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什麼叫孝順 文 / 玄一
夜，皎月初生，白天的喧囂散去，月色下的丹江城略顯朦朧。
豐盛的晚飯過後，秦沖送方沁離開自家宅院，準備幫她找個客棧休息。
雖然秦沖不是凡事都要墨守成規的人，而且他和方沁之間的那一層窗戶紙也已經捅破，但是畢竟兩人還沒有正式成親，且不說秦宇和鄭淑芬不會答應留方沁在家過夜，方沁又是否會答應留宿，就是秦衝自己也覺得彆扭。
略顯安靜的青石街道上，偶爾才會有晚歸的行人出現，秦沖和方沁二人並肩而行，月光映射在方沁的臉上，是那麼的出塵，那麼的聖潔。
漫步中，方沁悠然開口，「秦沖，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你的父母，你這次回來就不準備再離開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會答應麼？」
「等辦完你的事情再說，至於他們會不會答應，我的父母我清楚，我估計答案十有七八是否定的。」
很小就沒了父母的方沁，對於這種父母的心思完全不能理解，疑惑道，「為什麼？我看他們見到你是那麼的高興，為什麼你會認為他們不會答應你留下來陪在他們身邊的決定？」
秦沖微笑道，「你聽說過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這樣一句話麼？」
方沁微微點頭，「聽過，不過這句話如果用在你身上，好像不太合適，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為了能夠陪在父母身邊，甚至不惜離開玄宗，放棄那麼得天獨厚的修煉環境以及注定會讓你在未來大放異彩的核心弟子的身份。」
回頭看了看自家的方向，秦沖笑道，「儘管我的父母都是在一個只有幾百戶人家的小村子裡土生土長的，老實巴交的人，但是在他們的心中同樣充滿了對我的期望，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是很瞭解玄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知道玄者很厲害罷了。」
「在他們看來，好男兒志在四方，既然我有幸踏上了玄者之力，他們就會希望我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高更遠。哪怕我不在他們的身邊，哪怕他們心中百般思念，他們也無怨無悔。但是在我看來，如今的我已經擁有了足夠守護他們的力量，而且即便是我回到了這裡，我也一樣可以修煉，也並不會就此止步不前。」
順著秦沖的目光，方沁也看向不遠處的那所宅院，依稀還能看見秦宇夫婦站在門口。
儘管方沁對於這種來自於父母的親情幾乎沒有任何的瞭解，但她還是真切的感受到秦沖和他父母之間深厚的感情，輕聲道，「你怎麼能這麼肯定？這，就是父母和子女之間的牽絆麼？」
秦沖點頭，「你還記得我給他們服下福壽果時候的情景吧？」
「嗯，記得。」
秦沖低聲歎了口氣，淡淡道，「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他們福壽果的真實效用，他們肯定不會吃，而是一定會塞給我，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一種習慣，只要有什麼好東西就會想著給我，哪怕我已經長大成人，哪怕就算我不服用福壽果，我的壽命也注定要比普通人更加久遠。當你我二人回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他們二人一個勁的在埋怨我，甚至說他們吃下福壽果這樣的東西是浪費。而這，就是我平凡而又偉大的父母。」
回憶著白天發生的情景，方沁不禁有些悵然若失，輕歎道，「這，就是父母麼？如果我的父母沒有很早很早之前就離開了我，他們也會這樣對我麼？如果我也能有這樣的父母，該多好……」
輕輕撫了撫方沁的秀髮，秦沖微笑道，「別難過，從今天開始，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了，我相信以後你每一天的生活都會充滿溫馨，平淡而又充實。」
感受著秦沖指尖的溫暖，方沁不禁面色微紅，心中有溫情流過，但是很快又想起剛剛她所提出的那個問題。
「可是你也說了，如果你告訴他們準備留在他們身邊，他們是不會答應的，那你準備怎麼辦？」
秦沖沒有回答方沁這個問題，而是微笑著拋出另一個問題，「沁，你覺得所謂的孝順是什麼？」
聽到秦衝將對自己的稱呼從全名改成了沁，方沁不禁感到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微微一怔，才思索起這個看似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思索片刻後，方沁輕聲道，「孝順，應該就是對父母長輩好吧？為他們著想，為他們付出？」
秦沖微微點點頭，又微微搖搖頭，笑道，「或許對於孝順二字，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瞭解，但是在我看來，所謂孝順，應該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孝，就像你說你的那樣，凡事為他們著想，為他們付出；而另一個部分則是順，就是在一些注定不會引起什麼嚴重後果的事情上，當自己和他們之間產生了意見分歧，也不去反駁，而是照著他們的意思去做，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方沁若有所思，半晌才輕聲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這一次，如果他們真不答應，那我也就只能孝而不順了，他們希望我能夠出人頭地，盡可能的在玄者之路上走到我所能企及的最高成就，但是在我看來，我的家就是我的全部，父母將我養大成人，這些年吃了那麼多的苦，如果我不能盡到為人子女應盡的義務，不能經常陪在他們的身邊，不能為他們養老送終，就算有天我能站在玄者的巔峰，那也一樣沒有任何意義，出人頭地？我不稀罕。」
方沁默然，對於秦沖的決定，她不知道到底是對是錯，她只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和目標，而夢想是不分高低貴jian的。有人崇尚轟轟烈烈的日子，有人喜歡平靜淡然的生活，而如果這就是秦沖的夢想，那麼她就願意和他一起將之實現。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間名為清小築的三層客棧門前，秦沖為方沁交過房錢，彼此道別，返回自家宅院。
秦宇和鄭淑芬都還沒睡，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等著兒子回來，除了久別重逢有太多的話要說之外，還有一些當著方沁不方面詢問的事情。
吱嘎，秦沖推開房門。
「沖兒，來。」
說話的是母親鄭淑芬，秦宇也坐在長桌邊上，看著推門而入的秦沖。
看著父母的這番架勢，秦沖知道接下來少不了一番盤問了。
「爸，媽，還沒睡呢？」
鄭淑芬笑道，「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們這當父母的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睡得著，過來坐下，跟我們聊聊。」
秦衝來到父母身邊，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媽，你兒子眼光不錯吧？」
鄭淑芬微笑道，「確實不錯，以前我總擔心你這個就知道修煉的一根筋在感情這方面不開竅，今天看到你帶回來的那個方姑娘，我這顆心總算可以放回肚子裡了，來和爹娘說說，和那姑娘怎麼認識的，還有你在玄宗的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秦宇雖然沒有說什麼，只是臉上的關切之色絲毫不比妻子哪怕少上半分。
秦沖笑道，「其實玄宗的日子很簡單，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和方沁就是在修煉的過程中認識的，彼此漸漸瞭解之後，就有了好感。」
「那你這次準備在家待多長時間？」
「三四天吧。」
秦沖暫時並不準備告訴父母自己不打算回到玄宗的事情，而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準備先在家裡好好陪伴父母幾天，然後就去幫方沁拔掉始終盤亙在她心中的那根刺，等做完這一切，再回到父母身邊，告訴他們自己心中的打算。
秦沖並不是嗜殺的人，迄今為止，任何一次的殺戮，都是因為對方威脅到了他的生命，但是對於這種人渣，他也同樣不會手軟。
就像小毛驢「一瞬」之前所說過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在看不見對方的時候，會想，在對方受到傷害和委屈的時候會憤怒，會難過，而對方的理想，也會變成自己的理想。
而殺掉那個人渣，也就成了秦沖現在發自內心所想要去做的事情。
所謂的律法，都是由強者為弱者制定的，一旦個人或者一方勢力強大到了足以和律法抗衡的程度，那麼這所謂的法則也就注定會被他們所無視，所踐踏。
就像那個人渣一樣，在他所處的環境裡，律法，已經阻止不了他了。
秦沖從來不會自詡什麼俠義之輩，但是他對於自己親人的重視程度卻達到了極端的程度，秦沖的脾氣不算差，甚至偶爾自己就算吃些小虧也會一笑而過，但若是有人膽敢傷害他心中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的親人，那麼秦沖也同樣不介意化身惡魔，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
在這間名為清小築的客棧裡，方沁站在窗邊，輕輕揚起頭，看著天空中的一輪圓月，感覺內心之中是如此複雜。
儘管秦沖並沒有具體說明他要怎麼去幫自己報仇，但是方沁知道，秦沖從來都是一個言出必踐的人，既然他那麼說了，那麼他就一定會去那麼做。
秦沖的實力，真的已經足夠和他以及他身後的背景所抗衡了麼？
現在的自己，真的已經可以為姐姐報仇雪恨了麼？
如果殺掉了那個人渣，自己真的就可以過上這種恬靜溫馨的幸福生活了麼？
想了許久，方沁歎了一口氣，終究無法給予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