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２章 屈辱 文 / 易飛
張鶴像是沒有聽到般，拳頭仍舊落向林躍臉上，然而就在他的拳頭剛剛接觸林躍的臉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閃電般竄來，纏繞上了他的手腕。
「啪！」林躍仍舊挨了重重地一拳，整個人飛出去，摔倒地上，動也不動。
而張鶴則是看清楚了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竟是一條像是虛影一般的蛇。這條由虛影構築的蛇的力道遠超真正的蛇，就連他那長時間經過藥物洗髓和強化鍛煉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手腕上像是被纏上了越勒越緊的沉重鐵鏈一般，令他根本無法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猛然摔倒在地。
這時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出現在樹林邊緣，少女約莫不過十三四歲，黛眉如畫，秀鼻櫻唇，緩步而行之間美目流盼，她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氣質卻遠超常人，即便是瞎子，也可看出其長大之後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另外幾名少年見到少女出現，面色大變，遠遠退開，顯然是認識少女，但卻根本不敢接近少女。
「要自己滾，還是我請你們滾？」少女輕啟朱唇，但說出的話卻是如同冬日寒風般冰冷，絲毫沒有半點應有的稚嫩與羞澀：「你們想要學習魂之術，難道就是為了幹這些事情麼？」
張鶴依舊趴在地面，手腕上纏繞的那條虛影之蛇像是有萬鈞重般，令其不斷掙扎卻又無法爬起，其狀怪異而令人發噱。
張鶴的幾名同伴早已退的很遠，並在少女目光投來之前逃走，遠處草坪上正在休息的少年並未發現這邊的異常，樹林中僅剩下他們三人。
少女看著張鶴不斷掙扎，美目中射出厭惡神色，冷哼一聲，輕輕揮手，那條纏繞在張鶴手腕上的虛影之蛇逐漸淡化消失，若不是他手腕上還有一圈烏黑的淤血印記，沒人會相信那條蛇真正出現過。
張鶴大口喘息，他也很清楚現在不是自己逞強的時候，恨恨地看了一眼剛剛緩過氣，正抱著小腹大口喘息的林躍，快速起身離去了。整個離開的過程中，他從未看過少女一眼，像是連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片晌之後，少女緩步走到林躍身邊站定，木無表情地冷冷開口道：「你可以自己爬起來麼？」
她說話的口氣和先前並無二致，像是她天生只能以這種口氣說話一般，若不是她臉蛋絕美和超然的氣質，定然為因為她冰霜般的語氣而招人不喜的。並且她只是開口詢問，並未伸手攙扶林躍，予人一種天生不願與任何人親近的印象。
林躍滿臉汗水，聞言勉強撐起身子，移動到旁邊大樹底下坐下，勉強對少女笑道：「多謝了，艾麗。」他剛才因為被張鶴攻擊，而導致他在地面翻滾過，將他原本就髒兮兮的衣服弄上了更多的泥土和枯腐的樹葉，頭髮和臉上更是不少，以至他的模樣看起來極為狼狽，就連乞丐也遠遠比此刻的他乾淨的多。
這名叫做艾麗的少女是洛特唯一的女兒，一個修煉魂之術的天才，在小鎮中所有少年中，她是唯一的一個修煉魂之術的女孩，也是一個達到悟魂境界的人，儘管只是剛剛跨入門檻的初級悟魂戰士，但已經足以讓她傲視所有同齡人了。
艾麗冷笑道：「奉勸你一句，打不過人家就不要逞強，繞著路走，不然吃虧的還是你自己。若不是父親叫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林躍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淡然開口打斷對方：「我知道是洛特老師讓你在他不在的時候保護我，但我想說的是，我並沒有同意對麼？」他語氣也是相同的冷漠，語氣中充滿無可奈何的逞強和倔強。
艾麗顯然沒有料到林躍會如此回答自己，呆了呆之後微怒道：「你說得對！我早該拒絕父親的要求的！我剛才的確也不應該出現並出手救你的！廢物一個，嘴巴倒是挺賤的，也活該被人打！」
林躍眼中閃過怒意，隨即深深吸了口氣，伸手指著樹林外邊的草坪，冷然道：「對於你的出手相助，剛才我已經謝過你了，現在你可以走了麼？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頓了頓，補充道：「更何況你也不願意和我這個廢物多呆一分鐘吧？」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對方將自己稱為廢物，又像是對廢物這兩個字被加在自己身上心安理得一般。令人根本無法猜想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艾麗終於無法再按捺自己心中的怒意，哂笑道：「最後一句算你說對了！我真的不想和你這樣的廢物呆在一起，即便是一分鐘。以後你就算被人打死，我也絕對不會出手救你的！像你這種人，除了一個好的出生以外，還有什麼？」說完再也不理林躍，逕自轉身往樹林外面走去。
微風吹動，艾麗白色的衣裙輕微飄舞，像是來自樹林間的精靈般美麗。但誰也想不到這個美麗的人竟會說出剛才那些有些惡毒的話。她與其他的人似乎也一樣，只是認為林躍除了一個二世祖的身份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無法與他們相比。但他們卻從未想過，若是林躍生在普通人家，雖然失去了富足優越的生活，但或許他會擁有可以感應靈魂的能力，更或許會是超過艾麗的天才也說不定。上天是公平的，贈予某種東西的同時，或許就會拿走你另外一樣東西，只不過林躍被拿走的東西是對他而言比生命還要重要的。
林躍目送艾麗美麗背影消失，整個人像是一尊木雕般絲毫未動。但若是仔細看，便可以看到他全身都在輕微的顫抖，放在身後的雙手早已握成拳頭，指甲刺入掌心，鮮血滲出，火熱的血液滑過指縫，滴落在冰冷的泥土地面。
他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手掌心中傳來的尖銳刺痛般，目光逐漸變得呆滯茫然，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正午的陽光正是一天中最炙熱的時候，擠過樹葉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但卻沒有絲毫讓他感到半分應有的溫度。因為此刻他的心像是萬載寒冰般冰冷。
廢物兩個字他早已聽了無數次，但都因為他父親的緣故，因此那些將他稱作廢物的人也只敢在背後說說，他早已對這兩個字麻木了。但這次卻是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廢物，並且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孩。因此這次與往常不同，他突然不再覺得無所謂，而是心中充滿那種想要生氣發火爆炸的怒意，但卻又因為自己根本沒有發作的資格和本錢而不得不強忍怒意的痛苦感覺。
他雖然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但卻是讓他最為痛苦的一次。
遠處休息完畢的少年們有很多都已經回家吃午飯，而有少數幾個特別用功的卻仍舊不斷加強對自己身體的鍛煉。
純**力量的戰士？林躍自嘲的笑了笑，想要將這個突然升起的念頭拋開，雖然他幾乎不怎麼鍛煉，但他的身體素質卻也因為經常使用靈藥的緣故，而比一般的同齡人要好上不少，不然剛才張鶴的兩拳便足以讓他在床上躺上半個月了，到現在為止，除了左臉仍舊有些浮腫之外，他幾乎感覺不到先前那差點讓他窒息的疼痛了。
洛特說的對，他並非對力量不渴望，只是無法感應靈魂存在的天生缺憾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一般橫在他的面前。他原本性子就很要強，當知道自己無法成為一名魂戰士之後，便徹底的放棄了自己原本充滿希冀的人生。對他來說，與其成為一名空有蠻力的炮灰戰士，倒不如什麼力量都不要，安安心心地做一個普通人。
雖然想是這樣想，但每當他看到同齡人充滿熱情的鍛煉的時候和艾麗可以使用簡單的魂之術的時候，被自己強壓下的熱血便會止不住的沸騰起來，令他根本無法面對自己不能成為魂之術的殘酷現實，自暴自棄或許就是他唯一可以有的選擇了。
他就這樣一直胡亂思考著這些問題，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快要落山，餘暉照耀下的草坪上已經空無一人，金紅色的空曠草坪此刻顯得有些別樣的殘酷美麗。
「少爺！原來你在這裡！」一名年逾半百，做管家打扮的人快步走入樹林，面色神色頗為焦急：「老爺已經找了你半天了！」
林躍這才從混亂思緒中退了出來，望著焦急的對方，淡淡道：「找我有事？他不是很忙麼？無非就是找些所謂價格昂貴的藥材要我吃而已，告訴他我不吃，隨便他如何處理了！」
管家自然很清楚林躍和其父親林騰的關係並不太好，勉強笑道：「這次應該不是了！因為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有幾名像是魂戰士的人物進了家門了，就連洛特大師也對他們恭敬有加哩！」
「哦？」林躍聞言怔了怔，暗忖平時登門拜訪的幾乎都是小鎮上的人，雖然其中不乏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卻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什麼時候家裡和魂戰士扯上關係了？洛特又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表面上他對洛特總是不冷不熱，其實在他心裡洛特是非常值得尊敬並且很強大的一名魂戰士，現在連洛特都隨他們一起上自己家了，事情一定有什麼古怪。
想到這裡，他暫時將先前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拋開，勉強振了振精神，起身道：「走吧！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