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殘酷的問題 文 / 玄一
秦沖長這麼大很少服人，但是面對向自己眨著眼睛，疑惑的問自己「為什麼」的吳悠，真心服了。他真的很懷疑這個女孩的腦子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居然還是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要說出她是自己女人這樣的話來。
秦沖揉了揉腦袋，心道，單純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單純到這樣的地步，也實在是夠奇葩的了。
秦沖放棄了讓她自己理解的想法，無奈的解釋道，「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座清源城，你知道吧？」
吳悠點點頭，「嗯，我知道。」
「那麼在我走了以後，你今天這麼頂撞哈克羅，難道你覺得他能放過你？」
順著秦沖循序漸進的引導，吳悠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
「什麼叫應該不會？以哈克羅的霸道，他怎麼可能容忍在他眼裡渺小的有如螻蟻一般的你，去挑釁他高高在上的威嚴？不是應該不會，而是肯定不會放過你好不好！恐怕只要我一離開這裡，他就會用千百種手段去折磨你，用來發洩他心中對我的怨恨！」
儘管吳悠心中對於秦沖的話已經認同了大半，但是心中多多少少還存在一些僥倖，怯怯的說道，「哈克羅那麼高高在上的存在，說不定不屑和我這樣的小螞蟻計較呢？再說……再說他要是想報仇的話，應該是找你才對啊？」
秦沖無奈的拍了拍額頭，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個很傻很天真的女孩，真心無力的說道，「他當然想找我報復，我先是在這裡教訓了他的女伴，然後又一腳把他從這裡踢飛出去，緊接著當他信心滿滿的找來他那位城守叔叔哈克因之後，結果卻不但沒有幫他出氣，反而因為我的話而強迫他向你道歉，你覺得像他這樣從小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人，心裡會不會很憋屈？會不會怨恨？」
吳悠點點頭，「會，肯定會。」
秦沖繼續說道，「我敢肯定他想報復我想的發瘋，恐怕現在心裡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都不解氣！但是他根本就沒有足夠報復我的實力，所以他就只能拿你出氣！因為，你才是這整件事情的導火索，而且不管他怎麼折磨你，怎麼拿你出氣，你也連任何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對你來說，求死都會成為一種奢侈。」
隨著秦沖耐心到了極點的解釋，吳悠終於意識到秦沖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這一切的一切十有八，九都可能會成為現實，甚至可能出現更嚴重的後果也說不定，直到此時，她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勇敢」是多麼的可笑和自以為是。
就像秦沖所說的，如果他沒有足以讓哈克羅深深忌憚的實力和背景，那麼自己那幼稚的「勇敢」，毫無疑問的，不但不會給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形成任何幫助，反而會讓他陷入到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之中，同時也將會搭上自己這條螻蟻般的小命。
想到這裡，吳悠心中不禁生出濃濃的悔意，一張小臉變得煞白，再也無法為自己的幼稚和自以為是找到任何開脫的借口，感到一陣難過，眼角再次萌生了淚意。
看著眼圈再次泛紅的吳悠，秦沖在心中歎了口氣，但是為了讓這個女孩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不得不板起臉，嚴肅道，「不許哭！抬起頭來！」
儘管心中滿是濃濃的後悔和難過，吳悠還是按照秦沖的話，抽了抽鼻子，使勁揉了揉眼睛，不讓眼中的淚水滑落，抬起了那張小臉，向那張一下子變得滿是嚴肅和鄭重的面龐看去。
秦沖鄭重道，「小姑娘，我希望你能記住，做人心地善良不是錯，能夠在見到不公之事的時候挺身而出也是美德。但是想要幫助別人，也是要在自己有著足夠能力的前提下才可以將之付諸行動，否則不但不能對別人形成任何幫助，反而會適得其反罷了。所謂的好人好報，很多時候，只不過是一句空談。現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吳悠重重的點了點頭，淚水也終於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劃過她那張潔白的小臉。
看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秦沖皺眉道，「不許哭！」
然而秦沖的話卻並沒有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心中感到無比後悔和難過的吳悠哭的更凶了，大滴大滴的眼淚不斷的流過她的小臉，滴落在地。
秦沖不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心中的難過，但是為了她著想，還是板起臉，嚴肅道，「不許哭，如果哭泣能夠解決問題的話，那人們還需要努力幹什麼？眼淚往往能夠換取的不是同情，而是蔑視，難道你希望永遠都被人看不起麼？」
對於憐香惜玉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秦沖的強項，為了讓這個女孩從這件事情中得到成長，秦沖不得已特意加重了口氣，雖然他能夠幫助這個女孩一時，但是她以後的路還需要靠她自己去走。
吳悠使勁的將臉頰的淚水一一抹去，再次抬起頭，「不，我不想！」
雖然吳悠的聲音之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但是卻充滿了果決和乾脆，本來不斷溢出眼眶的淚水也被她使勁忍住，儘管在她的雙眸之中仍然有淚水在打轉，但是終究真的沒有再滑落下來。
看著吳悠眼中此時所透出的堅毅，秦沖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讚賞，能夠這麼快就調整好心態，對於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來說，也確實是難能可貴了，或者說，眼前這個女孩，和剛剛相比，已經判若兩人。
秦沖面色不變，嚴肅道，「很好，那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想清楚了告訴我答案。如果你看到一個孩童掉進水流湍急的河中，附近除了你再沒有任何一個人，短時間之內你也不可能找到任何人來幫忙救人，而你根本就不會游泳，而且在你視線所及的地方，也沒有任何能夠用來救人的東西，你會怎麼做？」
吳悠面色一怔，顯然這個問題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想到秦沖所描繪出來的這樣一幅情景，一雙黛眉不禁深深的皺了起來，臉色不斷變幻，內心之中陷入了激烈的掙扎。
我會怎麼做？我該怎麼做？
吳悠不斷在心中盤問著自己，但是這個問題對於心地善良的她來說，卻很難做出一個抉擇。
看著天人交戰的吳悠，秦沖並沒有催促，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答案，這個問題很殘酷，但是絕對是可能會出現在任何一個人生活中的事情。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吳悠終於做出了選擇，儘管這個選擇讓她是如此的不忍和難過，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這麼做以外，根本就別無選擇。
看著秦沖那張嚴肅的臉龐，吳悠艱難的張開嘴，「我……我會在河邊等候有人經過，直到這個孩子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秦沖淡淡道，「為什麼？這樣做的話，那個孩子絕對是必死無疑，你能對得起你的良心麼？」
在吳悠剛剛心中進行天人交戰的時候，和秦沖此時同樣的問題便被她盤問了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就好像一把尖刀般不斷刺進她的心裡，讓她心疼無比，飽受良心的譴責，而當她終於做出了決定，秦沖再次提出這個問題，就好像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又灑了一把鹽，讓她心中的疼痛再次加劇。
吳悠不禁再次低下了頭，囁喏道，「我……我……」
秦沖淡淡道，「抬起頭，看著我，說出來。」
吳悠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著秦沖的雙眼，牙一咬心一橫，一口氣說道，「就算我跳下水，也根本救不了那個孩子，他一樣會死，同時我也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就算我心裡再怎麼難過，可是我……我……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力量啊！而且，我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奶奶，她就只有我這麼一個親人了，如果我死了，她可怎麼辦……」
說完這句話，吳悠就覺得自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使勁揉了揉眼睛，高高仰起頭，不讓眼中再次流出淚水。
看著吳悠這幅模樣，秦沖何嘗不能體會她心中的難過，何嘗不知道自己讓她做出的這個選擇，對於她來說是多麼殘酷，然而現實中，比這種抉擇更加殘酷百倍的事情也比比皆是，如果這樣的決心都沒有，那麼她以後還怎麼去面對接下來的生活？
秦沖點點頭，「很殘酷，很難選擇，對麼？然而現實中，恐怕在你未來的生活中，還會遇到比這件事情更加難以抉擇的事情，就像你剛剛說的一樣，想要幫助別人，想要打抱不平，首先你要有這樣的實力和資本，而如果沒有實力而貿然行動的話，就算出發點再怎麼美好，那麼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也只能是愚蠢。」
「而且你也說了，你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如果沒有了你的照顧，獨自一人的她也根本就沒法生活下去。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很多時候，我們存在的意義並不只是為自己而活，總會有一些親人，夥伴成為我們心中深深的責任與羈絆。為了這份責任和羈絆，在做出一些重要決定之前，也應該去考慮一下後果，你說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