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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天大機遇 文 / 虎臣

    同一時間,北京。錦衣親軍都指揮司,北鎮撫司衙門。

    一提起錦衣衛,在後人眼中,這些特務份子和東廠的太監一道,都是明朝政治中最最黑暗的存在。可以不經過司法,隨意緝捕、審訊、殺害犯人。

    在權勢最大的時候,甚至還能架空皇帝,把持朝政。

    也因為這樣,後人便將明朝的沒落歸結在這一廠一衛身上,或者說,直接歸結在魏公公和錦衣特務身上。

    在後世的影視作品中,太監和錦衣衛出出場,額頭上就印著「我是壞人」四個大字。

    而錦衣衛的詔獄和東廠的緝事廠也被形容為世界上最陰森的所在。

    可此刻的北鎮撫司中卻是陽光燦爛,院子裡百花盛開,一個大約五十歲的老人穿著便服,躺在胡床上,瞇縫著眼睛正享受著這無邊的春光。

    此人身材瘦小,顯得很是平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被關在詔監獄中的犯人。

    實際上,同外人想像的不同,錦衣衛辦的是御案,四品以下的官員根本就沒資格住在這裡。因此,這裡並不陰森。犯人也不著鐐銬,只是被限制在一座又一座小院裡,不得隨意走動,可待遇卻非常不錯。

    一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恭敬地立在老人身邊,低聲稟告:「指揮使大人,有報,南京千戶所的小子們去杭州公幹的時候與留守太監起了衝突,辦案的歸百戶還被人閃了一個耳光……」

    「不用說了,這事某知道。這個歸百戶真是個廢物啊,被東廠的人閃了一記耳光竟然連手都不敢還,你說,某要他何用。」不用問,老人正是當今錦衣衛指揮使牟斌。

    那錦衣立即明白:「是,小的知道該怎麼做了,歸百戶辦事不利,就地免職。」

    「什麼辦事不利,那叫沒有擔待,沒有膽氣。」牟斌淡淡一笑。

    大約是因為自家人在太監那裡吃了虧,那錦衣干同身受,不覺道:「大人,咱們北衙這些年在外面辦案,畏手畏腳,頗多掣肘,倒是那東廠仗著成日侍侯在萬歲爺身邊,有了聖眷,行事肆無忌憚,咱們也被他們壓得苦了。」

    牟斌哼了一聲,被這句話引起了心中的不痛快。

    弘治一朝雖然在歷史上沒有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風評卻相當不錯。皇帝登基以後,重用官。在位十七年,休養生息,國勢逐漸強盛,被後世稱之為弘治中興。

    有感於先前幾個皇帝重用廠衛釀成巨禍,弘治皇帝對東廠和錦衣衛的信任雖然不減,但卻有意無意地大力壓制。

    特務政治固然是好,可以讓皇帝在第一時間掌握到有用的情報。但若一味放任,卻未免使其尾大不掉。而且,如果這兩家特務結構勾結在一起,蒙蔽聖聰,他弘治萬歲爺豈不成了瞎子聾子。

    所以,在登基之後,弘治默許廠衛相互競爭,放任他們內鬥,而自己在其中只起到一個居中調停的作用。

    這一平衡術效果是出奇地好,在他手中已使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對於皇帝的心思,牟斌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凡手下和東廠有了衝突,自然要好好地爭上一爭。如此,才能讓皇帝知道錦衣衛和東廠不是一條心,才能讓聖上放心。

    能夠爬到他這種高位的,誰不是人尖子,對於皇帝的心思自然是揣摩到了及至。

    只不過,錦衣衛因為沒有挨那一刀,有些地方也不方便去。不像太監們,可以隨時侍侯在皇帝身邊,就連內宮也能去得,論起私人感情來,比起他牟斌卻多了許多便宜。

    也如此,在爭寵一項,錦衣衛已經落了下風,這幾年更是不斷在東廠手頭吃虧,漸漸的仇怨越結越深。

    倒的霉多了,下面的力士和小旗們見了太監,氣勢上先輸了一頭,做起事來也束手束腳。

    聖眷上面,牟斌自然會盡力爭取,可下面的人實在太不爭氣了。

    「說到底子,還是沒有人才啊!」牟斌心中不覺感慨。

    錦衣衛的來源有兩個方面,一是恩蔭,一是自行招收。

    開國是,錦衣衛因為是天子親軍,掌管皇宮衛戍,大多由功臣之後充任。到後來,宮禁一項逐漸交接給太監們。

    而恩蔭也不過是皇帝用來賞大臣們的一種手段,被恩蔭的勳貴子弟也不用來上班,只每月來領一份俸祿。錦衣衛對他們也沒有管理權,算是一種變相的寄祿。

    真正辦事的,還得靠在民間和軍隊中自行招募。

    問題是,軍隊裡都是一些大老粗,錦衣衛可是要擔任偵察、緝拿、審訊等工作的,有一定專業性,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

    至於民間,真正有本領的,都朝科舉那條路上擠。

    留給錦衣衛的,就只剩歪瓜爛棗。

    因為人員素質的關係,錦衣衛漸漸地破敗下去。

    對比之下,東廠的人卻好生興旺。太監大多五六歲進宮,但凡有幾分機靈勁,都會被送到內書堂讀書培養。

    太監將來可是要隨侍在皇帝身邊的,還很有可能進施禮監做內相,對他們的教育馬虎不得。教書先生有進士功名不說,還得是大學士。

    在宰輔們的調教下,東廠中有職有位的太監隨便拉一個人出來《四書》《五經》子曰詩雲溜熟,就算進了科場,得個功名也是易如反掌。

    這種人物做事邀寵自然比錦衣衛手段高明。

    一想到手下人的不成器,指揮使大人就來氣,也不睜眼,冷笑:「你們不爭氣,被人欺負,那也是自找的。別總想著讓我替爾等出頭,我又沒有三頭六臂。」

    「是,大人教訓得是。」那錦衣衛身體一顫,然後小聲說:「咱們在保定府的千戶來報,前些日子,都察院派於望齡巡按河北衛所軍務,已經回京交差了。」

    「這種小事你們也來報?」錦衣衛日常事務中除了監視朝中四品以上大員外,還外帶探察民間輿情,這樣的毫無價值的情報,牟斌每月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心中難免有些煩躁。

    「大人,這個於望齡卻在保定被人給算計了一道,中了借刀殺人之計。說來也是奇了,於大人也算是兩榜進士,宦海沉浮多年,人尖子一個。這次卻被一個小小的百戶軍漢給賺了,他也是在回京之後在琢磨出味兒來,可這事本就沒臉,只能吃了個啞巴虧。」

    「一個百戶軍漢。」牟斌睜開了眼睛,堂堂御使只有挑別人錯的,什麼時候被人給黑過,對此事情他倒是留了意:「說說。」

    「稟大人,小人已經探得清楚。此人姓胡明順,年輕時本是保定城中一個浪蕩子,窮得活不下去了,乾脆撕破臉不要,娶了一個百戶軍官的女兒,入了軍戶,襲了岳父的軍職。做了軍官之後,更是開貨棧做生意,又興辦學堂,供自家子弟讀書。因為實在突出,遭了同僚的忌,這次於大人去保定,同僚們便聯成一氣,要挑錯借於御使的手把他給拿下來,然後,這般這般……」

    那錦衣衛常年呆在牟指揮使身邊,自然是個口舌便給之人,只片刻,就將此事從頭到尾說得活靈活現。

    待聽到胡百戶於宋同在千戶廳當堂衝突一節,牟斌突然從胡床上直起身體,顯得很是專注。

    等手下說完,牟斌突然隨意地問了一句:「保定的錦衣衛千戶所是不是還缺一個百戶。」

    那錦衣衛立即明白:「小人這就將官憑和腰牌送過去。」

    牟斌又躺到胡床上,朝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做事。

    等那人離開,牟斌才點了點頭,心中卻記住了胡順這個名字。

    此人本良家子出身,卻能下決心入軍戶。在軍隊時,也敢經商謀利,是個決絕敢為之人。

    當然,單此一項還入不得他牟指揮的法眼。

    胡百戶能夠在絕地中反戈一擊,不惜自傷,將堂堂一個御使操縱耍弄,這份本事確實在驚人。

    如今錦衣衛正青黃不接,人才難得,倒不妨將這姓胡的收入囊中,放在保定歷練。

    觀察上幾年,如果真是個人才,自可大用。

    若真不堪用,也無須自己操心。

    他牟大人日理萬機,胡百戶如果沒有什麼突出表現,也不用多長時間,最多半年就會被他徹底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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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的事情其實都是這樣,大人物貌似隨口一句話,對處於最底層的人來說就是一場天大的機遇,就看你能否把握住。

    把握住了,自是另外一種人生。

    把握不住,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胡百戶並不知道他就面臨著這麼一場天大的機遇,而這一切都住女婿蘇木所帶來的。

    當然,他和蘇木已經徹底翻臉,這個便宜老丈人也做不成了。

    現在的他正坐在女兒的床前發呆。

    胡瑩已經不吃不喝三天了,因為三天前媒人上門來替蘇瑞聲提親,說要要納她做小妾,開出了兩百兩的彩禮。

    而現在的胡家卻有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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