手要來抓自己的手,蘇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畢竟是個有功名的秀才,那打手也有些懼怕,將手縮了回去。

    小環還在喊:「快把這人轟出去!」

    蘇木一揮袖子,淡淡一笑:「原來是這事啊,我也不想做太多解釋。士林所傳言者,不過是以訛傳訛,雲卿姑娘又不是親眼所見,居然也將謠言當真了?」

    雲卿其實對蘇木還是非常要好感的,尤其是他先前說起茶道來顯示出淵博的知識,和高的生活情趣,內心中,並不覺得此人乃是不堪的小人。

    歎息一聲:「蘇公子,你還是走吧,我也累了,至於你那首《長相思》是不是剽竊,對我而言,又什麼什麼要緊?」

    可表情中分明有些不屑和惋惜:如此風之人,怎麼做此下作之行?

    這表情雖然一閃而逝,卻一絲不差地落到蘇木眼裡。

    看來,今天不拿出點真本事來,還真要被人當成抄夫和下流小人了。

    我蘇木今天來這裡不就是想借雲卿之口,洗刷掉我身上的污名嗎?

    好,就從這首《長相思》開始吧!

    蘇木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奔放肆意。

    「不就是一曲《長相思》而已,別人說我抄襲宋詞。蘇木不屑辯解,區區一闋曲子詞,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又何必廢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雲卿見蘇木不肯離開,又說出這種話來,心中略微不快:這人也實在是太賴皮,無聊得緊,可惜了這副大好皮囊。

    心中可惜,先前恢復的力氣又消失不見,她有懶洋洋地坐在床上,將身子依在靠枕上面,懨懨道:「蘇公子未免自大了些,先不說你那首《長相思》是不是抄襲,光那一句『山一程,水一程』卻是將那一縷鄉愁和旅途勞頓寫盡。這樣詞,即便是放在宋人之中,也是非常好的,又豈是舉手就能寫出來的。多說無益,公子請吧!」

    「真沒什麼了不起啊,要再作一首卻是容易。」蘇木的笑容淡下去了,反顯得有些靦腆:「下來之後,我想了想,又作了幾首,感覺也是不錯。」

    笑完,又是一振衣袖,朗聲念道:

    「黛眉收,翠鬟流,懨損芳波一段愁。愁時夢未休。

    山浮浮,水悠悠,欲問行雲何處留。有人天際頭。」

    這是明朝崇禎年學大家陳子龍的代表作。

    一聽到蘇木這首詞,雲卿猛地直起身體,眼睛亮了:欲問行雲何處停,欲問行人何處停……單此一句,大家風範盡顯。

    這首詞雖然比起「山一程水一程」來說,還差了些渾然天成的韻味,可質量卻屬上乘,至少比起龍在那首要好許多。即便是同大名鼎鼎的七子的作品比起來,也不讓分毫。

    如雲卿這種天皇巨星式的人物,詩詞的鑒賞力比起常人來卻要高上許多,自然知道這詞的妙處。

    士林傳言,蘇木上一首《長相思》乃是抄襲之作,這事別人如此說,她也姑且信了,因為那詞正是宋人風格,以情以意境勝,卻不是明人作得出來的。

    可蘇木這首卻有著明顯的今人風貌,顯示出深厚的詩詞功。

    抄一首佳作或許有可能,可抄兩首,且都是一流水準,卻不是那麼容易。

    難道說,蘇木是有真才世學的一流詞人,而不是外間傳言所說的斯敗類。

    又想起蘇木剛才說要助自己奪回花魁頭銜,雲卿突然心中一緊,隱約感覺到這是一次天大的機會。

    「再來一首!」蘇木又是一聲大笑,繼續吟道:

    「愛也思,恨也思,思到天明淚點滴,倚窗獨歎息!

    怕分離,卻分離,離去昨兒風向西,動情能幾時?」

    卻是現代人的作品,又是另外一種風格另外一種韻味。

    「你這人亂叫什麼,出去,出去!」小環還在罵。

    雲卿卻突然道:「好!」

    「什麼!」屋正亂著的眾人都同時靜了下來,轉頭疑惑地看著自家姑娘。

    雲卿已經坐直了身體,平靜地看著蘇木那張臉,眼睛裡慢慢散發出光彩來:「我相信你。」

    蘇木微微點頭。

    雲卿:「蘇公子方才說要助我奪回花魁頭銜,可有把握贏那龍明卿。」

    「龍明卿?」蘇木突然撲哧一笑,吟道:「尋章摘句老彫蟲爾,只不過我朝高士大多以道德章為重,這才使豎子成名。詩為心聲,若在寫作時一味在辭藻格式上下功夫,雖然亂花迷眼,卻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屍。」

    他這一句話直接指出了龍在詩詞的缺點,雲卿一呆,在心理將龍在的幾首所謂的佳作過了一遍,突然覺得這些詩詞同蘇木剛才所念的兩首《長相思》相比,卻少了一份動人的餘韻,只需撥開他華麗的辭藻,就落出蒼白寡淡的本質來。

    雲卿突然朝幾個打手喝道:「你們出去,沒事別來打攪。」

    小環不滿地叫了一聲:「姑娘,不要上了這個騙子的當。」

    「住口,不許這麼誹謗蘇公子。」雲卿厲喝一聲:「小環,拿筆墨來!」

    「姑娘……」

    小環滿腹的委屈,她也不知道蘇木剛才是怎麼蠱惑了自家姑娘。她也聽不明白這個騙子剛才所念的那一段詩詞究竟有什麼好處,她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鬟,又不識字。

    不過,雲卿的模樣,好像很在意的樣子。

    一種警惕從心中升,小環氣哼哼地走到案前,提起墨錠,撒氣似地飛快地轉了幾圈,就扔到一邊,冷眼旁觀。

    墨汁還淡,但蘇木卻不在意。

    鋪開一張上好的宣城竹紙,卻見得紙裡有暗金色的斑點浮動,竟是壓制進去的金箔,單這一張紙,已價值三四錢銀子,花魁的富有和體面光鮮可見一斑。

    架上懸掛的筆照例是湘妃竹製成,有依稀淚痕,但筆毫卻各不相同。有羊毫、兔毫、狼毫,甚至鼠鬚。可以根據個人的寫字習慣,和字體大小風格選用。

    蘇木也沒想到雲卿如此講究,看了看,就順手摘下一管兔毫筆。

    其實,就他最擅長的正大厚中的顏體字而言,狼毫筆最是適合,略微帶硬度的狼毫可將字中的筋骨發揮到極處。

    可今天要寫的是詞,而小環著丫頭又故意將墨汁磨得很淡。若選狼毫筆,字體會顯得乾澀,不過圓潤飽滿。不如兔毫筆,能夠吸飽足夠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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