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蔣子謙，散玄 文 / 玄一
正準備向手中「玄生續命珠」中輸入玄氣的秦沖聞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解的看向蔣子謙。
蔣子謙鄭重道，「雖然你我現在身處的位置是魔語山脈的外圍，但是仍然有大量的巨嘴魔存在，更何況剛剛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那只我聞所未聞的魔族怪物在『冷山』自爆的同時斷然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但是這種魔族怪物出現的實在太過蹊蹺，再說誰也不能保證還會不會出現其他種類的魔族怪物，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你就不要再浪費玄氣了。」
秦沖看著遍體鱗傷，甚至失去了雙臂的蔣子謙，難過道，「可是您現在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如果不趕快治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的！」
蔣子謙豪邁一笑，「雖然玄生續命珠能夠保我不死，但是我這胳膊斷了就是斷了，卻是再也長不出來了，若是如此，我空有一身的玄氣，卻再也不能使用玄技，沒法斬殺魔族，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用我這殘廢之軀，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秦沖不解道，「有意義的事情？」
「沒錯！沒有了雙臂，從此以後，我蔣子謙就是活著，卻再也不能誅魔衛道，為玄宗，為天下百姓謀福！我活著，於人於己，於這個世界，只不過徒增一具行屍走肉罷了，與其那樣苟且偷生，我蔣子謙寧可就這樣轟轟烈烈的死去，只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做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我這畢生的修為，當做給你的禮物，就當是最後再給玄宗出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聽到蔣子謙這麼說，秦沖連連搖頭，「蔣叔，這怎麼可以？」
說著話，秦沖已經催動起體內的玄氣，向「玄生續命珠」開始輸入玄氣。
見到秦沖這般做法，蔣子謙大怒，厲聲喝道，「住手！你若一意孤行，我蔣子謙寧可現在就自行了斷，也不會讓你給我療傷！」
看著蔣子謙鄭重的臉色，秦沖知道他絕對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如果自己繼續向這「玄生續命珠」之中輸入玄氣，蔣子謙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
萬般無奈下，秦沖只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望著蔣子謙那張平凡中透著堅毅的臉龐，心中翻騰不已，毫無疑問，這位護宗三隊的監察使，已經有了死志。
蔣子謙慈祥的笑著對秦沖招呼道，「小伙子，來，你過來。」
秦沖默默的走到蔣子謙身邊，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看著秦沖一臉的悲慼之色，蔣子謙非常平靜的說道，「小伙子，不必難過，人固有一死，能夠選擇這樣死去，對我來說也算是死得其所，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可惜我注定看不到魔族怪物被人類徹底消滅的那一天了。」
秦沖默然。
「小伙子，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而且我看你作為玄者的資質也很好，小小年紀就有這番成績，以後還有更多的發展空間，說不定你真的能夠親眼見證人類和魔族之間的最後結果，當然，我相信這場戰爭一定是以人類獲勝而告終。」
說完這一番話，蔣子謙轉頭望向玄宗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一片虔誠。
「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這裡畢竟是魔語山脈，雖然這裡只是巨嘴魔的領地，但是也遠遠談不上安全，而且時間拖得越久，我體內玄氣的流逝就越多。」
蔣子謙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小瓶，灑在二人身前的地面上，解釋道，「這是驅魔粉，是一種能夠讓魔族怪物感受不到我們氣息的東西，所產生的效果根據不同魔族怪物也有所不同。」
「不過對於巨嘴魔這種連眼睛都沒有，只靠口中舌頭進行感應的低級怪物來說，哪怕是它們就在我們身邊走過，也不會發現我們，而且驅魔粉的效果能夠持續整整三個時辰。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提醒你的毛驢安靜一點。」
說到秦沖的小毛驢，已經心懷死志的蔣子謙不禁莞爾一笑，「小伙子，你那毛驢可真是神奇，剛剛你暈倒在地，我想過來幫忙，這頭毛驢可是死活都不讓我過去。不過想到你有宋博武長老的看家寶貝玄生續命珠，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了，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夠甦醒，這倒是讓我真吃了一驚。」
秦沖看了看小毛驢「一瞬」，想到自己剛剛醒來時候它那個如臨大敵的背影，不禁心中一暖。
秦沖對「一瞬」開口說道，「好兄弟，幫我和蔣監察使護法。」
對於自己視作兄弟的「一瞬」，秦沖不需要說太多，謝謝什麼的這種話，兄弟之間從來都是不需要說的。
自己和蔣子謙的對話這頭毛驢全都能聽懂，根本不用自己再解釋什麼。
雖然這頭毛驢平時喜歡說笑打鬧，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斷然不可能去製造有可能引來巨嘴魔的噪音。
「一瞬」點點頭，安安靜靜的在秦沖和蔣子謙身邊站定，一雙大大的眼睛裡面滿是鄭重。
其實以「一瞬」如今的速度和力量，對付巨嘴魔這種垃圾貨色，實在是綽綽有餘。特別是在速度方面，巨嘴魔和「一瞬」之間的差距，就是說天上地下也絲毫不過為。不過既然是護法，「一瞬」自然不可能撇開秦沖和蔣子謙獨自跑開就是了。
不過即便如此，就算是同時來個十幾二十隻巨嘴魔，「一瞬」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其全部解決。
見秦沖和那頭神奇的毛驢打過招呼，蔣子謙想了想，將手上的儲物戒指摘了下來，遞給秦沖，「等我死後，這枚戒指就成了無主之物，裡面有些東西，你留著用吧。」
結果蔣子謙遞來的儲物戒指，聽著他風輕雲淡的交代後事，秦沖心中實在不是滋味，就好像有一塊大石重重的壓在自己的心上一般。
確定了自己沒有什麼可交代的事情了，蔣子謙和藹一笑，對秦沖說道，「來，把你的右手貼在我的眉心上，我會把我體內的玄氣全都運轉到眉心的位置，然後傳遞給你，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靜靜吸收就可以。」
「雖然我的玄氣屬性為水，而你的玄氣屬性為光和暗，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問題，我會把我體內的玄氣盡數散去，化作最純粹的天地能量，至於你能吸收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蔣子謙的這種做法，名為散玄，而他選擇這麼做，就等於徹底放棄了活下去的可能。
散玄本來就是一件極為損害身體的事情，而且散玄之後，便不再是一名玄者，終其一生體內不會再產生絲毫玄氣，完全成為一個普通人。
以蔣子謙如今嚴重受損的身體，一旦散玄結束，斷然沒有活命的可能。
看著蔣子謙期待的眼神，秦沖覺得自己的右手何止千斤之重，沉重到自己都抬不起來的程度。
一旦自己這麼做了，根本就和親手殺死這位監察使蔣子謙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何等可敬的一名前輩，真正的為玄宗，為人類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然而蔣子謙卻並不準備給秦沖太多考慮的時間。
「小伙子，我要開始了，當我身上的藍色全部消失，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刻就把手拿上來！」
說完，蔣子謙便閉上了眼睛，開始了對體內玄氣的運轉，在他遍體鱗傷的身體上，漸漸泛起了淡淡的藍色光芒。
那是一種淺淺的，就像清冷天空的，代表著初始的天藍，而隨著蔣子謙進行散功在他身體上的藍色光芒漸漸變得深邃，變成了靚麗幽藍的寶石藍，給人一種高貴大氣的感覺。
覆蓋著蔣子謙整個身體的藍色不斷加深，又從寶石藍變成孔雀藍，直到最後甚至有些微微發紫，而這種藍紫色的光芒只持續了一瞬間，便徹底消失不見。
當覆蓋在蔣子謙身體上的所有藍色光芒消失的同時，在他的眉心之處，一縷無形有質的朦朧氣息隱隱出現，眼看就要散發出來。
蔣子謙猛然睜開了眼睛，對秦沖大喝道，「就是現在！」
就算秦沖心中有多麼難過，有多麼不忍，但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如果自己不按照蔣子謙所說的將手按在他眉心的位置，去吸收這些最精純的天地能量，就將辜負蔣子謙的一片死志，他所作的這一切也就全都白費了。
秦沖一咬牙，終於抬起了那只重逾千斤的右手，將其放在了蔣子謙眉心的位置。
當秦衝將右手掌心貼在蔣子謙的眉心，蔣子謙眼中閃過一抹欣慰，為了能夠讓秦沖盡可能多的進行吸收，小心的控制著散玄的過程，讓體內玄氣化作的最純粹天地能量在眉心緩緩溢出。
隨著掌心和蔣子謙眉心的接觸，一種溫柔如水，清涼如玉的感覺從秦沖的右手緩緩經過小臂，胳膊，然後傳達到了自己的心臟，然後伴隨著自己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向整個身體之中蔓延。
在蔣子謙進行散玄的同時，除了往日裡陪伴他征戰過無數魔族怪物的體內玄氣，一同緩緩消失著的，還有蔣子謙的生命。
盞茶時間不到，蔣子謙一頭亂糟糟的微長頭髮已經全部變白，那張只有三四十歲的臉龐上也出現了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皺紋，他本來就不算高大的身體也漸漸佝僂起來。
一**的至臻至純的精純能量不斷的被秦沖收入體內，身體上不斷傳來的溫潤感覺和心中的悲傷同時衝擊著秦沖的心靈。
起初蔣子謙還在擔心秦沖是否能夠將自己散玄所釋放出的所有精純能量吸收，然而進行到現在，秦沖依舊沒有承受不住的徵兆。
蔣子謙不禁覺得這個自己生命最後一刻所作的決定是如此正確，這個孩子，恐怕真的是前途無量啊……
終於，蔣子謙的散玄進行到了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