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張逸普 文 / 一枚禍害
按道理說,作為師弟,不應該對師兄說那樣的話,但是李觀音覺得,自己也是為二師兄好,得了一件寶物,千萬不要得意忘形,不然對於以後的修仙生涯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希望他懸崖勒馬,好自為之吧。
李觀音並沒有說,以貔貅圖提升修為不好,但要適可而止,急功近利只能害人害己,因為世間的隱士高手真的太多太多,只是李觀音知道的,便有一個地象境的高高手,更何況還有一些欲要劍指瑯嬛榜第一,但卻一直沒有露面的人。
李觀音走後,二師兄在前廳門口沉默了良久,最終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師父教導自己的那六個字,憐惜黎民百姓。
一時間,許多記憶如清水一般,沖刷了二師兄的貪婪之欲,二師兄一陣苦笑,若不是師弟提醒,自己怕是真要被財氣沖昏頭腦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李觀音坐著馬車來到距離長生巷有三街之隔的六榕巷,下了馬車,步行至巷子的末端,一座居養院門前。
「吱扭……」
竇謫仙說張逸普就在這座居養院裡傳道,所以李觀音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進。
而他看到的卻是……
一派邋遢混亂之景。
從外面看,這座居養院雖不至於奢華大氣,但也是莊嚴周正,中規中矩,粉牆青瓦,有樹俏出牆頭,說不出的寧靜與乾淨,就像新蓋的房屋一般。
然而推開門一看,院子裡滿地的雜草,坐落在院中央的那台石磨,有好幾個大缺口小缺口,不遠處的牆角邊,有糧囤而立,但是那糧囤也是破破爛爛,更別提裡面有一粒糧食了,根本就是用來讓居養院裡這些孤兒捉迷藏用的。
再看這居養院裡的堂屋,門是開著的,裡面只有一張破桌,凳子都沒有,除了那之外,還有幾張鋪著草蓆與雜草的木床,而即便是那樣,那幾張木床也是別人家不用的破爛貨。
將目光從這些靜物上移開,李觀音看到的是十來個身穿破衣爛襖的頑童,其中有一個頑童,還抱著一棵在牆角拿來的凍白菜,往張逸普那灰髮蓬鬆的腦袋上砸,砸的他腦袋上儘是被凍壞的爛白菜葉。
至於那十一二歲的頑童為什麼要砸張逸普,李觀音好像知道了個大概論,因為他推門而進時,正好聽到張逸普為這些頑童「講道」。
而他講的內容卻是,「正所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這個……」
道,就被他講到這裡,然後就看見他被頑童砸了個滿臉碎白菜,然後就見那頑童指著張逸普的鼻子道:「奶奶的,聽你嘰歪這麼多天了,什麼大道小道半大道,還有什麼什麼武道仙道神道魔道,哈哈哈,你講的這是道嗎,就好像街上賣大力丸的開始說的那些開場白一般,這叫道啊,唵?有本事沒本事,沒本事就趁早離開這兒,我們小哥幾個天天去討飯本來就吃不飽,回來還得分你一半,你覺得這樣合適呀?」
面對頑童喋喋不休的數落,張逸普顯得非常之淡定,他神態自若的擼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爛白菜葉,不緊不慢的說道:「臭小子,你才來這居養院幾天啊,還不知道我小老兒有多厲害,慢慢聽,聽了就有好處,年輕人,不要這麼急性子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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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頑童們一哄而散。
院子裡就剩下張逸普、李觀音一老一少。
李觀音看著頭上還有爛白菜葉的張逸普,說道:「怎麼頹廢成這樣了呢?」
張逸普摳了摳自己眼角的眼屎,歎了口氣,說道:「一言難盡呀,怎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竟然還想起來看我這糟老頭子了,比我那個沒良心的徒弟,真是強出一千倍。」
「那夜神意飄向北斗星域,你似乎一直在注意著我,怎麼,現在裝起糊塗來了?」李觀音笑著搖了搖頭:「還有啊,可不要說你徒弟沒良心,因為正是你那個沒良心的徒弟,讓我來看看你的。」
張逸普一愣,隨之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上下打量著李觀音道:「你來看我,一定是有別的什麼事情吧,我才不相信竇謫仙讓你來,你就來呢。」
李觀音背著手向堂屋前的台階走去,扭頭看了張逸普一眼,說道:「本來是有點事情的,但看你現在這樣……沒有事情了。」
張逸普跳了起來,瞪眼道:「我這樣怎麼了?我這叫真正的入世修行懂不懂?」
李觀音搖了搖頭:「不懂。」
張逸普冷哼一聲,道:「不老松下談天說地,就是比在咫尺破屋裡說仙論道來的高貴,看著脫俗!前者是賢尊大能手談之餘的論調,後者卻是市井刁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個是指點江山,一個是評頭論足,不可比也,是也不是?」
這話一落,坐在台階上的李觀音詫異的看向張逸普。
上次見他時,確實是在東海一座仙峰上的不老松下手談並且談天說地來著,現在……看週遭這樣子,不是他口中的破屋又是什麼?
他這是在拐著彎譏諷自己太著相啊!
沉默了片刻,李觀音看著張逸普,認真的問道:「你是真瘋癲,還是假瘋癲?」
張逸普將頭上的白菜葉摘下,填在了嘴裡,還有滋有味的咀嚼了一番,理直氣壯道:「我張逸普,從來就不瘋癲!」
誰知這話一落,他又恢復一派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的笑容,繼續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呀,哈哈哈……」
李觀音翻了個白眼,心裡唸唸道,「這個老傻逼,前半句還挺正常,後半句就不正常了,還學人桀桀的笑,而且還學不像。」
張逸普不知道李觀音在腹誹自己,還一幕親熱的將枯竹般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呵呵道:「我說,你這次來,是不是邀請我和你一起參加瑯嬛論武?」
李觀音推開張逸普,並且向旁邊躲了躲,避開張逸普身上的霉味,說道:「開始有這想法,現在嘛……沒了。」
「為什麼沒了呢?」張逸普奇怪道:「我正愁找不到組織呢,不如你幫我在炎京書院要一個初試名額哇,我那個倒霉徒弟,說什麼我年紀太大了,不適合參加瑯嬛論武,媽的,虧我那些年那麼悉心教導他,現在居然這般對我,居然嫌我丟人,不就是當個瑯嬛樓的破主持嗎,想當年,我什麼地位?玉樓宗首席長老啊!」
李觀音眼中閃過一道狡黠之色,扭頭看著張逸普打擊道:「您就算再首席,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散修呀,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而且就您這造型,怎麼參加瑯嬛論武啊,還有一個致命的硬傷,其實人家竇謫仙說的也不錯,你太老了,上次瑯嬛論武就被自己的女人奚落成那樣,這次瑯嬛論武再去……哎,不是我說您,您一上台和年輕人一比,嘖嘖嘖,您還要臉不?」
「嘿,我怎麼不要臉了?」張逸普怒了,搖身一變,身上的舊衣煥然一新,灰髮蓬鬆的腦袋變得極其乾淨,指著自己說道:「看到沒有,隨時變化造型,就我這臉?老?連皺紋都沒了!」
確實,他這一施展本事,足足年輕了五十歲,由七八十歲的糟老頭子,變成了一個風流倜儻的青年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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