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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 欲練神功,必先讀書 文 / 虎臣

    蘇木剛才想起的事情就是:還有一個月就是鄉試了,可憐的是自己還沒有做任何準備,如果現在去考,不名落孫山才怪。

    在得知《西遊記》一案事發,林家書房被查抄的時候,蘇木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只怕要糟糕了,想的就是盡快逃離北京,走得越遠越好。

    只不過因為身上的錢已經花盡,就算想跑路,也沒有路費,這才被陷在了京城。

    可今天陰差陽錯的去禮部報了名,又從胡進學口中得知此案已經審結,同他沒有半點關係。

    如此一來,他也不用浪跡天涯當個流民了。

    如此一來,他以前依靠科舉入試,做官的人生理想又能夠實現了。

    人生不能沒有理想,當初決定放棄科舉的時候,蘇木心情非常抑鬱。雖然生活貧苦,但他還是有信心在一年之內賺一筆銀子混進中產階級的隊伍,未來,做一個富商,憑借現代人的見識,還是有很大可能的。不過,沒有了追求,失卻理想的日子,就算再富有,也沒什麼意思。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蘇木的第一反應就是狂喜,又可以參加科舉了。

    第二反應卻是一驚奇:「糟糕,我這幾天光想著怎麼賺夠路費逃去南方,根本沒讀過一頁書,還沒進入考試狀態。再說,同已經提前知道會試考試題目不同,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次鄉試究竟會考些什麼。童子試連過三關,其實都存在僥倖因素。其實,若靠自己的真本事,未必就能中。」

    「現在這場鄉試,就只能憑真本事去考了。」

    韶先生又沒在身邊,沒有了名師指導,只能靠自己摸索溫習,如此,又把握考中嗎?

    蘇木心中一陣擔憂,好在他才到北京一天一夜,現在溫習還來得及,盡人事,聽天命吧!

    先去買幾本時集子讀讀,臨陣摸槍,總歸是有些用處的。

    這次鄉試對蘇木來說是他穿越到明朝後真正意義上的考驗,只要過了,就是遠大的前程,只要過了,憑藉著預先知道考試題目,並有狀元范在手,要中個進士跟喝水一樣簡單。

    於是,他就問胡進學借了銀子,匆忙地跑去書坊,買了好幾本時集,把前兩屆中式的鄉試范都被備齊了。

    蘇木和胡進學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他的錢也就是蘇木的,不過蘇木還是不打算賴帳,以後有機會還得還他。

    回到家後,天已經擦黑。

    小蝶等得急了,見蘇木回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忙問他去哪裡了。

    蘇木笑道:「還能去哪裡,我去禮部把名給報上了?」

    「報名,報什麼名?」小蝶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要參加鄉試嗎,我去把名給報了。」蘇木將憑掏了出來,連同銀子一道交給小蝶,讓她收好,別丟了。

    「鄉……鄉試,少爺你要參加鄉試……」小蝶口吃起來,銀子入手沉重,打開一開,竟是一筆不少的數目,更是吃驚:「哪裡來的錢?」

    蘇木就將今天去午門碰到孫臣,被強拉去報名,後來又去見胡進學瞭解案情一事一一同小蝶說得分明。

    小蝶聽完,知道自家少爺沒事了,歡喜得聲音都哽咽起來:「天見可憐,總算是絕處逢生,這下就好,這下就好。這幾日,看少爺鬱鬱寡歡,小蝶的心裡也難過極了。」

    蘇木摸了摸她的手,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老天可憐,總算順利度過難關,可命運被老天爺操縱的感覺非常的不好。

    蘇木第一意識到:這封建社會的忌諱什麼的實在太多,個人的行為法律也沒有一個清晰的界定,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做出了不恰當的事來,這就是所謂的人治社會的特點。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不過是一本小說而已,若別人知道是我蘇木所作,只怕現在已經被革除了功名發配到大同跟林老闆做伴了。

    可如果我現在已經是一個進士,甚至點了翰林,名滿天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書是我所著,以弘治朝官的能力,東廠敢來找麻煩嗎?

    就算有心辦案,堂堂翰林學士,沒有皇帝點頭,別人敢動嗎?

    歸根結底,還是我的身份不夠尊貴,沒有官位。

    那麼,從現在開始努力,考個狀元出來吧!

    小蝶抹了半天眼睛,這才笑起來,喜滋滋地給蘇木安排晚飯。

    吃完飯,蘇木看了一個多小時書,小蝶就打了洗腳水過來,溫柔地幫他擦了腳:「少爺,別用功了,還有一個月才考試呢,睡吧!」

    蘇木此刻已是心懷大暢,忍不住開起了小蝶的玩笑:「小蝶,咱們這次是有驚無險,好像有必要慶賀一下。」

    小蝶:「怎麼慶賀。」

    「乾脆今天就睡一張床好了。」

    「啊!」小蝶驚得滿面通紅。

    蘇木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躺到地鋪上:「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麼,放心好了,你依舊睡床。」

    沒有了《西遊記》一案的困擾,蘇木晚上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早晨竟然起晚了,大約是上午十點鐘模樣。

    今天是陰天,天氣不錯,很涼快。

    蘇木就讓小蝶搬了桌子,坐在天井裡看了半天時,就選了一篇解元范,揣摩半天。依韶先生,以這個題目,反著意思試作起來。

    反正不過是題海攻勢,每天寫幾篇章,海量習作下來,總歸要打中一題。

    現在沒有了名師指點,只能採用這個笨辦法。

    實際上,這個辦法也不錯,乃是前人經驗的總結。

    見這家少爺用功讀書,小蝶也很是高興,就站在一邊小心侍侯。

    蘇木是這麼打算的,每天上午先半個時辰的書,將儒家典籍背誦幾篇。然後讀幾篇時,訪作一篇。

    下午再讀幾篇范,隨意作兩題。

    到晚上,則寫兩千字的《紅樓夢》。

    學業已是如此緊張,按理蘇木不應該再想著寫小說的。

    可蘇木昨天晚上考慮了半天,其實他對鄉試也是沒有把握的,運氣好,或許能夠中。可若是運氣不好,落了榜,自己還得等上三年。這三年中,自己和小蝶的吃和可都要著落在這本書上面。

    目前書坊是不收書,可只要風聲緩上一緩,一樣要收稿子。

    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人比蘇木更清楚《紅樓夢》這本書的價值,只要讀者讀上幾章,就要得乖乖地陷進去。尤其是深宅大院的女人們,跟是一日不讀寶玉,就如同丟了魂魄一樣。

    這本書,蘇木大概估計了一下,賺上幾千兩還是有可能的。

    為了保險,還是得先存點稿子,免得將來中了舉人,被弄個措手不及。

    如此一來,蘇木的日程表排得滿滿的,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從明天開始,也不可能在睡懶覺了。

    今天上午是沒辦法作了,蘇木看了幾頁書,午飯時間就到了。

    用過飯,休息片刻,開始下午的功課。

    前陣子蘇木光顧著帶小蝶在山東遊山玩水,已經有些日子沒寫八股,這次重新提筆,手有些生澀,寫起來死活也不滿意,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一篇八百字的章也是改了又改,滿紙都是污跡。

    蘇木有些歎氣,忍不住喃喃道:「不成,不成,這才是三天不練手生啊。」

    小蝶輕輕地給蘇木打著扇子,安慰道:「少爺,你可是我們保定有名的大才子,無論怎麼寫,都是極好的。」

    「你又不識字,怎麼知道我寫得好不好?」蘇木苦笑,突然想起一事,問:「這兩日怎麼沒看到吳老二,他回來過嗎?」

    小蝶撇了撇嘴:「沒看到過人,估計就沒回來過。」

    正說著話,蘇木就看到有人從外面走進來,不是朱壽又是誰。

    這傢伙,還真是沒完沒了了,蘇木不覺皺起了眉頭:我也是多事,昨天教他扎什麼馬步啊!

    「原來是朱壽你來了。」

    「請叫我朱大將軍。」朱厚照今天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身後除了劉伴那死太監外,還帶著兩個侍衛。

    朱厚照朝兩個侍衛喝道:「你們就不用進來了,沒看到這裡很擠嗎,外面候著。」

    「是。」三人不甘心地出去了。

    「你腿怎麼了?」蘇木見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跟個猢猻一樣,突然想起了孫猴子,心中好像。不過,這猴子也太強壯了些吧!

    「還能怎麼樣,扎馬步扎的。子喬,昨天回去之後,我又紮了幾次,今天早上一起床,渾身又酸又疼。」

    「你晚上又扎馬步了?」

    「對,又紮了接近一個時辰。」

    蘇木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孩子也真夠刻苦的:「何必呢,何必呢?」

    朱厚照一臉的興奮:「子喬,還別說,你這個法子就是好。我以前也見過別侍衛扎馬步,可多半也就是半柱香的時間,可我一扎就是一柱香,看來,的確是一門真功夫啊。不行,我得每天來你這裡學藝。」

    蘇木腦袋大了一圈:我現在正急著讀書備考呢,誰有功夫教你武藝,再說,我也不懂啊!

    「沒空,我要讀書。」

    「讀書幹什麼,多沒意思啊?」

    「我的朱大將軍,你身份尊貴,就算什麼不幹,也不愁吃穿。我窮秀才一個,如果不考個舉人、進士,不當官,吃什麼喝什麼?」蘇木揚了揚手中的書:「馬上就是鄉試了,你不知道嗎?」

    朱厚照看了看院子,連連點頭:「你確實也夠窮的,要不我出點學費吧。」

    出錢,感情好。蘇木眼睛一亮,可轉念一想,這傢伙是個宗室子弟,身邊必然不缺高手,我若是胡亂教他,將來肯定要被戳穿,免不得又是一場麻煩。再說,騙人的事情我蘇木也幹不出來。

    「沒空,給學費也不行。」蘇木臉一板,又拿起一本《大學》細心揣摩起來。

    朱厚照見蘇木不理睬自己,也不生氣,自己在旁邊玩了半天。

    總歸是少年人的性子,閒不住,就在天井裡打起拳來。

    頓時,滿院子都是拳腳的風聲,他口中還喝喝有聲。

    小蝶更是驚得緊張地將身體攔在蘇木和朱厚照之間,生怕朱姓小子的拳頭招呼到少爺身上。

    蘇木被他煩得實在是靜不下心來,把書一扔:「煩死了,我教了我教了。」

    朱厚照大喜:「子喬你終肯教我真本事了?」

    蘇木點頭,讓小蝶進屋搬了一把凳子,讓他坐好,將那本《大學》扔過去:「大學之道,在親民,在止於之善。這一章是孔子的竟問,這一節是經中的綱領。孔子說,大人為學的道理有三件:一件在明明德。上明字,是用功夫去明他;明德,是人心虛靈不昧,以具眾理而應萬事的本體。但有生以後,為氣凜所據,物慾所蔽,則有時而昏,故必家學問之功……好了,先解到這裡,你把我剛才所說的意思抄一遍。」

    話音剛落,北屋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聲音頗為驚訝:「解得不錯啊!」

    正是從來沒有露過面的吳老二的父親吳老舉人。

    蘇木也是一呆:我怎麼說出這段話的……對了,這是張居正講解《大學》的原,我以前正好看到過,大概意思還記得……

    朱厚照卻大叫:「我是來學武的,你怎麼教我讀書?」

    「欲練神功,必先讀書。」蘇木嚴肅地回答說。

    這小子實在太煩,媽的,你不是要來學藝嗎,我先把你給忽悠住。

    你就給我老實呆在旁邊讀書寫字好了。

    否則你每天給我來這麼一出,我還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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