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道歉 文 / 玄一
瘋了，這個人一定是瘋了！
始終跪在地上的三個女孩感到自己幾乎要喘不上氣來，這個青年在之前讓珊兒向吳悠道歉就已經讓她們感到不可思議了，此時此刻居然還想讓堂堂的哈克羅少爺對吳悠道歉？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在三個女孩的心中，滿是驚恐，生怕哈克因一怒之下將那個妄想讓哈克羅給吳悠道歉的青年斬殺在這裡。當然，她們並不是真的在意秦沖的死活，而是擔心受到波及，成了他的陪葬。
此時此刻，她們真的很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然而渾身顫抖的身體卻根本就不停使喚，再說她們也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睜大了驚恐的眼睛，心中默默的祈禱奇跡的發生，儘管在她們心底認為，這個奇跡發生的可能，是那麼的渺小。
隨著秦沖的一番話，吳悠心底同樣升起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有幾分酸澀，有幾分感動，有幾分難以理解，更多的則是震驚。她早已經習慣了被這些達官顯貴呼來喝去，遇到心情不好的客人還經常會遭受到無緣無故的謾罵。
在她的意識裡，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儘管她心底也有著自己的尊嚴，但是別說讓哈克羅這樣的清源城最大的惡少對自己道歉，就是能夠有客人來這裡買衣服的時候能客客氣氣的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她都會覺得是一種極為可貴的事情。
然而眼前這個人，卻在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而大聲的斥責著城守哈克因大人？
難道我是在做夢麼？
然而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哈克因額頭暴抖的青筋，緊緊攥起的拳頭，哈克羅劇烈的咳嗽聲，以及那個並不高大，甚至還有些單薄的背影，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些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正在發生著。
秦沖的咄咄逼問讓哈克因不禁回想起他的童年，那時候的生活清貧而又簡單，直到後來和哥哥哈克白都成了玄者，先後來到玄宗，通過不斷的努力拚搏，才終於有了如今的成就。
是啊……誰不是從點滴做起，才漸漸有了一番成就？
那個女孩自食其力，通過每天的努力工作賺取一些微薄的玄幣，而自己的侄子每天卻可以什麼都不做，過著養尊處優，頤指氣使的日子，難道真的是因為哈克羅比那個女孩更高貴麼？
如果他哈克羅不是自己做城主的哥哥哈克白的兒子，如果他也不是自己的侄子，那麼……
同樣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哈克因，深深懂得那種小人物生活的不易和艱辛，雖然通過多年的努力拚搏，通過點點滴滴的積累，終於有了如今的成就，但是那種最初的艱辛卻像一個烙印般，始終不曾被他所遺忘，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生活的優越被深深的封存在心底的最深處罷了。
難道自己努力拚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去踐踏別人的尊嚴？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後輩憑著老一代的積威去驕橫跋扈，去仗勢欺人，去藐視別人麼？
不……不是這樣的，我的努力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好，是為了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是為了通過不斷增強的力量去完成心中的夢想，是為了讓子孫後代能夠挺直腰桿，不受別人的欺負，享受最好的待遇，但是這並不代表自己的後輩就可以去隨意欺凌其他同樣心懷夢想的人，同樣有尊嚴的人。
對於自己和哥哥哈克白達到了如今的成就付出了多少艱辛，過往種種依舊歷歷在目，他也清清楚楚的記得當自己沒有實力，沒有金錢，沒有地位時候，遭到別人的嘲諷和壓迫時候的那種心情。而此時此刻，自己的侄子卻在幹著同樣的事情。
或許在這些年裡，自己和哥哥實在是太縱容哈克羅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如果有天曾經受到過哈克羅欺凌的人擁有了比他，甚至比自己和哥哥哈克白更加強大的實力或者背景，那麼毫無疑問的，必定將對他展開最殘酷的報復！
自己和哥哥哈克白，難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在自己和哥哥弱小的時候曾經欺負過他們的人，如今不是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屍體了麼？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能人隱士何其之多，以哈克羅如今的脾氣秉性，一旦因為他的驕橫跋扈而招惹了什麼他惹不起的人，那麼他的下場絕對要比今天更加悲慘！
哈克因的表情不斷變化，從震怒到疑惑，最終平靜下來，心中澎湃的怒火和殺意也隨之煙消雲散，在他內心最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被深深的觸動。
心中認同了秦沖的話，哈克因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那張不卑不亢的年輕臉孔，行了一個標準的玄宗之禮，鄭重道，「秦沖小友，你說的對，老夫受教了。」
對於哈克因這鄭重一禮，秦沖不卑不亢的還施一禮，不卑不亢道，「城守大人言重了。」
秦沖之所以會對哈克因說出那一番話，就是因為看出他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幾個女孩和哈克羅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只覺得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堂堂清源城的城守哈克因，在被秦沖一番逼問之後，不但沒有因為震怒而動手，甚至居然在對他客氣行禮？而秦沖居然也沒有絲毫的驚愕，就好像這一禮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樣子？這種連他們做夢都不會出現的一幕，居然就這麼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哈克羅不可置信的看著哈克因，大聲道，「叔叔！」
哈克因轉過身，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哈克羅說道，「對這位姑娘道歉。」
哈克羅瞪大了眼睛，驚愕道，「什麼？叔叔你瘋了麼？」
哈克因怒道，「我瘋了？多少年來我就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我再說最後一遍，給這位姑娘道歉，立刻，馬上！」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哈克因身上流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哈克羅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按叔叔的話去做，絕對會付出代價。
饒是如此，哈克羅還是不能接受向一個小小的店員道歉這樣的事情，眉毛一挑，倔強道，「叔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以我的身份，你居然讓我向一個低jian的平民道歉？」
看著一臉驕橫的哈克羅，哈克因心中不禁怒極，「混賬東西！低jian的平民？我告訴你，幾十年以前我和你的父親也一樣都是你嘴裡那所謂的低jian的平民！」
哈克羅不甘示弱的迎著哈克因憤怒的目光，咆哮道，「可你們現在不是了！」
哈克因一把抓住哈克羅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怒道，「所以你就可以仗著我們的威風作威作福？如果沒有我們，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
哈克羅無言以對，對於叔叔哈克因的假設，他很清楚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以他的這點修為，在這強者如林的世界裡面，屁都不是。
哈克因緊緊盯著哈克羅的眼睛，冷漠道，「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考慮，如果你真這麼有種不向那位姑娘道歉的話，那麼我就讓你去好好體會體會什麼叫做低jian的平民，我相信就算大哥在這裡，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
「一！」
此時的哈克因確實動了真怒，通過哈克羅的表現，他相信自己因為秦沖那一番話，所生出擔心絕對有成為現實的可能，如果在他數完三個數以後，哈克羅仍然拒絕道歉，那麼他也真的會將這個紈褲的侄子好好嘗嘗什麼叫做平民的生活。
在哈克因的雙眼裡透出的果決中，哈克羅知道自己的叔叔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真的會做到做到，一顆心終於慌張起來。
「二！」
哈克羅內心激烈的掙扎起來，面子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為了面子而失去了自己所擁有的金錢美女，那仍然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雖然不清楚叔叔到底會讓自己淪為平民多久，但是他一天都不想去嘗試。
終於，在哈克因即將把「三」脫口而出的前一瞬間，哈克羅急道，「我道歉！」
哈克因鬆開緊緊抓在哈克羅衣領上的右手，往前一推，「去！」
儘管心中一萬個不甘心，但是哈克羅也知道此時的自己根本就沒得選擇，磨磨蹭蹭的走到早已經被秦沖拉起的吳悠身邊，咬牙切齒的從嘴裡擠出兩個字來，「見諒！」
惶恐的情緒，在吳悠的心裡不斷蔓延開來，雖然哈克羅明顯是在敷衍了事，而且完全沒有半點道歉的模樣，但是這兩個本來不可能從他嘴裡說出的字，卻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迴響在她的耳旁。
面對著向自己說出了道歉話語的哈克羅，吳悠只覺得心跳不斷的加快著，惶恐的語無倫次的說道，「哈克羅少爺，沒事……對不起……謝謝……」
艱難的從嘴裡擠出這兩個字，讓哈克羅覺得就好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噁心，他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如果繼續待在這裡，看著秦沖和吳悠的話，他真的很懷疑自己會不會被活活氣死。
然而就在哈克因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在他耳邊卻響起一個讓他恨不得去撞牆的聲音。
「道歉就要有個道歉的樣子，這次不算，給我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