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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十章 這就是傳說中的贅婿嗎 文 / 虎臣

    「不行,我必須回保定城了,誰也別攔著,車套好沒有?」蘇木惱火地說著,兩個前來服侍他的軍戶後生則笑嘻嘻地不住拱手,道,明天再說,明天再說,總須得等到胡老爺同意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蘇木就起來了。

    胡百戶照例不在,問其他人都推說不知道。

    距離府試還有一天一夜,如今的他還陷在百戶所裡,道路泥濘且長,蘇木不由得心中一陣焦急。本打算不管不顧地扭頭就走,可沒有車馬,就算走回家去,也趕不上了。

    那些軍戶卻諸般推脫,死活不願套車,弄得蘇木處於爆發邊沿。

    正要發怒,胡進學一臉忿忿地過來,進屋後朝蘇木連連使眼色。

    蘇木見他表情詭異,正要問,心中突然一動。這個胡百戶自從來百戶所之後就沒露過面,明明知道自己要去參加科舉,卻用雜務將自己陷在這裡,這事顯然不想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兩個軍戶還在不住的賠笑,胡進學突然罵了一聲:「你兩個鳥人,子喬這幾日事務繁忙,你們不但不好生侍侯,卻來鴰噪,端的可惡!」說完話就伸出巴掌在其中一人頭上拍了三下。

    然後背著手,關了大門,忿忿而去。

    蘇木頓時抽了一口冷氣,這不就是《西遊記》中的橋段嗎?

    這個段子當初在學堂的時候,大個子還同自己討論過。

    今日突然來這麼一手,難道他是在給自己傳遞信號,說他夜裡三更天要從後面來找自己。

    心中疑惑,蘇木也不鬧了,就那麼沉著臉坐在書房裡喝茶。

    見蘇木也不吵著要走,百戶所裡的人也放鬆了警惕。

    不過,那兩個軍戶後生還是一刻不離地呆在蘇木的身邊。

    蘇木好像有些明白了,這個胡百戶好像是不打算放自己走的。也不知道這廝究竟是怎麼回事,卻要做出壞自己功名的事情?

    童子試三年兩期,今年考不成,明年還可以參加。又不是鄉試,錯過了還要等上兩年,他冒著徹底將自己得罪乾淨的危險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叫人想不通啊!

    晚飯蘇木吃得早,天還沒黑就上了床。為了避免睡死過去,他特意灌了一大杯茶。心中已有計較,且等到三更天,若大個子來還好。如果沒來,也管不了那麼多,想辦法先離開。

    在床上躺了大約三四個小時的模樣子,後面的窗戶「吱啊!」一聲被人用匕首挑開,一條魁梧的身影站在窗戶外,壓低聲音喊:「子喬,快走,我已經備下了快馬,連夜趕回保定,還來得及參加府試。」

    蘇木心中正在琢磨那胡百戶為什麼要恩將仇報,聽到大個子喊,翻身起窗。不緊不慢地穿好鞋子、衣服,走到窗邊小聲笑道:「原來是進學啊,大半夜的,急著回保定做什麼。後天就是府試,從這裡過去,也就兩天工夫。等天亮了,我自問胡老爺要輛車就是。這黑燈瞎火的,路上行去,須不方便。」

    「你……你,你怎麼還看不出來,我叔是不想讓你參加科舉,你若是中了個秀才,他的計劃可就落空了。」大個子氣得不住頓腳。

    蘇木聽大個子這麼說,心中一個咯登:果然如此,那胡百戶果然是不想讓我參加科舉。可我對胡百戶不但無怨,還有救命大恩,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來。不行,今天必須把這事情問清楚,否則我莫名其妙地被一個軍官給盯上了,這感覺可不太妙。

    他並不急噪,反笑瞇瞇地說道:「進學,我同胡老爺賓主一場,相交甚篤,他怎麼可能害我。再說我剛幫了胡老爺一個大忙,他怎麼可能害我。」

    「子喬,快走吧,箇中原由,一時也說不清楚。馬廄那邊,那個馬伕已經被我給罐醉了。若不快走,等他醒過來,你就走不脫了。」

    「你這話說得奇怪,怎麼就走不脫了。還有啊,你身為一個晚輩,在我面前說胡老爺的壞話,可不是君子所為。」蘇木故意一皺眉頭:「進學,你還是回去吧,今天這話就當你沒說過,我也沒聽到。」

    胡進學急得額頭上全是汗水,氣道:「子喬,你是正人君子,我卻是佩服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蘇木揚起了眉毛,目光在黑暗中如刀子一般:「進學,你我同窗一場。在我內心中已經將你當成最真誠的朋友。朋友相交,貴在坦誠。若我就這麼不明不白走了,豈不讓你叔侄反目,這種事我蘇木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進學,聽說你小時候吃過不少苦。後來得了你叔提攜,這才進學堂讀書識字,將來沒準能襲了他的百戶軍官職位。切不可觸怒了胡老爺,毀了前程。今天你若不把事情說清楚,蘇木誓不出此房一步。」

    「也罷。」見蘇木處處為自己著想,胡進學心中一暖,感動得眼睛都濕了。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了許多,一咬牙,道:「叔對我的大恩,胡進學自然是沒齒難忘,也不敢奢望那百戶軍官的位置。實際上,叔已經在私底下說過很多次,說是若有將來,會將百戶軍官的位置傳給子喬,讓我等將來好生服侍你。」

    蘇木這回才是真正的滿頭霧水了:「這話說得我怎麼聽不明白,我與胡老爺非親非故,他怎會將官位傳給我。再說,蘇木乃一芥書生,將來可是要科舉出仕的,怎肯去做武職?」

    胡進學哎一聲:「子喬啊子喬,這事全百戶所的人都知道,也只瞞了你。你馬上就要做我們胡家的上門女婿了,如今,我叔已經去了保定城。說是要去蘇家提親。走的時候,叔叮囑我們要把你看好,不可放你走了。」

    「啊!」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砸在頭上,蘇木忍不住大叫一聲。

    驚得大個子慌忙從窗戶外伸出手來將蘇木的嘴巴死死摀住:「別叫別叫,子喬,快走,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蘇木自然知贅婿在古代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現代社會倒插門也許算不得什麼,只要兩口子關係好,也沒什麼要緊,以前該怎麼過,現在還怎麼過。可在古代,你一旦進了人家的家門,將來就算生了孩子,也只能隨母親的姓氏。這才注重香火延續的古代,那可是不要祖宗的大逆不道的醜行,要被世人說唾罵的。

    而且,贅婿地位很低,甚至連家中的奴僕也比不了。

    就這樣,如果夫妻兩感情深厚,還能忍受。

    問題的關鍵是,贅婿不能參加科舉。

    蘇木現在好不容易立志要在這個世界上混個達官顯貴做做,如果連科舉都不能參加,平白給胡家當下人,還不如殺了他的頭。

    微一沉吟,蘇木立即想通其中的關節。這事肯頂是蘇三老爺與胡百戶合謀,只要自己做了胡家贅婿,大房的土地肯定就會收歸公中。而胡百戶受了自己這麼大的恩,居然做出這種對不起我蘇木的事情來,當真是可恨到了極點。

    此仇不報,非君子所為。

    蘇木想到這裡,立即朝胡進學長長一作揖,真摯地說:「進學的深情厚誼蘇木銘記在心,日後必有厚報。」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子喬,府試要緊,在耽擱就來不及了。」大個子不住口地催促。

    蘇木這才醒悟過來,忙翻了窗戶出去。

    好在馬廄的馬伕還沒醒來,可看到裡面的幾匹高大的馬兒,蘇木卻傻了眼睛,忍不住說:「進學,我可不會騎馬。」

    「別急,我來帶你。」大個子忙給兩匹馬配上鞍子,將蘇木扶上馬,自騎了一匹。

    吆喝一聲,引著蘇木飛快地衝出百戶所。

    道路依舊泥濘難行,但雨卻停了,有一輪新月升在天邊,將地面照得銀白一片。

    二人就這麼跑了半夜,到天兩的時候,歇了歇馬,吃了點乾糧,又上馬朝保定方向飛奔而去。

    如此一日,到府試報名這天傍晚,總算是看到了保定城牆,還來得及在關城門之前進城。

    「子喬這是要回家去嗎?」大個問。

    蘇木本來是打算回家去的,可轉念一想。如今胡百戶和蘇三爺正在商議自己的婚事。現在若是回去,豈不平白落到他們手裡。如果那蘇三老爺和胡百戶一翻臉,把自己關起來,或者直接送進洞房,還怎麼進考場。

    如今之計,得找個隱秘之處躲上幾個時辰。

    「去林家書坊,找林老闆。」

    等將蘇木送到林家書坊門口,大個子將蘇木扶下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可算是到了,還來得及。子喬,你一定要考中啊!」

    蘇木鄭重地朝大個子點了點頭:「進學,蘇木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讓韶先生失望的。」

    書坊的夥計看到蘇木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笑則後開玩笑說:「這誰呀,跟個泥猴兒一樣?」

    胡進學大怒,提起鞭子就要打。

    蘇木一把拉住他的手,擺了擺頭:「都是自家人,無須如此。」

    坐了一天一夜馬兒,大腿都被磨破了皮,身子也好像被抖散了架,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林老闆聽到外面鬧,就走了出來,一看,嚇了一大跳:「子喬,你怎麼了,今天晚上不是要參加府試嗎,怎麼弄成這樣?」

    蘇木一攤手,笑道:「我聽說你這裡風水好,準備來你這裡睡上一夜,卯時才進考場,怎麼,你不歡迎我。」

    林老闆:「你要住我這裡,好事啊,平日裡求都求不來。」

    蘇木大步走進去:「但需一點,這事得保密,別對其他人說我在這裡。」

    林老闆點了點頭,慌忙讓人準備洗澡水和乾淨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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