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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蔣子謙 文 / 玄一

    狀若癲狂的冷山發瘋似得朝著秦沖衝了過去,雙手快速結印。

    隨著他的動作,身後兩隻烈焰紅牛身上通紅的火苗竄起來老高,在兩隻烈焰紅牛旁邊的幾隻巨嘴魔直接被焚燒成了一片虛無,連渣都沒有剩下。

    蔣子謙看著冷山猙獰的嘴臉,厲喝道,「住手,難道你不想活了麼!」

    對於蔣子謙的話,一心只想為弟弟報仇而陷入瘋狂的冷山置若罔聞,他現在滿心滿眼就只有秦沖一個人的存在,除了殺死秦沖,再沒有任何的想法。

    蔣子謙心中低歎一聲,知道現在已經是多說無益,運轉起體內的玄氣,指尖湧現出一滴湛藍水珠,猛然朝著冷山彈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蔣子謙另外一隻手對著十幾隻巨嘴魔的方向連拍數掌,十幾道湛藍色的冰錐破空而出,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一閃而逝的湛藍流線,無一例外的全部命中這些巨嘴魔長長的舌頭之上,將所有巨嘴魔盡數誅殺。

    蔣子謙對冷山施展的,正是之前周遲惟在對抗裂骨魔時曾經用過的「玄水囚牢」,對巨嘴魔用的則是水屬性玄者最基本的技能冰錐,然而同樣的玄技,在他的手中施展出來,威力卻是周遲惟遠遠不能相提並論的。

    冷山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他和秦沖之間的距離也並不遙遠,可惜他已經永遠碰不到秦沖了。

    自蔣子謙指尖激射而出的湛藍水珠化作一個巨大的水球,已經將冷山牢牢包裹在內。

    原本已經暴漲到極大的水球在將冷山包裹在內之後,漸漸縮小到正好籠罩一人的大小,顏色也變得更加深邃。

    被「玄水囚牢」困住的冷山已經不能動彈了,在他身後兩隻火焰翻騰的烈焰紅牛也隨之消散。

    而冷山和秦沖之間還有著足足三丈的距離,赤紅的雙眼中透露出無邊的恨意,手上還保持著即將完成的動作,卻已經注定不能繼續下去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冷山在心中瘋狂的吶喊著,自從弟弟冷騰死去以後,冷山一夜白頭,不惜改頭換面,不惜通過丹藥以減少壽命為代價,強行提高自己的修為,為的就是為弟弟報仇的這一天。

    本以為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本以為這一次的報仇行動萬無一失,冷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卻最後落得了如此結果。

    事態的發展,同樣也超乎了秦沖的預料,他雖然沒有過低的估計蔣子謙的實力,卻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邋遢,沒有一點高手風範的蔣子謙居然能夠擁有如此修為!

    在冷山衝向自己的時候,秦沖已經展開了和儲物腰帶中兩把飛刀的精神聯繫,而此時看冷山的樣子,已經輪不到自己出手了。

    此時的蔣子謙哪還有半點睡眼惺忪的模樣,雖然依舊是那樣一張平凡的臉孔,但是一雙眼睛中卻透出兩道凌厲的精光,渾身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勢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蔣子謙來到被「玄水囚牢」所束縛其中的冷山身旁,歎了口氣,緩緩道,「冷山,何必呢,報仇對你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麼?難道你不知道你弟弟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麼?」

    渾身力氣正一點點消失的冷山,目不轉睛的看著蔣子謙那張他自以為熟悉的臉孔,聲嘶力竭的狂吼道,「何必?蔣子謙,你知不知道冷騰是我唯一的親人!你知不知道我們兄弟兩個從小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代價!」

    雖然蔣子謙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但是冷山知道,毫無疑問,他什麼都知道了,說不定就連和自己一起保護秦沖狩魔,也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但是冷山卻不明白,蔣子謙怎麼會藏得這麼深,怎麼會這麼強,怎麼會知道有關自己的一切,而像他這樣的強者,又怎麼會出現在秦沖的身邊,暗中對他進行保護,將自己來之不易的機會徹底毀滅!

    蔣子謙望著冷山赤紅的眼睛,平靜道,「冷山,我只知道我們都是玄宗之人,我們應該為了天下蒼生而戰鬥,而不是將辛苦修煉得來的修為用在弒殺同伴上,你弟弟殘殺無辜百姓,打家劫舍,作惡多端,天下玄者人人得而誅之,難道你覺得他死的冤枉?難道你心中就沒有半點人間公道?」

    冷山就好像聽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般,仰天狂笑道,「公道?哈哈哈哈,公道!蔣子謙,我且問你,我和弟弟流離失所的時候,公道在哪裡?我和弟弟缺衣少食,飢寒交迫的時候,公道在哪裡?我病重躺在路邊,將死之時,公道又在哪裡?」

    冷山的狂笑突然一滯,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我還有個弟弟,在我生病的時候,去偷,去搶,去給人磕頭,換來幾個小錢才能讓我吃上一口熱乎東西,那這世間早就沒有了我冷山這號人!在那個時候,你所謂的公道為什麼沒有出現?我只知道我弟弟死了,讓那個秦衝殺死了,我就要用我的雙手,用他的鮮血,去為我弟弟討一個我心中的公道!」

    說到激動處,冷山的胸口劇烈起伏起來,一字一頓道,「蔣子謙,你在這滿口仁義道德的和我大談公道,你可敢告訴我,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的至親之人被人殺死,你又會怎麼做!」

    面對冷山的猙獰反問,蔣子謙的臉上也出現了幾許憂傷,顯然心中也被激起了波瀾,歎了口氣,直視著冷山的眼睛,緩緩開口,「冷山,你可記得十數年前,你曾經為了一個饅頭,在一個小鎮中,一肘擊在一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少年頭上?」

    童年往事,冷山已經記不清楚了,同樣的事情,也不止發生過一次,更不知道蔣子謙提這件事情是什麼意思,一時間無言以對。

    蔣子謙將手放在玄水囚牢的氣泡上,又輸入了一點玄氣,以確保冷山無力掙脫,整理了一下泛起波瀾的心情,重拾起心中那一段不管過去多少年,都被他記憶在心底,難以磨滅的往事。

    「冷山,我想你應該記不起來了吧?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在張家鎮發生的事情。」

    「那天很冷,我和我的兩個哥哥自從離開了受災的老家,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就是在那一天,我們三人遇到了一個和我們同樣處境的人,那個人的懷裡有一個饅頭,我的哥哥想去搶這個饅頭,結果就在我哥的手剛剛碰到那個饅頭的時候,他的後腦被那個少年狠狠一肘擊中,從此再也沒有醒來。」

    「當時死去的,是我的親大哥,然後沒過多久,我的二哥為了偷一個熱乎包子,也被人打死了。在接連失去我的大哥二哥之後,我的心中也全都是恨,我也問過和你今天一樣的問題,可惜當時卻沒人能夠給我這個問題的答案。」

    「直到後來,我見到了許多比我還要可憐的人,他們有些人一心想著如何報復這個世界,卻生活在無盡的仇恨和痛苦中,而有些人則只想好好活下去,雖然生活依舊困苦,但是卻非常樂觀。」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怎麼活才是正確的。再後來我加入了玄宗院,又來到了玄宗,知道了萬年前那名玄尊強者對抗魔族的事情,又遇到了三長老林勉,我才突然頓悟。如果沒有那名玄尊強者,我和我的兩個哥哥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人類真正的敵人應該是魔族,如果每個人都在遇到自認為不公平事情的時候,都心懷怨恨,那在人類之間,將會出現永無休止的紛爭,個人和個人之間的,家族和家族之間的,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世世代代,何時才是個盡頭?」

    「如果形成這樣的循環,人類自身之間都陷入到永無休止的爭鬥之中,人類的力量將會被不斷消減,又怎麼對得起萬年前那名玄尊強者不惜以隕落為代價開創的一個全新的時代?」

    「一個弱者的仇恨,或許興不起多大的風浪,但如果是一個強者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毫無疑問的將會造成生靈塗炭的局面,你弟弟冷騰,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難道不就正是如此麼?」

    「冷山,我知道我這一番話你未必能夠聽得進去,或許你會認為我是在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是我如今確實就是這麼想的,如果我仍然被個人的仇恨蒙蔽著心靈,你活不到現在,我也不能有如今的修為。」

    「說到這裡,我想你應該已經聽出來了,十五年前為了一個饅頭,殺死我大哥的那個人,就是你。」

    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冷山,怔怔的看著蔣子謙,半晌,又瘋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說的好聽,蔣子謙,少跟我裝出一副正義的嘴臉,難道你不準備殺我?不想為你的大哥報仇?」

    蔣子謙點點頭,「沒錯,我將帶你回到玄宗,關於你的是非對錯,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一切交由三長老定奪,我已經不恨你了,或許,那就是我大哥的命。」

    冷山的笑聲戛然而止,從蔣子謙的臉上他沒有看到任何虛假做作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這條命,暫時已經保住了。

    自從被「玄水囚牢」困住就有已經抱有必死之心,自以為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冷山,在知道了自己暫時性命無憂之後,心中又升起了最後的希望,望著蔣子謙那張平靜從容的臉龐,心中的疑惑也開始了蔓延。

    「你,到底是什麼人?」

    「護宗三隊,監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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